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官人把手機交給了傅長征,嘆了一口氣道:“想不到咱們濱海突然多出了一套班子,想安安生生開個常委會都不能。”他站起身,拿起了靠在一邊的柺杖:“各位同志,嚴副書記讓我們都過去談話,走吧,咱們去他那邊開會!”
嚴正怎麼都沒有想到張揚會把濱海的常委班子全都帶過來,看到眼前的場面,他有些不能置信的眨了眨眼睛,向張揚道:“小張,你搞什麼名堂?”
張大官人笑道:“一個個的單獨談話多影響效率,嚴副書記有時間,我們沒那麼多時間,所以我把大家都叫來了,一起談談唄,反正也沒啥見不得人的,當着大家的面說開了,我們也好全身心的投入自己的正常工作。”
嚴正一張面孔氣得鐵青,這廝分明是在影射自己干擾了他們濱海的正常工作,嚴正道:“有些問題必須要單獨談!”
一幫常委都不說話,誰都看出來了,張書記今兒是挑明點跟嚴正對抗,把他們叫來是觀戰的,這幫常委都是心明眼亮的角色,遇到這種情形,最明智的就是保持沉默,張揚是頂頭上司,他們不能得罪,嚴正是市紀委書記,誰也犯不着得罪,所以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坐山觀虎鬥,隨便你們倆咬,有道是狗咬狗一嘴毛,咬個兩敗俱傷那纔好看。
張揚拄着柺杖一瘸一拐的來到沙發上坐下,看到其他常委沒坐,他招呼道:“都坐下啊,客氣個啥,這裡是縣委招待所,咱們是主人啊,嚴副書記雖然是咱們的貴賓,可再尊貴也是客人,咱們要是太客氣了,嚴副書記反而會覺着咱們慢待了,趕緊坐,全都坐下!”
嚴正的一張臉此時已經有些發黑了。
看到嚴正動怒,那幫常委更不敢坐,只是臉上帶着微笑,他們想兩不得罪,誰也犯不着啊!
張大官人看到沒有一個聽他的,臉上的笑容頓時隱去,冷冷望着自己的這幫下屬:“怎麼着?我讓你們坐,你們不坐,非得讓嚴副書記這位貴客發話是不是?”這廝話裡有話,你嚴正雖然級別比我高,可這兒是老子的一畝三分地,還輪不到你說話。
人武部部長徐勝笑道:“是啊,自己的地方客氣個啥!”他一屁股就坐下了,徐勝這一帶頭,其他常委也都紛紛坐下,這下嚴正的臉更加難看了——
張揚笑眯眯望着嚴正道:“嚴副書記,我們還有兩位同志呢?不是在你這裡嗎?這2號小樓還有小黑屋嗎?”
嚴正望着張揚道:“張揚同志,我希望你能夠配合並支持我們的工作。”
張揚道:“我就是這麼做的啊,你們工作組到來之後,不斷找大家瞭解情況,我考慮到你們工作量太大,乾脆把大家全都叫過來,你們想問什麼就問什麼,有什麼不明白的,我讓他們現場解釋,反正啊,我對我們的領導班子是絕對信得過的,我們這幫人光明磊落,沒什麼見不得人的,大家說是不是啊!”
這話問的,誰願意說自己見不得人啊!連許雙奇都跟着點頭了。
嚴正算是明白了,這廝今兒率衆前來就是要向自己示威,就是要表明對工作組調查的不滿。嚴正點了點頭道:“既然你們喜歡這種談話方式,那麼我們就這麼談!”說到這裡,他握拳堵住嘴巴咳嗽了兩聲,清了清嗓子方纔道:“工作組來到濱海已經有幾天,恕我直言,我對這幾天的工作進展並不滿意。”
張揚道:“嚴副書記有什麼話只管直說,大家都聽着呢,能夠幫助解決的,我們一定儘量配合。”
嚴正板着面孔道:“關鍵的問題就處在配合上面,市裡派我們工作組下來,目的是幫助你們儘快搞清趙金科墜樓事件的真相,我們來濱海這麼久,到現在公安局方面還沒有將趙金科死亡的調查結果呈送給我們,我想問問,濱海公安局的效率爲什麼會如此低下?”
張大官人一聽好嘛,嚴正今兒明擺着是要興師問罪,是他沒讓程焱東把調查的結果及時呈送給嚴正方面,張揚道:“嚴副書記你自己都說過,趙金科墜樓一案非常的複雜,正是因爲這件事的複雜性,我們濱海公安系統才採取了極其謹慎的態度,蒐集一切可能的資料和證據,在案情沒有明朗之前,暫時不能把這一調查結果通報給你們,這也是我的意思。”
嚴正道:“張揚同志,你這樣做就是不配合我們的工作。”
張揚笑道:“我這樣做是不想誤導你們的工作,嚴副書記,恕我直言,你們和我一樣,偵探破案這方面連業餘都談不上,真要是把目前瞭解到的線索交給你們,我擔心你們會根據這些瑣碎的線索做出錯誤的判斷,真要是那樣,豈不是鬧了笑話。”
嚴正道:“張揚同志,你質疑我們的工作能力。”
張揚笑道:“不敢,我對各位領導缺乏瞭解,你們的工作能力究竟怎樣我不能妄加評論。”這廝拐彎抹角的影射工作組的這幫人能力欠缺。
濱海常委方面有人聽到這裡忍不住笑出聲來,還是人武部的徐勝,宣傳部掌王軍強也忍俊不禁。
看到這幫人的表情,嚴正有種被張揚當衆耍弄的感覺,他怒道:“我希望你們濱海領導層要端正態度,市裡派我們下來,是爲了幫助你們工作,而不是要刁難你們,希望你們不要對我們抱有敵意。”
這話說得可謂是不留情面,一幫濱海的幹部表情都有些尷尬。
張揚道:“嚴副書記,您這話我可不愛聽,誰對你們有敵意了?工作組來到濱海之後,對我們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只要是工作組要召見調查情況,即使是我們手頭的工作再忙,也得先放一放,來這裡報到,您以爲我們天天吃飽了沒事做,天底下沒有比向工作組彙報思想情況更重要的工作了?”
“你……”嚴正的臉勃然變色。
一幫濱海常委看到張大官人大有撕破臉皮的跡象,一個個都不苟言笑,這種時候誰都不適合說話,一個是頂頭上司,一個是上層領導,人家兩人眼看就要刺刀見紅,誰也不想被無辜誤傷。
張大官人咧開嘴笑了笑道:“嚴副書記,你希望我配合你的工作,我連縣常委會都中斷了,把所有縣常委都叫過來,我不是人多勢衆的向您示威,我是真沒辦法,沒時間啊,不配合您工作不對,可常委會也不能不開,所以必須要抓緊一切可以利用的時間,剛纔走在路上的時候,我們聊了一會兒,等會兒我們回去的路上接着開常委會,你說我們容易嗎?”
嚴正道:“張揚同志,你是說我們干擾了你們的正常工作?我在這兒明確的告訴你們,希望你們濱海領導層能夠端正自己的態度,沒有良好的紀律就不可能更好的工作,雖然來到這裡的時間不長,可是我們已經發現了很多的問題。”
張揚道:“歡迎領導批評指正!”他的目光充滿挑釁地看着嚴正,有什麼問題,你倒是明說啊。
嚴正道:“我想問你們一句,趙金科墜樓,他本人可能存在巨大的經濟問題,那麼你們相關的領導需要承擔怎樣的責任,事情發生了這麼多天,爲什麼沒有看到你們之中的一名幹部出來表示歉意?趙金科長期把持車管所的權力,利用手中的權力爲自己謀取私利,難道你們這些當領導的就沒有發現任何的風吹草動?你們的公安局上級領導是管什麼吃的?你們的紀委幹部是管什麼吃的?”
張揚道:“嚴副書記說得不錯,這事兒的確應該有人負責。”
嚴正道:“身爲濱海的一把手,你也要承擔相應的責任!”當着衆人的面,嚴正直接將矛頭指向張揚了。
張大官人道:“該負的責任我一定不會逃避,但是不該我承擔的罪名,誰他媽想賴在我頭上門兒也沒有!”
嚴正被張揚的這句粗話給激怒了:“你什麼態度?”
張揚道:“嚴副書記,希望你們工作組真的能夠做到公平公正的調查,而不是杯弓蛇影,捕風捉影,既然你都提到了責任的問題,那好,我現在就能夠告訴你,趙金科貪污已經有很多年,他這些不明資產的來路我正在調查中,我也希望工作組尊重一個事實,我來到濱海的工作時間並不久,我會承擔屬於自己的那部分責任,如果你們真的想展開調查,我建議你們從我前任昝世傑同志的領導責任追究起,如果趙金科的貪污歷史追溯更久,不妨把昝世傑同志的前任也一併調查,可以預見,你們的工作將是繁重而艱鉅的。”
嚴正氣得直想拍桌子,可當着這麼多同志的面,他還得表現出自己的氣度。他拋出了第二個殺招,抽出一沓文件扔在了茶几上:“這是董玉武同志關於趙金科一案所寫的材料。”
張揚拿起瀏覽了一眼,然後遞給許雙奇道:“五百塊的節禮,這好像不夠立案標準吧,各位,誰過去收過不該收的禮物,最好趕緊主動向嚴副書記坦白,我黨的政策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那啥……我說你們工作組究竟是查趙金科呢,還是要把我們濱海的幹部羣體調查個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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