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趙國強兩人回到辦公室,從窗口看到聚在門口的記者越來越多,於強華不由得有些頭疼,埋怨道:“這文浩南究竟唱得是哪一齣啊,打死不散親兄弟,何苦鬧到滿城風雨街知巷聞呢?”
趙國強感嘆道:“這得多大仇啊!不過文浩南這麼幹,應該不是文副總理夫婦同意的。”
於強華道:“家醜不可外揚,文浩南這步棋走得可不漂亮。”
趙國強道:“也許他是通過這種方式逼迫家裡和張揚劃清界限。”
羅慧寧在得知兒子已經正式報警之後,她的失望更多於憤怒,文浩南迴家的時候,叫了一聲媽,可羅慧寧彷彿沒聽到一樣,轉身就返回了自己的房間,她用這樣的方式表達對兒子的不滿和憤怒。
文浩南在做這件事之前已經考慮到了可能發生的後果,他並沒有跟隨母親前去,而是來到姐姐文玲的身邊坐下:“姐,什麼時候回來的?”
文玲看了看他:“做什麼事情了?惹媽這麼生氣?”
文浩南嘆了口氣道:“還不是因爲張揚,當初在我汽車裡安放炸彈的事情已經查出來了,一切都是他策劃的!”
文玲道:“媽是不想你們手足相殘!”
文浩南呵呵冷笑道:“我和他是什麼手足?這世上我只有一個姐姐,何時多出了這個弟弟?”
此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文浩南接通電話,打來電話的卻是他的父親文國權。
文國權身在國外出訪,此時打電話回來必有要事,文浩南猜測到這件事肯定和張揚有關,應該是母親將發生的事情告訴他了。
文國權並沒有發火。也沒有說責怪兒子的話,他聲音低沉道:“馬上取消對張揚一切的指控,不要被有心人利用。”
文浩南也沒有分辯,在父親面前他分辯也是徒勞無功,唯有用沉默來表達自己的異議。
文國權雖然看不到兒子的樣子,他一樣能夠揣摩到兒子的心理,低聲道:“家和萬事興,你應該懂得這個簡單的道理。”其實文國權真正想說的是家醜不可外揚,無論是張揚利用汽車炸彈恐嚇兒子。還是兒子現在採取的報復行動,都讓他頭疼不已,這倆小子沒一個省心的,文國權道:“我希望回去的時候,這件事已經平息。”
文浩南聽到電話那頭響起了忙音。這才緩緩將手機放下。
文玲道:“是不是爸的電話?”
文浩南點了點頭,輕聲道:“他讓我放過張揚!”
文玲道:“他真的要炸死你?爲什麼?”
文浩南咬牙切齒道:“秦萌萌,他不想我和秦萌萌在一起。”
文玲道:“一個女人應該不至於吧。”
文浩南道:“我不會放過他!”
此時羅慧寧從房間內走了出來,來到樓梯中段停下腳步,冷冷望着文浩南,文浩南還是頭一次從母親的眼中看到如此陌生的目光。
羅慧寧道:“如果你不放棄追究這件事,我就再也沒有你這個兒子!”
文浩南點了點頭。他的內心深處涌現出無盡地悲哀,母親竟然爲了張揚那個乾兒子要和自己斷絕關係,他沒說話,轉身向外面走去。留給母親一個倔強而不屈的背影。
羅慧寧聽到外面的汽車聲遠去,忽然感覺一陣頭暈目眩,她雙腿一軟在樓梯上跪了下去。
文玲及時發現,在母親的額頭撞在樓梯上之前。一個箭步衝了過去,以驚人的速度擋在她的面前。展臂抱住母親的身軀。
羅慧寧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沙發上,文玲就坐在她的身邊陪伴,她坐起身,捏了捏自己的眉宇:“我這是怎麼了?”
文玲道:“沒事,剛剛醫生給您看過了,說是低血糖,休息一下就好。”
羅慧寧道:“他走了?”
文玲道:“浩南並不知道你暈倒的事情。”
“不要告訴他,不要告訴任何人!”
文玲道:“媽,我去給您倒杯水。”
羅慧寧一把抓住她的手掌:“小玲,你哪裡都不要去,就坐在這裡陪陪我。”
文玲的肌膚很涼,羅慧寧不由得擔心道:“天氣越來越冷,爲什麼還穿得這樣單薄?”
文玲道:“我不覺得冷,這樣很好。”
羅慧寧嘆了口氣道:“忽然發現,我對你和浩南的關心實在是太少了。”
文玲道:“父母把我們養育成人,已經是天大的恩德。”
羅慧寧道:“有些時候,我真得想咱們一家平平淡淡地過日子,因爲你爸的緣故,你們從小就生活在別人的關注之中,這些關注對你們來說也是一種壓力。”
文玲道:“媽,您別多想了,還是好好休息。”
羅慧寧道:“我時常在想,如果當初我不去幹涉你們的感情生活,也許你們現在會幸福許多。”
文玲感覺到母親的手握得越發緊了,她柔聲道:“過去了這麼久,什麼都忘了,我發現一個人生活更適合我。”
羅慧寧道:“很多事是勉強不來的……”
文浩南沒想到秦萌萌會主動打電話給自己。
如果不是因爲張揚被警方扣留,秦萌萌絕不會打給文浩南這個電話,聽到張揚被西京分局扣押的消息,秦萌萌頓時亂了方寸,她偷偷給文浩南打了這個電話。
文浩南聽說她爲了張揚的事情,心中更是嫉恨,不過文浩南並沒有在電話中流露出來,只是淡然道:“有事見面再說。”
秦萌萌有事相求,不得不答應了他見面的要求。
秦萌萌並沒有走遠,就在香山別院等他,文浩南驅車來到別院門前並沒有進去,而是嗯響了汽車喇叭,讓秦萌萌出來見他。
文浩南認爲自己在這件事上已經完全掌握了主動權。
陳雪並不贊同秦萌萌找他求情,雖然她對文浩南的瞭解很少,但是從接觸過的有限幾次已經讓她對文浩南感到厭惡。
秦萌萌臨出門之前向陳雪道:“你放心,他不敢對我怎樣。”
陳雪點了點頭道:“不要走遠,有事就叫我!”
秦萌萌溫婉一笑,握了握陳雪的纖手,舉步走出門外。
文浩南站在越野車前,雨後的天空明朗澄澈,樹木山野,眼前的一切景物色彩變得格外鮮明。
秦萌萌穿着黑色風衣,纖腰盈盈一握,慢慢走向文浩南。
文浩南道:“看來這次你願意跟我好好談一談了。”
秦萌萌明澈的美眸看了看文浩南,輕聲道:“進去談還是在車裡談?”
文浩南指了指前方隱沒在樹林中的石階:“隨便走走吧。”
秦萌萌的目光流露出幾分猶豫。
文浩南笑道:“不用這麼警惕,我是警察!”
秦萌萌道:“善惡和人的身份毫無關係!”她先行向石階走去。
文浩南跟在她的身後,他的步幅很大,很快就追上了秦萌萌:“你這次找我是爲了張揚?”
秦萌萌道:“是,我想你放過張揚!”
文浩南道:“如果一個人一心想殺掉你,你會毫無理由的寬恕他嗎?”他停頓了一下又道:“給我一個理由。”
秦萌萌道:“你們畢竟是兄弟。”
文浩南冷冷打斷她道:“我們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
秦萌萌道:“你爲什麼這麼恨他?”
文浩南道:“我之所以前來,並不是爲了滿足你的好奇心,而是我有問題要問你。”
秦萌萌停下腳步,擡起頭毫無懼色地望着文浩南的雙目。
文浩南道:“你爲什麼要殺死秦振東?”
秦萌萌內心一震,她用力咬着櫻脣,俏臉頃刻間變得煞白。
文浩南道:“你們畢竟是兄妹,究竟是怎樣的仇恨才促使你拿起槍將他殺死?”
秦萌萌最不願想起的就是關於秦振東的一切,從文浩南的眼神中,她看到了深藏在其中的瘋狂,她忽然明白文浩南正是用這樣的方式來報復自己。
愛之越深恨之越深。
秦萌萌道:“我沒有殺他!”
文浩南道:“我發現你和張揚還真有一個相同的地方,同樣都是想要謀殺自己的兄弟,同樣不敢承認,只不過你成功了。”
秦萌萌怒道:“你住口,文浩南,如果你恨我的話,那麼你只管衝着我來,爲什麼要遷怒於張揚,遷怒於一個曾經幫助過你的人,你簡直是恩將仇報!”
文浩南冷笑道:“恩將仇報?他張揚爲我做過什麼,值得我對他感恩戴德?我聽說他救過你的兒子,是不是因爲這件事你就喜歡上了他?”
秦萌萌用力搖了搖頭。
文浩南道:“我知道,當時是他們委託張揚調查你有私生子的事情,要用這件事讓我知難而退,破壞我們之間的感情。”
秦萌萌道:“文浩南,我們從未開始過,甚至連普通的朋友都算不上!如果不是家人逼我,我不會跟你見面,你明不明白,我根本配不上你,我有自知之明,這麼多年都已經過去了,你爲什麼還要執迷不悟?”
文浩南道:“我執迷不悟?你們都以爲我很好騙,以爲一切都能夠瞞過我的眼睛?”他搖了搖頭:“我知道你爲什麼要殺秦振東,因爲秦歡根本就是你和他的兒子!”
“你住口!”秦萌萌宛如被人一刀刺入了心口,她的內心在汩汩流血,望着眼前的文浩南,她方纔發現此人的殘忍與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