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官人笑着搖了搖頭,他並沒有說錯,讓喬夢媛失眠的並不是那杯咖啡,而是張揚的那個吻,喬夢媛不由得想起了那天發生在太平口沙灘的那個纏綿悱惻的長吻,她是如此的投入,如此的享受,她知道,無論自己怎樣否認,都否認不掉一個已經產生的事實,她愛上了張揚,雖然這並不是她第一次戀愛,可是她從未如此投入的對待一個人,滿腦子都是他的影子,和張揚相比,過去的許嘉勇已經成爲她記憶中的一個極其蒼白的名字,甚至她想起這個名字的時候,心中已經再也泛不起一絲一毫的波瀾,想着張揚的名字,想着他的笑容,喬夢媛的內心中充滿了溫暖的幸福,原來愛一個人真的是幸福的……
項誠召開的這次大會主要是強調了下半年的工作重點,他的那套照本宣科的講話激不起張大官人的任何興趣,乍聽起來北港的下半年經濟目標很宏大,可細細一品,卻沒多少實質性的內容,很空,事實上北港最近的確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經濟亮點,這兩年值得項誠提起的政績,也就是新港的建設。
可新港的建成並沒有起到預期的作用,當初建設新港之初,以項誠爲首的領導班子雄心勃勃的提出打造國內,甚至全亞洲第一流的深水港口,成爲國內最重要的進出口口岸,可是在實際的建設中卻不可避免地面臨了資金短缺的問題,雖然港口最終順利建成,但是因爲受當時的設計水平和建設成本所限,最終沒有實現項誠的宏圖大願,別說在亞洲第一流,就算在平海內部,還不如南錫和嵐山合建的深水港更爲先進。在專家的眼中,這座新港如同雞肋,正所謂食之無味棄之可惜,比起福隆港並沒有大幅度的提升,對北港的整體經濟影響有限。
項誠再次拋出了他的圍繞新港打造港口經濟區的計劃,這兩年他幾乎每年都要提出幾次。
一幫與會幹部聽完了項誠的高談闊論,多數人抱着你說你的,我聽我的,雖然內容熟悉,可誰讓你是領導,你照本宣科也罷,老調重彈也罷,反正你在這個位置上,你就有發言權,我就得乖乖聽話,想換點新鮮的內容,只有等下一任領導。
項誠講完之後,現場也響起了陣陣掌聲,只要是領導講話,總會有人捧場的。
張大官人也鼓掌了,雖然他壓根就沒聽項誠說的是什麼,可給領導鼓掌是一種基本的禮貌。
項誠露出微笑,不過他的笑容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爲他發現在場人中有一人沒有鼓掌,這個人就是龔奇偉,新任市委副書記龔奇偉。
而接下來就是龔奇偉的講話,項誠皺了皺眉頭,心中開始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難道這廝想要在公開的場合向自己發難。
龔奇偉負責的是黨史、黨建、統戰、對臺、信訪和老幹部工作,今天發言的內容是關於下半年信訪工作的重點,龔奇偉卻在一開始就偏離了主題。龔奇偉道:“大家好,剛纔我聽到項書記的關於下半年經濟發展的講話頗受鼓舞,我來北港不久,對北港還缺乏一些必要的瞭解,但是上級把我派到了北港工作,我就要承擔起自己的責任,我和大家的目的是相同的,在以後的日子裡,我會和大家一起爲了北港的發展而努力。”
張揚率先鼓掌,現場的掌聲並不熱烈,多數幹部並不看好這位新來的市委副書記。
龔奇偉笑了笑道:“我對北港未來的發展也有些看法,來北港之前,我在南錫工作,並負責南錫深水港工程,對於港口建設,我想我還是有些發言權的。”
項誠聽到這裡,臉上已經沒有笑容了,他看了龔奇偉一眼,提醒龔奇偉的講話已經偏離了主題。
龔奇偉對項誠的目光選擇了無視,他清了清嗓子道:“北港新港無論在規模還是設計上都算不上先進,我這句話是拿新港和南錫深水港進行類比後得出的結論,當然兩者建設的年代不同,新港啓動較早,但是在設計方面並沒有考慮周全,所以造成了新港在吞吐能力上的不足,以新港目前的能力,無法承擔起我們的厚望,或許大家對我的話並不認同,可是從新港建成之後,福隆港每年的貨運吞吐能力並沒有減少,這並不是因爲客商們的習慣使然,而是因爲新港自身的吞吐能力不足,福隆港這個在當初被定位於在新港建成後就要退出歷史舞臺的港口,仍然不得不負擔着分流新港壓力的責任。”
現場沒有人說話,龔奇偉的這番話說的是事實,但是攻擊性相當明確,一直以來以項誠爲首的領導班子都會洋洋得意的拋出新港這個政績粉飾太平,而龔奇偉一上來的公開講話就否定了新港,此人的態度鮮明,他和項誠根本不是一路,在他心中對項誠這位正職書記也沒有任何的忌憚。
項誠沒說話,但是宮還山不能不說話,龔奇偉攻擊的並不是項誠一個,而是以項誠爲首的領導班子,他插口道:“奇偉同志,看來你對北港的具體情況並不瞭解,從新港開始建設到建成爲止,每年前來北港的進出口業務呈倍數遞增,新港設計當初已經考慮到了未來可能出現的發展,可是卻沒有想到我們的進出口會出現這樣爆發性的增長。”
龔奇偉道:“新港已經建成,而圍繞新港打造的開發區也基本形成輪廓,在這樣的架構上進行發展,想要擴建其付出的代價是巨大的,所以我認爲北港以新港爲中心打造的做法是片面的,我們要有大北港的概念,當前上級對北港的政策是寬鬆的,領導對我們是極度關注的,將平海第一個國家級保稅區落戶濱海,我看過濱海的發展計劃書,其中重要的一個內容就是擴建福隆港,這些天我仔細考察了福隆港的資料,我認爲想要將北港打造成爲國內最重要的進出口口岸之一,首先就要建設好一個擁有足夠泊位和深度的港口,新港顯然是難以符合這一要求的,北港港口建設的重點應該放在福隆港的改造工程上,市裡應該將發展的重點放在福隆港的擴建上,只有一個高度現代化的港口才能符合日益增長的進出口要求,才能符合北港發展的未來定位。”
項誠笑了笑道:“奇偉同志,你說了這麼半天,是在告訴我,港口經濟區的計劃是行不通的咯?”
龔奇偉道:“好鋼要用在刀刃上,錢要用在對的地方。北港的財政並不寬鬆,我們必須要集中有限的資金,投入到有可能帶來最大回報的項目上。”
項誠微笑點了點頭道:“奇偉同志的設想很好,這件事我們回頭再討論。”
當天的會議讓與會幹部明白了重要的兩件事,第一龔奇偉和項誠是對立的,第二,項誠的圍繞新港打造港口經濟圈的構想並不可行。
連張揚都沒有想到龔奇偉在上任之初就上演了一出天雷對地火的挑戰,龔奇偉顯然是有備而來。
當天的會議結束之後,項誠把所有的市委常委都留了下來,項誠在剛纔的大會上始終都壓着火氣,但是龔奇偉的表現讓他有些出離憤怒了,有想法,爲什麼不在會前和自己溝通,龔奇偉的做法根本就是想讓自己下不來臺,根本就是要在全體北港幹部面前樹立起他不畏強權,仗義敢言的正直形象。
當着所有常委的面,項誠一點都沒打算給龔奇偉客氣,他冷冷道:“奇偉同志,剛纔你的發言讓我感觸頗深,對你的那番言論,我只想說一句話,南錫和北港的情況不同,南錫的深水港,是省重點工程之一,而北港的新港建設,沒有動用省裡一分錢,你用深水港和新港作爲對比,本身就存在着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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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奇偉道:“項書記,現在北港的條件要比當時的南錫好的多,省裡對濱海保稅區的看重要遠遠超過南錫深水港。”
宮還山道:“龔副書記,難道你不清楚我們今天談論的是北港下半年的經濟工作,保稅區建設在濱海,難道我們要過多的去幹涉濱海的工作嗎?”
龔奇偉道:“北港和濱海本來就是一體,我不明白爲什麼要將兩者分得那麼清楚?北港想要得到發展,就必須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資源,北港和濱海的關係應該是肝膽相照,脣齒相依。”
項誠冷笑道:“肝膽相照,脣齒相依,我還以爲這種關係只適合人和人之間。”他在暗諷龔奇偉和張揚之間的關係。
龔奇偉道:“如果北港和濱海都做不到資源共享的話,那麼發展只能成爲一句空話。”
項誠有些心煩意亂的擺了擺手道:“不談這件事!奇偉同志,經濟上的事情你不用操太多心,你應該先做好自己分管的工作。”
龔奇偉望着項誠,不知道他想要藉機挑自己什麼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