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孝工道:“不是交給他,而是你們聯合負責。”
蘇榮添道:“袁局,這件案子發生在新港區,跟他們濱海八竿子都打不到,他們根本是踩過界!這手伸得也太長了,這麼搞下去,北港的公安系統豈不是要亂套了?”
袁孝工道:“那你倒是比別人先採取行動?發生在你轄區的事情你爲什麼會後知後覺?現在人都被別人抓住了,你才反應過來?別人到手的功勞憑什麼要讓給你?”
蘇榮添被袁孝工訓斥得滿臉通紅,他的嘴脣動了動,終於還是忍住,沒有繼續說話。
袁孝工道:“儘快處理,一定要把案情徹底查清!”說完這些他的目光投向窗外,雙目之中蒙上了一層陰雲。
明德商貿有限公司經理室內,總經理袁孝農正在關注着興隆號事件的進展,辦公室的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袁孝農擡起頭,看到四弟袁孝商走了進來,袁孝商今年三十六歲,身材高大,相貌也是五兄弟中最爲出色的一個,袁孝商是北港著名夜場藍色魅力的老闆,天街已經成爲北港娛樂業的招牌性標誌,他隨手將房門關上,低聲道:“二哥,興隆號被查了!”
袁孝農表情沉重道:“我知道了!”
袁孝商道:“我早就提醒過你,單單是水車都做不完,這種黑車你要它做什麼?”
袁孝農抽出一支雪茄點燃,用力抽了一口,吐出一團濃重的煙霧:“坐!”
袁孝商對二哥這種故作深沉的樣子有些反感,他始終認爲二哥在頭腦上是有所欠缺的,父母當年起名的時候應該賦予了某種意義,二哥袁孝農的頭腦遠不如自己和其他幾位兄弟精明,袁孝商在心底甚至認爲二哥人如其名,有些小農意識,見錢眼開,他之所以去吃黑車的原因無非是因爲黑車的價錢可以壓到最低,利潤相當可觀,可袁孝商認爲這是鼠目寸光,風險太大。袁孝商並沒有聽他的話坐下,而是繼續站在袁孝農的面前:“二哥,濱海的縣委書記張揚帶着濱海公安局長程焱東,率領幾十名便衣警察去新港查封了興隆號。”
袁孝農皺着眉頭,多少顯得有些深沉:“老四,爲什麼我之前沒有收到消息,他怎麼敢跨界辦案?”
袁孝商大聲道:“二哥,你知不知道張揚是什麼人物?”
袁孝農抽了口雪茄道:“不就是濱海的縣委書記嘛?”
袁孝商搖了搖頭道:“二哥,我之前就問過你,喬夢媛丟失的那輛奔馳g320和你有沒有關係?你說不知情,可爲什麼那輛車會在興隆號上找到?啊?你跟我解釋?”
袁孝農道:“我怎麼會知道那輛車是她的?”
“你不知道?你對你自己接得貨物會不清楚?”
袁孝農瞪大了雙眼:“老四,你什麼意思?你以爲我現在心裡好受?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比誰都要難受!喬夢媛的車又怎樣?難道你想我把車給她送回去?那不是等於承認這件事是我做得?”
袁孝商道:“二哥,你糊塗啊!什麼事情能做,什麼事情不能做?難道你分不清楚?張揚是什麼人物?你之前難道一點都沒有耳聞?他不招惹別人就算幸運了,你居然主動惹到他的頭上,這下好了,我的那批紅酒全都被查封了,五百多萬呢!”
袁孝農拍案怒起道:“老四,你什麼意思?把責任全都歸咎到我的頭上嗎?我的損失比你還要大,你委屈什麼?怪我是不是?好,你的損失我賠給你,你滿意了?”
袁孝商怒道:“你簡直是不可理喻!”
袁孝農道:“別跟我擺出一副自作聰明的樣子,你那麼聰明,好啊!你來解決這件事!”
袁孝商氣得臉色通紅,他指着袁孝農道:“二哥,我早就提醒過你,不要貪圖蠅頭小利,做事情一定要分清利害關係,你始終還是這樣,利令智昏。”
“你居然敢這樣說我!”袁孝農咆哮道,額頭的青筋都暴出來了。
桌上的手機鈴聲打斷了兩兄弟的爭吵,袁孝農恨恨指了指袁孝商,這纔拿起電話,聽到電話中的聲音之後,他馬上平復了一下情緒,低聲道:“現在怎麼辦?”
電話中一個陰沉的聲音道:“你這個人貪圖小便宜的心理從來都改不了,如果以後還這樣,早晚身邊人都會被你害死。”
袁孝農一臉羞慚道:“我……我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查到這件事的。”
“這還用問,肯定是有人透露了風聲。”
袁孝農咬牙切齒道:“只要讓我找出是誰告得密,我一定要把他剁碎了喂鯊魚。”
“狠話少說,做不到的事情更不要多說,很快就會有人查到你的頭上,你自己做好準備。”
袁孝農說了一會兒,把電話掛上,表情變得頹廢了許多,他無力地坐下,低聲道:“老四,這件事肯定有內部人泄密。”
袁孝商道:“二哥,不是我想說你,你看看你身邊收得那些人,良莠不齊,真正能幫上忙的沒幾個,多數都是混吃溜喝的主兒。沒遇到事情的時候,吆五喝六顯着倒是挺熱鬧,可真正出事了,能用上的人不多。”
袁孝農道:“可事情已經這樣了,我該怎麼辦?”
袁孝商道:“你願意認罪嗎?”
袁孝農搖了搖頭道:“認罪不是自己找死嗎?”
袁孝商道:“那不就結了,興隆號註冊的船主並不是你,也沒有任何證據表明那些貨物是咱們兄弟的,查出來又怎樣?大不了我們吃了這個啞巴虧,來個概不認賬。”
袁孝農道:“他們查不到我,興隆號的註冊船主是麻九。”
袁孝商道:“那就讓他扛,所有事情都讓他扛!”
袁孝農在大事上顯然不如袁孝商更有主意,他嘆了口氣道:“麻九未必肯。”
袁孝商道:“這些年,他跟在你的身邊也賺了不少錢,好日子也過夠了,家裡有一雙兒女,還勾搭上了藍色魅力的一個小姐,這件事必須要有人扛,他願意扛,我們會好好照顧他的妻子兒女,如果他不願意……”袁孝商的雙目中閃過一絲陰冷的兇光。
袁孝農道:“麻九跟了我這麼些年,幫了我這麼多,我有些於心不忍。”
袁孝商道:“養兵千日,用兵一時!講義氣,當初你就不該選擇這條道路。”
袁孝農咬了咬嘴脣,他的表情還是顯得有些糾結,但是內心中已經認同了袁孝商的提議。
喬夢媛和蕭玫紅坐在金色港灣的戶外草坪上喝着咖啡,享受着夕陽暖暖的光芒,她的視線忽然被遠方所吸引,她看到了自己的那輛奔馳越野車,由遠及近,來到了不遠處的停車場停下,張揚推開車門走了下來,樂呵呵的走向她們。
來到他們面前,張揚將車匙放在桌面上輕輕推到喬夢媛的面前,微笑道:“物歸原主!”
喬夢媛的手指輕輕點了點車匙,微笑道:“想不到北港警察的辦案效率居然這麼高!”
張揚在一旁的藤椅上坐下,雙手交叉在一起放在肚子前:“和北港警察無關,車是我們濱海警察找到的。”
蕭玫紅饒有興趣道:“難道說車被偷到了濱海?”
張揚搖了搖頭道:“車還在新港區,我們找到的時候,車輛已經裝箱,正準備運往南方。”
蕭玫紅道:“什麼人這麼大膽?居然敢明目張膽的做這件事?”
張揚要了杯蘇打水,喝了一口方纔道:“目前還在調查,不過根據船員說,這批貨是袁孝農的!”
喬夢媛當然沒有聽說過袁孝農這號人,可是對蕭玫紅來說,袁孝農這個名字並不陌生,她顯得有些小小的驚奇:“袁孝農?難道是市局袁局長的弟弟?”
張大官人點了點頭道:“就是他!”
蕭玫紅笑道:“不可能吧,公安局長的弟弟會去偷車?”
張大官人道:“這年月沒什麼是不可能的,知人知面不知心,表面上道貌岸然的翩翩君子,說不定就是個五毒俱全的卑鄙小人。”
蕭玫紅道:“張書記,做人陽光點好嗎?其實社會並沒有你說得那麼險惡。”
張大官人笑道:“社會不險惡,人心才險惡。”他留意到時維並沒在現場,有些好奇道:“時維呢?”
喬夢媛道:“去接人了!”
張揚有些詫異道:“誰啊?”
“果子醬唄,他這兩天休假,剛好過來放鬆一下。”
張揚道:“好啊,回頭我請吃飯。”
蕭玫紅道:“已經說好了,等人過來,咱們一起去白島。”
張揚道:“不能總是麻煩你啊!”
蕭玫紅微笑道:“自己朋友何須客氣。”
張揚現在還無法確定自己是否有時間前往白島,車雖然開回來了,可是興隆號的事情還沒有解決,目前程焱東正在審理這件事,在他們的堅持下,公安局長袁孝工最終同意由他們審理這件案子,但是他同時又堅持必須在新港區原地詢問,在某種層面上意味着由程焱東和新港區分局局長蘇榮添共同負責這件事。
張揚正準備打電話詢問審訊結果的時候,程焱東剛巧打來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