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本想說吉人自有天相,可轉念一想,這句話好像並不適用於祁山。事實證明,祁山走私販毒,的確做過很多的壞事,就算他不選擇開車投江,落在警方手裡,最後也難逃一死。
張揚將林雪娟送到了她的住處,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寬慰她。
當天下午的時候,警方將祁山沉入江水中的那輛汽車打撈出來,車內並沒有人,車窗上是打開的,車內也沒有搜查到其他的線索。目前仍然在繼續搜尋祁山的下落,根據警方的初步判斷,祁山應該凶多吉少了,屍體或許被湍急的水流沖走,想要在滔滔江水中找到一個人,希望極其渺茫。
張大官人卻不是那麼認爲,祁山這個人做事相當的精明,對自己的每一步都計算的非常清楚,在林雪娟被綁架的事情上,祁山就表現出超人一等的冷靜,他並沒有因爲對林雪娟的感情而衝動,而是找到自己尋求幫助,在確信林雪娟平安無事之後,他本有出逃的機會,可是祁山再次做出了讓人出乎意料的舉動,他先利用手機向警方投案,然後驅車駛入長江自殺,這一系列的事件更像是一場完美的計劃。
麗芙和桑貝貝也和張揚有着一致的看法,桑貝貝道:“祁山那個人沒那麼容易死,我看整件事都是他預先計劃好的,林雪娟被綁架,他明明自己有能力去救,可是卻沒有出面,而是向你求助,他自己則去了舅舅方知達家裡去住,目的是什麼?目的還不是爲了撇清自己和這件事的關係?”
張揚道:“他跟我說,他的手下背叛了他,電話也是利用方知達家裡的固話打過來的,應該沒有騙我。我相信他對林雪娟的感情,他不會拿林雪娟的生命開玩笑。”
麗芙道:“無論他到底死了還是活着,他應該都不會再公開露面。向警方自首,也算是他對自己昔日罪行的一個交代。”
桑貝貝道:“如果他真得那麼喜歡林雪娟,我相信他肯定還會找她,只要盯住林雪娟早晚都能發現祁山的下落。”
張揚道:“祁山本來已經決定離開,他昨天曾經去找林雪娟,想帶她一起離開,可是被林雪娟拒絕了。”他搖了搖頭道:“這件事並不重要,我們的目標又不是祁山,我們要找的是安德恆,你們查的怎麼樣了?那個井上靖到底和安德恆有什麼關係?”
麗芙道:“其中具體的關係我也不清楚,如果祁山所說的一切屬實,那麼井上靖和安德恆之間想必不是單純的生意來往,張揚,你和井上靖認識多年,這麼多年中,難道你就沒發現他有什麼不對頭的地方?”
張揚皺了皺眉頭,他仔細回想着自己和井上靖交往的過程。
桑貝貝道:“你和這個日本人是怎麼認識的?”
張揚道:“通過佳彤!”
桑貝貝的俏臉之上閃過一絲歉疚,她知道顧佳彤是張揚心中永遠的痛楚,雖然她並沒有和顧佳彤接觸過,可是她也不想讓張揚想起這段傷心的往事。
張揚笑了笑道:“看來我應該親自去一趟!許多的疑問,也許只有當面才能解得開。”
麗芙道:“這件事必須你在明,我們在暗,祁山的事情可能會驚動不少人,安德恆如果還在東江,想必很快就會知道祁山的事情,我們必須抓緊時間,一旦安德恆離開,我們再想抓住他,只怕難度會很大。”
桑貝貝道:“去找井上靖總得需要一個理由吧?“
張揚道:“他妻子美鶴子開了一間居酒屋,過去我常去那邊吃飯。”
桑貝貝笑道:“不如我陪你去!”
張揚微微一怔:“你陪我去?”
桑貝貝點了點頭道:“我想你需要一個搭檔!”
居酒屋依然未變,張揚來到這裡,不由得產生一種時空交錯的感覺,車停在坡下,通往居酒屋的小路層層疊疊地鋪滿了紅色的楓葉,秋風一吹,楓葉隨風起舞,露出下面青色的石階,兩種色彩的對比演繹出一種妖豔的美。
妖豔的楓葉顯得越發妖豔,青石卻變得越發沉穩。
張揚看到一旁已經停了一輛黑色的GTR戰神,因爲對車的喜好,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桑貝貝身穿深藍色束腰風衣,秀髮垂肩,穿着打扮無不恰到好處,望了望滿山遍野的紅葉,她微笑道:“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
張大官人嘿嘿笑道:“你又想那事兒,想那啥也得找個沒人的地方。”
桑貝貝啐道:“滾!你什麼時候能變得高雅一點。”
張大官人道:“我最大的優點就是接地氣。”
兩人並肩走向居酒屋。
晚霞滿天,居酒屋門前的風燈已經點亮,在風中擺動着橢圓的身姿。風鈴在秋風中蕩動,發出悅耳的聲音。
身穿白底青花和服的美惠子從酒屋內走了出來,看到張揚她顯得有些詫異,眨了眨雙眸,驚喜道:“張先生!”
張大官人笑道:“突然想起了居酒屋的清酒,於是就過來了,本想提前打個電話,可是我怎麼都找不到這裡的號碼。”
美惠子溫婉笑道:“能找到地方就已足夠!”
張揚將身邊的桑貝貝介紹給她:“我朋友周曉珠。”
桑貝貝心中暗責,叫什麼不好,張揚偏偏喜歡胡鬧,非要給自己起一個周曉珠的名字,聽起來就跟小豬一樣,今晚上要被他佔盡口頭便宜了。
美惠子在任何時候都將一個日本女人的溫柔和禮貌表現的淋漓盡致,雖然張大官人不知道她是否真的表裡如一,但至少在表面上美惠子將一切都做得很好。
美惠子正在接待朋友,讓張大官人沒有想到的是,她的這位朋友竟然是元和幸子。
桑貝貝見到元和幸子想起的第一個人就是顧佳彤,雖然她沒有見過顧佳彤本人,可是對顧佳彤的樣子卻早已牢記在心,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她看不出元和幸子和顧佳彤之間有任何的分別。
張揚本以爲元和幸子近期不會再來中國,兩人相識已經很久,但是每次見面,張大官人仍然不禁內心泛起波瀾,他微笑道:“幸子什麼時候來的?”這廝向來侵略性十足,現在就算有其他人在場也毫不顧忌地對元和幸子直呼其名。
元和幸子表情淡然道:“前天到的。”
張揚笑道:“這次前來是爲了散心還是爲了生意。”
元和幸子道:“心情很好,無需散心!”
張揚道:“一起吃飯!”
說這話的時候,桑貝貝悄悄牽了他的手臂一下,顯然是對張揚見到元和幸子之後目光就沒有離開過她極爲不滿。
元和幸子微笑拒絕道:“不了!”
張大官人卻仍然並不死心:“大家都是自己人,還是一起吧,就當是我爲你接風洗塵。”
桑貝貝似乎再也忍耐不下去了,用力在張揚的手臂上推了一下,怒道:“張揚,你混蛋,你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裡?”
張大官人道:“我只是和朋友說句話,這也不行?”
桑貝貝怒道:“你陪你的朋友吧!”說完她甩手而去。
張大官人被晾在那裡,看起來頗爲尷尬。
元和幸子有些同情地看了看他,向他道:“還不快追?”
張大官人道:“就是一普通朋友!”
元和幸子和美惠子兩人的表情卻都顯得毫不相信,張大官人訕訕笑了笑道:“要不,我還是跟出去看看……”
張揚轉身跑了出去,元和幸子和美惠子對望了一眼,兩人都顯得有些無奈,這張揚實在是太過多情了一些。
張大官人追出門外,看到桑貝貝已經來到車前,張揚上前抓住她的手臂道:“我靠,玩真的?”
桑貝貝脣角露出些許的笑意,低聲道:“我離開,成全你和老情人相聚,你不謝我,難道還想罵我?”
張揚這才知道她並沒有當真生氣。
桑貝貝道:“我在反而不方便,元和幸子的背景也非常複雜,這個美惠子看起來也沒那麼簡單,如果我在場,你們有什麼話肯定不方便說,明的交給你,暗的交給我,我剛好在這周圍調查一下,看看這美惠子到底在搞什麼鬼?”
張揚道:“好吧!”
桑貝貝道:“還有,得委屈你一下。”說完她揚起手掌在張揚的面頰上給了一巴掌。
張大官人看到她擡起手就知道這丫頭是什麼目的,可心中又明白,元和幸子和美惠子一定在後面看着,這場戲必須要配合啊,只能硬着頭皮捱了桑貝貝一巴掌,雖然桑貝貝這一巴掌打得不重,可她落下的方式很巧妙,又脆又響,方圓三百米內一準要聽到了。
桑貝貝打了他一巴掌,還不忘小聲道:“打在你臉上疼在我心裡。”說完駕車離去。
張大官人被扔在原地,作失落狀,愣了一會兒方纔回到居酒屋。
美鶴子和元和幸子仍在那裡等他,看起來似乎都沒有看到剛纔外面發生的事情,張大官人笑道:“搞不懂爲什麼要發脾氣,我和她就是普通朋友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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