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國正的這個年過得並不好,妻子馮愛蓮被控貪污,而他正因爲越來越多的事情浮出水面,而變得步履維艱,他清醒的認識到,自己的主動辭職無法撇清整件事,事情的最終結果如何,他已經無法掌控。自從兒子精神失常之後,黎國正便偷偷信了佛教,這對一個共產黨員來說是極其可笑的事情,然而黎國正不但相信,而且短時間內對佛教產生了一種近乎狂熱的膜拜。
初一的清晨他來到江城市郊的普雲寺,例行上香之後,靜靜跪在釋迦牟尼佛像前,口中唸唸有詞,他的表情虔誠而肅穆,有些債總是要還的,先是他的兒子發瘋,然後妻子又因爲貪污被抓,自己如今也不得不從江城市長的位置上退下來,這一連串的事件,都被黎國正歸結爲自己正在爲過去的犯下罪孽埋單。
走出大雄寶殿,黎國正長舒了一口氣,似乎因爲剛纔的告解輕鬆了許多,他不是個喜歡逃避的人,來寺廟燒香更主要是求得精神上的片刻放鬆,他要冷靜,只有保持冷靜才能應對眼前錯綜複雜的狀況,才能化解來自各方強大的壓力。他感覺到自己的周圍有一張無形的大網,正在向他籠罩而來,而且越收越緊,想要把他困在其中。
剛剛走出普雲寺,黎國正就接到了電話,電話是許常德打來的,常規性的問好之後,許常德馬上把話轉到了正題:“育達房地產公司在多宗土地轉讓過程中存在違規操作現象,如今陳繼高已經被檢察機關控制,根據他的交代很多事情都是通過當初你的秘書李振陽聯繫的,國正同志,希望你能夠主動配合調查!”許常德話說得很客氣,可是其中透出的潛臺詞卻是頗具威脅性,他的這番話等於在暗示黎國正也脫不了干係。其實這種事情並不需要許常德告訴黎國正,許常德還是決定親口告訴他,他想看看黎國正會如何反應。
黎國正平靜道:“許省長,只要組織上需要,我會無條件配合,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過陳繼高這個人和我沒有任何關係,李振陽的問題應該由李振陽自己負責。”
“可李振陽已經死了!”
黎國正的脣角泛起一絲嘲諷的微笑:“許省長現在主抓紀委工作了?不過李振陽的死已經定案,就算是要查,好像也應該由公安機關負責。”
許常德怎能聽不出黎國正話語中的嘲諷,他心中暗罵,你他媽以爲我想管江城的爛事兒,現在是顧允知那隻老狐狸逼我,是人家想讓我對你這隻落水狗繼續痛打下去。
黎國正低聲道:“每個人做過的事,每個人都會負責,我相信組織上會給我一個公正的結果!”
馮愛蓮的嘴還是相當硬的,工作組調查了這麼久,她始終都沒有把這件事導向丈夫黎國正的身上,將所有問題一個人扛了下來,對已經掌握她貪污的證據供認不諱,可是她有一個原則,想要通過她引出自己的丈夫,沒門!
省紀委工作組的真正用意是敲出馮愛蓮背後的大老虎,所以他們表現出足夠的耐性,育達房地產的陳繼高被控之後,他交代出了不少人,現在開發區和建委共有三名主要幹部因爲被他指證而受到雙規,陳繼高提供了一個重要的線索,他過去給黎國正夫婦送禮全都是通過市長秘書李振陽,據他所知黎國正夫婦做事非常的謹慎,這些事情都是由李振陽中轉,從不輕易和外人聯繫。這就意味着所有的線索都集中在李振陽身上,李振陽的死讓所有的線索到此終結,嘎然而止。
有一點還是引起了工作組的注意,陳繼高一口咬定黎國正有問題,他認爲馮愛蓮貪污受賄瘋狂斂財全都是在黎國正知情並授意的情況下進行的,他甚至認爲李振陽的死都不是偶然。
自從清檯山旅遊開發事件開始,江城的市領導層就始終處於震盪之中,這種震盪讓每個人都感到心情壓抑,擔心不知何時噩運會落在自己的頭上。
現在市委常委中有兩個人表現的安之若素,一個就是新任代市長左援朝,他接替黎國正的工作,對前途充滿了信心和希望。一個是雙規後被重新啓用的常務副市長李長宇,他經過了這場政治風雨的洗禮,以後仕途的道路會變得寬廣起來,兩人有個共同的特點,都是已經獲得顧書記肯定的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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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委書記洪偉基現在的心情都有些忐忑,他期望這場江城的風暴早些過去。老同學李長宇前來拜會的時候,他把李長宇請到書房,兩人隔着書桌對坐着,洪偉基很少有的主動給李長宇點了一支菸。
李長宇調侃道:“市委書記給我這個副市長點菸,你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啊?”從洪偉基的目光中,他已經覺察到了他的不安。
洪偉基嘆了口氣道:“長宇,咱倆是老同學,也是好朋友,這裡沒有外人,我們可以推心置腹的說兩句。”
李長宇默默抽了口煙,透過迷濛的煙霧望着洪偉基看似真誠的雙目,老同學他承認,好朋友他打死都不會相信,政壇之上,有真正的好朋友纔怪!
洪偉基道:“你被雙規這件事上,我沒有能夠保住你,我心裡一直都感到內疚。”
李長宇笑道:“偉基,千萬不要這麼說,咱們都是黨的幹部,首先要對黨對人民羣衆負責,個人的感情始終都要放在第二位,在照片的事情上你對我的幫助已經很大,事情後來的發展也並不是你所能夠控制的,我又怎麼會怪你?如果我真的有問題,我相信你也不會因爲私人感情而袒護我,否則就是對國家的不負責,對老百姓的不負責。”
洪偉基重重點了點頭,顯得有些激動道:“長宇你能夠這樣想,我就放心了!”
李長宇嘆了口氣道:“國家利益高於一切,我們的友情必須要服從這個前提。”
洪偉基似乎受到某些觸動,他也嘆了一口氣:“長宇,我很欣慰,你能夠渡過這次的風浪,也證明你是個能夠經受得住黨和國家考驗的好乾部。以後我們一起努力,爭取把江城早日建設成爲平海北部的明星城市!”他不無感慨道:“這次清檯山的事情還是影響到你了。”他的言外之意就是左援朝並不是常務副市長,如果李長宇沒有出這件事,那麼現在成爲江城代市長的應該是李長宇。
李長宇笑道:“援朝同志比我年輕,各方面的綜合素質都很強,組織上選擇他是正確的!”說出這番話的時候,他的內心並沒有任何的不平在內,歷經雙規事件之後,他比起過去更加成熟和內斂。
洪偉基纔不相信李長宇真的會這麼想,眼睜睜看着一個原本屬於自己的位置被別人佔據,任誰都會不開心。洪偉基自問他沒有這樣的胸襟,李長宇也不會有。
李長宇把話題轉向黎國正的事情上,低聲道:“聽說馮愛蓮案件的進展對黎市長很不利?”
洪偉基嘆了口氣,心中頗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淒涼感,他低聲道:“人得意不可以忘形,不可以忘記自己的本分,馮愛蓮的事情給我們所有領導幹部都提了一個醒,我們不但要自己做好,也要監督和提醒自己的家人,不可以讓他們利用我們的權力去做壞事!”他停頓了一下又道:“真不希望國正同志會和這件事有任何的關係!”其實他也明白,馮愛蓮的很多問題黎國正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早晚都會查到黎國正的身上,江城上上下下這麼多的單位,又要有一大批人會受到株連了,這些人無疑是給過黎國正好處,或者受過黎國正好處的人,往大了說就是黎黨,這些和黎國正有密切關係的人都要倒黴了。
李長宇又談起自己對江城的長遠規劃,洪偉基對他的規劃表現的十分保守,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讓洪偉基有些受驚,他不敢邁大步,在目前這種敏感時刻,不求無功但求無過,洪偉基低聲道:“等節後把你的規劃提請常委會先討論吧!”
年初三下午,張揚將安老一家從山莊接回來,親自將他們送到江城,在江城安老還會逗留幾天,安德恆會就清檯山旅遊開發問題,和江城副市長李長宇、春陽縣縣長秦清進行磋商,這次是爲了確定後續的投資。
按照李長宇的安排,張揚節後前往駐京辦交接工作之後,就可以前往江城旅遊局報到,這種科級幹部調動的手續算不上覆雜。不過張揚在北京還有一些事情沒有處理,必須親自前往處理。確定的報到日期是二月一號,年初十。張揚原本還打算抽空去趟東江,見見顧佳彤順便給顧允知書記拜年,現在看到時間緊迫,只能打消了這個念頭,初四這天就從江城乘飛機前往北京。
北京春節期間也下了很大的雪,氣溫驟降到零下十五度,張大官人雖然身強體壯,也不得不穿上羽絨服御寒,下了飛機直奔春陽駐京辦,這次來北京他最多逗留一週,畢竟這裡的工作交接完成就要返回江城那邊上任,時間有些緊迫。
來到春陽駐京辦,於小冬正指揮着飯店的工作人員清掃積雪,最近劉大柱也回家了,農家小院乾脆歇業到正月十五,駐京辦加上飯店一共纔有三個人值班,於小冬今年選擇在北京過年,並沒有返回春陽。看到張揚的身影出現,於小冬感到有些錯愕,旋即笑着迎了上來:“張主任,您怎麼這麼早回來了?”
張揚笑道:“在那邊呆着也沒有事做,所以回來看看!我給你捎來了點家鄉特產,拿去嚐嚐!”
於小冬欣喜的接了過去,陪着張揚來到他的房間前:“張主任,要不你先休息,我這就去給您準備熱水洗澡。”
張揚搖了搖頭,把東西放在房間裡,向於小冬道:“於姐,我這次回來是交接工作的!”
於小冬愣了,她以爲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張揚笑道:“組織上給我調動了工作,讓我二月份開始去江城旅遊局工作!”
於小冬這才知道張揚說的是真的,她充滿錯愕道:“爲什麼啊?幹得好好的,爲什麼要調你去旅遊局?”她很快就明白了過來,難道小張主任去當江城旅遊局局長?可馬上又否定了這個念頭,從副科一下就跳到副處或是正處根本沒有任何可能。
張揚在沙發上坐下,於小冬給他倒了杯開水,放了個紅茶包,然後端給他。
張揚不等茶葉化開就抿了一口:“讓我去旅遊局市場開發處,級別應該是提升了,副科轉成正科級。”
於小冬過去就是春陽旅遊局出身,對旅遊局的情況相當瞭解。她有些不值道:“張主任,你不清楚旅遊局的情況,如果在旅遊城市,旅遊局是個富得流油的單位,可是我們江城是座高污染重工業城市,每年哪有多少人過來旅遊?咱們的旅遊局形同虛設,旅遊局內部單位劃分也有講究的,有辦公室,人事教育處,行業管理處,市場開發處,規劃統計處。你所去的市場開發處是最沒有實權的地方。”
張揚忍不住笑了起來:“什麼權不權的,我是個在乎權力的人嗎?”
於小冬心想你不在乎權力纔怪,不在乎權力誰還當官啊,當了官一個個拼命地往上爬還不是爲了獲取更大的權力?不過她轉念一想,自己的擔心根本就是多餘的,小張主任當初在黑山子鄉當計生辦代主任的時候一樣搞得風生水起,這樣的人物無論到了哪裡都不會甘心居於人下,到哪兒都一樣能夠闖出一片天空。
張揚道:“我已經向縣裡推薦了你當新任駐京辦主任,估計沒有任何問題。”
於小冬心中一陣驚喜,她輕聲道:“張主任,真不捨得你走,你走了,我就少了主心骨,這駐京辦還真不知道自己幹不幹得來!”這番話她倒是出自真心,在張揚的手下幹很踏實,只要聽從他的指揮張揚微笑道:“於姐,我在這裡工作還是你帶出來的呢,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幹好。”
駐京辦的工作其實沒什麼可交接的,過去具體的事務一直都是於小冬負責,張揚回來主要是要見幾個人,把自己的工作動向說一聲。
首先乾媽羅慧寧那裡是必須要去說一聲的,年三十的時候也只是電話拜年,現在馬上就要返回江城了,於情於理都要跟她見一面。
和羅慧寧聯繫之後才知道,她過年的時候一直都在康復中心,文玲的康復療程不能中斷,所以整個新年都在康復中心圍繞着文玲過得。
張揚來到康復中心的時候,剛巧文國權也在。張大官人的與衆不同這時候就充分顯現出來了,他向文國權問好之後,來到羅慧寧面前,規規矩矩給羅慧寧磕了三個響頭。他的舉動連文國權也驚住了,這小子當着自己的面也敢來這一套啊!
羅慧寧笑了起來:“張揚,什麼時代了還來這一套!”
張揚道:“您是我乾孃,我給你磕頭是天經地義,我可不是想巴結你!”
羅慧寧笑着把一個紅包交給了他:“行,我知道,有這個心意就行了!下次不用重視這個形式!”
張揚笑道:“連起碼的禮節都不重視,就談不上什麼心意了!”他轉向文國權道:“文叔叔,我就不給您磕頭了,我怕您覺着我拍您馬屁!”
文國權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這小子的確很有趣,他也拿了一個紅包給張揚:“都是一家人,哪有什麼拍馬屁之說?”他已經知道了羅慧寧認張揚乾兒子的事情,也並沒有反對,過去他把張揚當成一個江湖異士來看待,知道張揚身懷絕技,事實上張揚自從結識他們之後,沒有以文玲的救命恩人自居,也從沒有濫用過他的影響力,這一點還是讓文國權相當欣賞的。
羅慧寧讓張揚和文國權說話,起身去隔壁的房間幫助文玲做例行的康復訓練。
文國權微笑道:“張揚,小玲的康復很順利,我看再有兩個月,她就可以外出活動了。”
張揚笑了笑:“玲姐的意志力很堅強,普通人絕對做不到她這樣。”
文國權點了點頭,原本想對張揚說謝謝的話到了脣邊又咽了回去,這樣的大恩只說聲謝謝顯然太輕了,不過張揚既然是羅慧寧的乾兒子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更沒有必要說這樣的客氣話。文國權道:“過年怎麼沒在家裡多呆幾天?”
張揚道:“我馬上要調動工作,二月份就返回江城了,所以特地過來做個工作交接,把駐京辦的一些事情交代一下,也過來跟親朋好友打個招呼。”
一個副科級幹部的工作調動根本入不了文國權的法眼,可張揚已經被他當成了自家人,既然是自家的孩子,當然要表現出關心,而且這種關心是自然而然,絕非刻意僞裝的,文國權輕聲道:“回江城?”
張揚點了點頭道:“領導調我去江城旅遊局工作!”
文國權對江城的情況還是清楚的,他饒有興趣道:“據我說知,江城並不是個旅遊城市!”
張揚道:“正是因爲如此,所以才讓我回去接受這份工作!”
文國權哈哈大笑起來,他覺察到張揚身上的昂揚鬥志,年輕人身上有股闖勁是最讓人欣賞的。他微笑道:“國家現在提倡幹部隊伍年輕化,就是爲了讓我黨的隊伍不斷地補充新鮮血液,永遠保持青春和活力。”他停頓了一下道:“張揚,你是一名國家幹部,知道幹部的意思嗎?”
張揚心說那還用問,幹部不就是官嗎?可是他並沒有說出來,人家文副總理既然這樣問,肯定沒那麼簡單,他做出一臉迷惘狀。
文國權道:“幹部其實是個諧音詞,起源於法文cDADRe,本意是框架、軍官、高級管理人員,後來作爲軍隊官員社會團體和企事業首腦的含義,我們中國所使用的幹部一詞,則起源於日本,幹部的種類也有許多,有黨政幹部、行政幹部、領導幹部、省部級幹部、廳局級幹部、縣處級幹部、科級幹部、機關幹部、事業幹部、黨外幹部、廠礦幹部、農村幹部、鄉鎮企業幹部等等,在我國的現實社會中名副其實的幹部是具備幹部身份、擔任領導職務、從事領導工作的黨政機關負責人員。”文國權耐心的給張揚解釋了幹部這個詞的內涵後,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張揚的腦細胞這時候也充分調動了起來,他在把自己往上面靠,自己顯然是名副其實的幹部,科級幹部。
文國權道:“中國的幹部很多,根據我所知道的,現在我國的幹部人數已經超過了一千萬,所以我國擁有全世界最大的領導幹部隊伍,也擁有世界上最大的公僕隊伍。這隊伍中容納了無數的精英分子和優秀人才,正是因爲隊伍的龐大性,這樣的團體裡一定會有魚龍混雜泥沙俱下,和平年代,發現一名優秀的幹部很難,優秀的幹部未必每個人都能夠得到應有的重用,這就需要我們的幹部擁有平常心,立足於眼前,做好本職工作。張揚!我跟你說這些,是讓你瞭解幹部的真正含義,讓你明白仕途這條道路並不好走,腦子裡首先想到的不是做官,要想到的是做事!只有這樣你才能成爲一個稱職的好乾部!”
文國權的這番話和張揚過去聽到的那句不要看做多大的官,要看做多大的事不盡相同。張揚點了點頭道:“文叔叔,其實我認爲一個人想做官未必是壞事。”
文國權微笑着看着他,張揚道:“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一個好士兵,不想當大官的幹部不是一個好乾部,這就是進取心,現在很多人一說到一門心思想升官,就會覺着這種人太過功利,當然很多一門心思想升官的人是通過不正當的手段達到目的,可也有很多幹部是通過踏踏實實的做工作,做出政績獲得官位上的提升,一個有能力的人應當有一個合適的官位,只有這樣,他才能充分發揮出自己的能量,盡最大的可能爲老百姓謀取福祉。比如您,假如您只是一個鄉長,那麼就算你再多的本事再多的抱負也無法施展出來!”
文國權雖然知道張揚是歪理,不過也不否認他說的有些道理,笑道:“所以政績是我們考評幹部的重要標準之一。”
張揚道:“我想做個好官!”
文國權點了點頭道:“如果我們的幹部隊伍每個人都這麼想,就不會出現這麼多的腐敗貪污現象,我們國家經濟建設的速度還會加快許多!”
羅慧寧忙完後回到他們身邊,看到他們兩個還在談得熱烈,不禁笑道:“談什麼這麼高興?”
文國權笑道:“張揚要回江城任職了,我跟他談談如何做好工作!”
張揚笑道:“文叔叔給我上課呢,這會兒我獲益匪淺!”
羅慧寧有些嗔怪的看了文國權一眼道:“他啊,平時不着家,在家裡就喜歡給別人上課,對了,好好的怎麼突然去了江城?”
張揚跟羅慧寧說話就隨便了許多:“升官了,副科提升正科!”
羅慧寧本以爲他升多大的官呢,搞了半天還是一個科級,忍不住笑了起來:“好事啊!二十一歲就當上科長了,照你這升遷速度,四十歲以前就能坐到你文叔叔的位置了!”不愧是張大官人的乾媽,張揚都不敢想得事情,她都能想到了。
張揚有些尷尬的咳嗽了一聲。
文國權大笑起來:“如果好好幹,不是沒有可能,你們娘倆聊,我去看看小玲!”
張揚慌忙起身把他送到門外。
重新落座之後,羅慧寧這才詢問他去江城任職的事情,聽完之後,羅慧寧皺了皺眉頭道:“你如果不想去我可以幫你說說。”
張揚看到羅慧寧誤會自己的意思了,慌忙道:“乾媽,千萬別,我不想搞特殊化,再說了,您要是一出面,以後我做任何事人家都得首先考慮你的面子,反而放不開手腳,我想憑自己的能力好好的闖一闖,這樣纔有創業的幸福感。”
羅慧寧笑道:“你這點兒倒是跟你文叔很像,當年他就是一步一個腳印走上來的,絕不依靠別人的關係,好!你既然這樣想,我也就不管你,旅遊局?好像不是什麼重要單位嘛!”
張揚充滿信心道:“很快就重要了!”這廝對自己充滿了自信,我張大官人所到之地,那就是衆人矚目的焦點,我可以玩轉黑山子鄉計生辦、我可以玩轉春陽招商辦、我可以玩轉春陽婦幼保健院、春陽駐京辦、老子一樣可以玩轉江城旅遊局。
羅慧寧道:“過兩個月等文玲身體恢復了,我打算帶她回老家看看,到時候抽時間去江城轉轉,看看你們那裡有什麼好的風景!”
“行!您過去的時候,我帶你去清檯山轉轉!”張大官人絕不放過任何一個推銷清檯山旅遊資源的機會。
臨走的時候,他猶豫着是不是去探望一下文玲,聽護士說文玲已經休息了,於是就沒有打擾,和羅慧寧說了一聲,就悄然離開了康復中心。
張大官人是個恩怨分明的人,人家敬他一尺,他會敬人一丈,可人家要是想處心積慮的害他,他絕不會以德報怨,如果說京城有一個他需要報復的人,那人首先就是王學海,離開北京之前,少不得要跟這廝清算一下過去的那筆帳。
劉明沒有讓他失望,利用張大官人給他的偷拍利器,最近拍了不少王學海的照片,照片上那女人的身份也被他查出來了,那女叫林鈺文的是三里屯某酒吧的老闆娘,據查證,那酒吧的幕後老闆就是王學海。
張揚仔細檢閱着手頭厚厚的一疊照片,除了幾張王學海和林鈺文的幾張摟抱一起的照片,並沒有太實質性的東西,單憑這些恐怕還威脅不到王學海,張揚低聲道:“你盯了這麼久,就沒拍到親嘴上牀啥的?”
劉明心說你以爲人人都像你一樣,見到女人就撲上去抱住就親,這種話是無論如何不敢當着張大官人的面說出來的,他苦笑道:“王學海這個人很謹慎,我盯了他很久,他和林鈺文最多在車裡摟抱兩下,在外面的公開場合一直都很本分。”
“本分,裝得吧,老子就不信他們兩個沒上過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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