蘇小紅對此是最有感觸的一個,她站在新帝豪大門前,看着張揚的那輛吉普車駛入停車場,笑盈盈走了過去。
杜天野率先從車上下來,他向蘇小紅點了點頭,並沒有多說話,舉步向酒店內走去。看到杜天野,蘇小紅一顆心沒來由加速跳動了起來,她暗自提醒自己一定要冷靜,微笑着走向張揚道:“張主任,你要是再不回來,我都以爲你失蹤了。”
張揚哈哈笑道:“紅姐,還好有你惦記我,我以爲這江城沒人歡迎我回來呢。”
兩人並肩走入新帝豪,張揚望着前面的杜天野,低聲笑道:“官當得越大,人心就越累,我們杜書記走到哪兒都害怕被人認出來,連點自由都沒有了。”
蘇小紅道:“仕途這條路往往是越走越孤單,其實很多事都是如此,我們的世界就是一個大大的金字塔,真正能夠站在塔尖上的只有那麼一個,站得越高,也就越孤獨。”
張揚讚歎道:“紅姐,想不到你還是個哲學家!”
蘇小紅笑道:“哲學家我可談不上,我是在實際生活中總結出的經驗。”
兩人邊走邊談,來到大廳,看到杜天野在前面和喬夢媛說話,張揚低聲笑道:“看來前往塔尖的路上熟人很多嘛!”
蘇小紅也笑了起來。
喬夢媛看到張揚,微笑着向他迎了過來:“張主任,你病好了?”
張揚苦笑道:“見面就是這話,你讓我怎麼回答你?”
喬夢媛笑道:“很高興看到你重新出現在江城!”
張大官人道:“我也不是什麼大病!”他想起了一件事,轉向杜天野道:“杜書記,喬總可以給我作證!”
喬夢媛有些詫異道:“我給你做什麼證?”
張揚笑道:“現在江城到處都說我在歐洲不檢點,所以染上了那啥病,我在中海醫院住院的時候,你去看過我,我病情你知道啊,你跟我們杜書記說說,我到底是啥病?”
喬夢媛俏臉一紅,暗罵這廝臉皮厚的無敵,當真是什麼話都能說出來,可她是何等人物,腦筋一轉已經猜到,張揚可能是故意說給自己聽的,他該不是懷疑這些流言是從自己這裡傳出去的吧,心中又是氣惱又是委屈,回頭找機會一定要跟他好好解釋一下,她還專門交代過時維,來江城之後一定要對張揚的事情隻字不提,這些謠言絕對和她們姐妹倆無關。喬夢媛淡然笑道:“清者自清,以張主任的做派,根本不需要別人替你證明。”
連杜天野也暗暗佩服,這喬夢媛果然系出名門,說出的話真是水準非凡,對付張揚這種無賴性格還真的用這種手段,你越是搭理他,他越是蹬鼻子上臉。
喬夢媛將他們送入國賓一號,她微笑道:“你們坐,等會兒我過來敬酒。”
公安局局長榮鵬飛、江城製藥廠業務廠長常海天都提前到了,兩人看到杜天野進來全都起身相迎。
杜天野和常海天是第一次相見,不過他和嵐山市長常頌見過幾次,經張揚介紹之後,彼此頓時熟悉起來,蘇小紅讓人將她帶來的那壇酒打開,酒香四溢,連榮鵬飛這種不怎麼好酒的人也不禁食指大動,他讚道:“好香的酒!”
杜天野笑道:“這可是蘇老闆珍藏的美酒,今天我們都沾了張揚的光,要好好謝他纔是!”說這話的時候目光和蘇小紅相遇,心中突突跳了兩下,從蘇小紅的目光中他敏銳的覺察到,蘇小紅這壇酒十有八九是爲他所準備的。
蘇小紅舉杯道:“今晚是張主任的接風洗塵宴,歡迎他榮歸故里,重返江城,咱們一同乾了這杯!”
“好!”杜天野率先響應。
張揚作感激涕零狀:“我啥也不說了,都擱酒裡了!”他率先幹了那杯酒,又道:“榮歸是談不上了,只要領導不批評,我就朝天磕頭了!”
身爲市委常委,榮鵬飛當然知道張揚現在的處境,不禁笑道:“羣衆的眼睛是雪亮的,是金子在哪兒都會發光。”
張揚笑道:“這哪跟哪?”
蘇小紅道:“我可不是體制中人,給你接風是因爲咱們是朋友,無論你犯錯誤也罷,沒犯錯誤也罷,在我們眼裡,你都是榮歸故里,我們都歡迎你回來!“常海天讚道:“蘇總說得好!”
杜天野道:“張揚啊,你不要搞得跟個怨婦似的,人的一生中,誰會不受點委屈?別人說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樣去做?”
榮鵬飛笑道:“有了杜書記的這句話,你還委屈什麼?杜書記對你的肯定就是咱們江城所有上級領導對你的肯定,就是黨對你的肯定。”
張揚道:“我怎麼聽着跟追認烈士似的?”
所有人都笑了起來。
常海天道:“大吉大利,咱們喝酒,不聊這個!”
喬夢媛過來敬酒的時候並不是一個人,許嘉勇也陪着她過來了,當晚許嘉勇在這裡宴請匯通的客戶。
敬酒也是要分級別的,張揚排在榮鵬飛之後,許嘉勇很熱情的跟他碰了碰酒杯道:“張主任,聽說你病了,我一直都想去看你,可惜工作太忙,實在抽不開身。”
張揚道:“不必客氣,喬小姐替你探望過我了,你的心意我領了!”
許嘉勇笑得很開心,可內心中卻有些不舒服,這廝顯然是故意在自己面前提這件事。兩人同乾了這杯酒,許嘉勇道:“看到張主任風采更勝往昔,作爲朋友,真是替你高興!回來就好,外面傳的那些風言風語太多,我都聽不下去了。”這廝言語之中充滿了諷刺,分明是想朝張揚傷口裡撒鹽。當着這麼多人提起這件事,許嘉勇有些存心故意,他就是看着張揚洋洋得意的樣子不爽,就是要讓他難堪。
張揚心說你巴不得我病死纔好,這種話是不能當面說出來的,他笑道:“其實我沒啥病,就是一尿路感染,喬小姐可以幫我證明!是吧?”這句話就有些太不厚道了,他說得雖然是實話,可當着許嘉勇和喬夢媛的面說出來,根本是故意給人家難堪。
喬夢媛一張俏臉漲的通紅,恨不能衝上去給他臉上一拳。她也聽出張揚和許嘉勇之間的硝煙味道,可你們兩人鬥歸鬥,把我扯進來幹什麼?張揚啊張揚,你可真夠卑鄙的。
許嘉勇雖然還在笑,可誰都看出他的笑容無比生硬,這也難怪,聽到這番話,擱誰都會不爽。
蘇小紅看出氣氛不對,慌忙打圓場道:“行了,就你那下三路的事兒別到處找證明人了,我們都幫你證明,你是尿路感染,不是那種病!”
杜天野和榮鵬飛都笑了起來,笑聲沖淡了尷尬的氣氛。
許嘉勇也跟着笑了兩聲,不過心情明顯大受影響,連繼續敬酒的念頭都打消了,微笑道:“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杜書記、榮局長,你們繼續!”他說完就離開了國賓一號,喬夢媛也隨之離開。
杜天野望着張揚,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道:“就你這素質,把我們江城幹部的臉都丟完了!”
張揚嘿嘿一笑,自己端着酒杯幹了一杯,若無其事道:“這酒真是不錯!”
常海天道:“我看許嘉勇的素質也不怎麼樣!”他也是愛面子的人物,許嘉勇敬酒敬到張揚就結束,把他和蘇小紅給漏了,分明是看不起他們,常海天的父親常頌是嵐山市市長,人家也是幹部子弟,你許嘉勇牛逼什麼?
許嘉勇倒不是看不起常海天,剛纔張揚實在太過分了,你他媽尿路感染讓我女朋友給你證明?什麼東西!許嘉勇新仇舊恨涌上心頭,就算涵養再好此時也有些按捺不住了,出了包間房門,一張臉就陰沉了下去。
喬夢媛跟着他出來,從他神情的變化中已經看出,他被張揚激怒了,小聲道:“嘉勇,他就那樣,說話口無遮攔的,其實……”
許嘉勇猛然轉過頭來,一雙怒目盯住喬夢媛道:“其實什麼?”
喬夢媛沒有說話。
許嘉勇冷笑道:“他這麼過分,你居然還維護他?我就搞不懂了,你和他很熟嗎?用得着去探望他?還要幫他證明?”人在嫉妒的時候說話總是欠缺考慮。
喬夢媛道:“嘉勇,就算是普通朋友探望一下也無可非議!”
許嘉勇怒道:“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面子,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尊嚴?”
喬夢媛咬了咬嘴脣:“我現在不想跟你談論這個問題!”
許嘉勇恨恨點了點頭道:“好!”他說完就向房間走去,看都不向喬夢媛看上一眼。
張揚剛纔的舉動根本就是故意所爲,他對許嘉勇從來都沒有什麼好印象,他不主動招惹許嘉勇就算好的了,許嘉勇居然主動找他的毛病,張揚豈能饒他。
在場的人無一不是精明過人,誰都看出張揚利用喬夢媛狠狠的刺激了許嘉勇一把,幸虧蘇小紅及時出面,讓當時的情況沒有陷入僵局。
杜天野端起酒杯道:“張揚啊張揚,你別滿世界找證明人了,尿路感染這件事大家都知道了,不就是一普通的小病嘛,至於跟立戰功似的到處宣揚,生怕別人不知道啊!”
張揚笑道:“您不是讓我把事情說清楚,別讓人家誤會,所以我不但要拿出物證還要找到人證,要是你們領導還不放心,我就去江城日報上登一聲明,我張揚得的是尿路感染,絕對不是性病!”
常海天受不了了,一傳頭,剛喝到嘴裡的酒噴出來了,他一邊咳嗽一邊笑道:“對不起,對不起,張揚,我求你了,少說一句行不……”
杜天野也是一臉笑容,罵道:“混小子!”回想起剛纔張揚和許嘉勇脣槍舌劍的一幕倒也有趣,他不由得想起已經死去的許常德,難道許嘉勇也清楚這件事的內幕?如果他知道當初張揚在其中起到的作用,那麼這段仇隙很難化解。
蘇小紅道:“咱能別提這些煞風景的事情嗎?張主任,今天是我給你接風,來!必須要喝個一醉方休!不醉無歸!”
張揚正要響應,他的手機響了起來,電話是秦歡打來的,秦歡道:“爸爸,你怎麼還不回來?”
張大官人一臉慈祥,父愛爆棚狀:“小歡,爸在外面談工作,等忙完就回去。”
“爸爸撒謊,乾媽說你在喝酒!奶奶說撒謊不是好孩子!”
張揚尷尬的笑了笑:“那啥……好兒子,爸一會兒就回去,你放心!”
秦歡叮囑了他幾句這才放下電話。
張大官人掛上電話,發現所有人都目光怪異的看着他,彷彿不認識他似的。張揚笑道:“看什麼?我臉上有東西?”
常海天感嘆道:“我看到了崇高的父愛!”
杜天野道:“我是不是聽錯了?”
蘇小紅道:“我都有些感動了!”
榮鵬飛道:“我真有點懷疑了,你是不是在外面偷生了一個兒子啊?”
張揚看了看這個又看了看那個:“我說杜書記,你可親眼看到了,謠言往往就是這麼煉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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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レ*{百度搜索"; 豌豆文學";查找本書最新章節! 第三百零一十章【脣槍舌劍】(上)]*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