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新民最近的情況的確非常不妙,他的京北公司因爲經營不善而瀕臨倒閉,過去的幾大業務也已經拆分轉讓。生意場上沒有常勝將軍,他對此倒是看得很開。
張揚也不是第一次來到京北公司,和過去相比,京北公司明顯的蕭條冷落,諾大的停車場上只停了兩輛車,他駕車長驅直入,進門的時候甚至都沒有見到一個保安出來過問。
鍾新民接到張揚的電話之後就在辦公室內等待,他並不知道張揚找自己幹什麼?
張揚走入辦公室內,臉上的表情並不友善:“鍾總啊,最近一段時間沒見,咱們之間好像生疏了。”
鍾新民聽出他話裡有話,笑道:“張書記何出此言?今天大駕光臨,您有什麼指教啊?”他知道張揚肯定不會平白無故地找到這裡。
張揚道:“咱們也算朋友一場,我不跟你繞彎子,鐵誠保安公司的一幫人跑到我們濱海展臺上砸場子,還打傷了我的兩個朋友,這件事你知不知道?”
鍾新民聞言一驚,他一臉無辜道:“張書記,我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我可以對天發誓,我鍾新民絕沒有做過這件事,我一直都把你當成朋友,我鍾新民從不幹對不起朋友的事情。”
張揚道:“我也相信這件事不是你做的,可你是鐵誠保安公司大股東,鬧事的人我已經抓住了一個,他叫宋闢生,就是鐵誠的員工。”
鍾新民苦笑道:“張書記,你來我這裡應該可以看到,現在的京北是門前冷落車馬稀,我連公司總部都要賣了,更何況一家保安公司。”
張揚剛纔一路過來看到的情況的確很不景氣,他點了點頭道:“你把鐵誠賣了?”
鍾新民道:“我做期貨賠了錢,可謂是血本無歸,整個京北公司都已經轉讓給別人了。這是我最近簽署得轉讓協議,包括鐵誠在內早在一個月前就已經轉讓給了恆久有限公司。”他唯恐張揚不信自己,把轉讓合同都拿出來了。
張揚拿起合同看了看,看到簽約人那一欄,寫着趙柔婷的名字,他指了指這個名字:“這女人是誰?”
鍾新民道:“恆久公司的老總,京城常務副市長趙天嶽的女兒。”
張大官人皺了皺眉頭道:“我沒得罪過她啊,我也壓根不認識她。”
鍾新民道:“她還是漢鼎集團老總謝坤舉的妻子。”
張揚聽到謝坤舉名字的時候明顯楞了一下。他開始漸漸理清了其中的脈絡,正如自己所說,他和趙柔婷之間沒有任何的恩怨,這件事很可能不是衝着他來得,他在心中做了一個假設,疑點已經逐漸聚集在漢鼎集團老總謝坤舉的身上。謝坤舉的哥哥謝坤成在和喬振樑在競爭津海市委書記的過程中落敗,這件事或許成爲謝家仇視喬家的根源,謝坤舉得知喬夢媛代表濱海保稅區參加展會,所以產生了要給她難堪的念頭,於是利用這幫人上演了這一出鬧劇。
宋闢生那些人來得突然,去得迅速,他們本以爲可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卻沒有想到張揚能夠從顧養養和柳丹晨的傷勢上找到線索,最終查到了恆久公司的頭上。
張揚沉默的時候。鍾新民也在分析這件事,他也意識到這件事牽扯甚廣,自己剛纔脫口把趙柔婷和謝坤舉供了出來,這可不是什麼好事。趙家和謝家在京津一代的實力非同小可,如果他們知道是自己出賣了他們,以後自己在京津一帶,再也不會有立足之地。
張揚道:“鍾總,照你看這件事會不會是謝坤舉幹得?”
鍾新民的表情頗爲尷尬,這件事的確讓他落入了一個兩難的境地。他有些爲難地笑了笑道:“張書記。我現在都自顧不暇了,這種事情我不想評論。”
張揚點了點頭道:“你只需要告訴我。鐵誠是不是趙柔婷的?”
鍾新民道:“程序上是,但是我也不能確定你所說的那些人一定和趙柔婷有關。”
張大官人不是傻子,在沒有搞清形勢之前,他也不敢貿貿然的殺向恆久公司,當天下午,他叫上喬夢媛一起,前往喬老那裡探望。這本來就是張大官人計劃之中的事情,利用這次機會,讓他們爺孫倆好好聚一聚。
張揚這次前來還專門從濱海給喬老帶來了一塊奇石,這是他在濱海奇石市場買到的,石質本身並不珍貴,只不過看起來外形非常特別,非常像武財神關二爺。
喬老拿起石頭看了一會兒,笑道:“這塊石頭是打磨出來的。”
張大官人聽喬老如是說,不禁汗顏,他當時反反覆覆看過,就沒看出這石頭是後天加工的。尷尬道:“等我回去找到那小販,我非把他飯碗給砸了。”
喬老笑道:“挑選石頭本來就是考校眼力的事兒,你自己修爲不夠,怨不得別人。”他把石頭放在一邊,對於這種石頭,喬老的習慣都是毀去扔掉。
喬夢媛道:“這塊石頭我倒是喜歡得很,爺爺不如轉手送給我這個外行吧。”她冰雪聰明,這麼說是爲了幫助張揚化解尷尬。
喬老呵呵笑道:“他大老遠從濱海扛過來,你還要扛回去?千里送鵝毛,禮輕情意重,我要是不收,豈不是委屈了張揚的一番心意?”他再度拿起那塊石頭。
喬夢媛道:“你們先聊着,我去廚房看看。”
喬老道:“對了,讓他們準備飯菜。”
喬夢媛應了一聲離去。
喬老拿着那塊石頭本想放下,可是一不小心,石頭從手裡滑落,當!地一聲落在地上,好好的石頭碰掉了一個角,剛巧是關公腦袋的部位,喬老啞然失笑:“老了,連石頭都拿不住了。”
張大官人知道這石頭並不珍貴,所以也沒感到心疼,幫着將那石頭拾起道:“我幫您扔了!”
喬老的目光卻忽然一亮:“慢着!”
張大官人愣了一下,喬老又將那塊石頭拿了過去,卻見斷裂的地方居然露出了一塊黃豆大小的綠色,喬老仔細看了看,方纔道:“這裡面居然有翠。”
張揚道:“翡翠?”
喬老點了點頭道:“真是看不出,呵呵,回頭找人好好擦一擦,說不定真讓你撿到了一件寶物。”喬老小心將那塊石頭放下,微笑道:“我聽說你們這次來京是爲了參加夏季經貿會的。”
“是!”
“還順利嗎?”喬老退下來之後,深居簡出,顯然並不清楚國貿會展中心發生的事情。
張揚道:“不是那麼的順利,今兒遇到了點麻煩。”
喬老兩道花白的眉毛簇起,他何其的老道,張揚一開口他就已經知道這小子遇到了麻煩,今天過來是有目的的。喬老道:“這世上哪有一帆風順的事兒,遇到點磕磕碰碰也是正常。”
張揚道:“今兒有人跑到我們展臺上鬧事,往展臺潑了油漆,還把兩個女孩子給打了。”
喬老道:“京城的治安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差了?”
張揚這纔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全都向喬老說了一遍,喬老聽完,頓時明白張揚爲什麼要找他,這件事表面上看是有人在砸濱海的場子,可事實上人家針對的是他們喬家,喬老道:“夢媛知不知道這件事?”
張揚搖了搖頭道:“詳細的情形我沒有告訴她。”
喬老道:“有些事還是不要讓女孩子知道的好。”他對張揚還是非常瞭解的,知道這小子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氣,但是張揚做事還是有着相當智慧的,他不會盲目衝動,搞清這件事的前因後果之後,過來向他稟報,其目的就是要看自己的態度。
喬老道:“如果我勸你息事寧人,你是不是打算這件事就此算了?”
張揚道:“在您老面前,我不敢說謊話,如果您這麼勸我,我會表面上會答應,表面上也會算了,但是我肯定會偷偷拍他們黑磚,這口氣我咽不下去,可能是我氣量狹窄吧。”
喬老笑了起來,他低聲道:“男兒立世,就應當坦坦蕩蕩,想討回這口氣,就要理直氣壯地做在明處。難道別人跟你玩陰謀,用下三濫的手法對付你,你就要用同樣的手法回擊?”喬老搖了搖頭道:“下策!要知道他們之所以要玩陰謀,是因爲他知道自己理虧,站不住腳,所以不敢暴露於陽光之下,你怕什麼?道理在你的手裡,你可以坦坦蕩蕩的面對他,面對任何人,別人偷偷打了你一拳,你要麼選擇以德報怨,要麼你就要光明正大的雙倍打回去,偷偷摸摸,哈哈,反而落了下乘。”
張大官人今天前來的目的就是想聽喬老的這句話,老爺子既然這麼說,等於給他派了一顆定心丸,別人打了你一拳,雙倍打回去,張大官人是做好了兩手準備的,如果喬老對此保持沉默,那麼他就不得不採用陰謀手段,可是如果喬老願意爲他撐腰,那麼他就會光明正大地展開反擊。畢竟趙家和謝家的勢力不是鬧着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