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名民警面面相覷一個個把手平伸了出來,張揚道:“我要看手背!”
他們翻轉手背,張揚逐一看了一遍,張大官人的眼力非同尋常,別人看得是皮毛,他卻能夠從手背膚色筋肉的微妙變化中看出端倪,一個人出拳全力打擊之後,他的手掌會發生變化,短時間內不會恢復正常,這種變化,普通人是注意不到的,即便是警察也無法發現,但是張大官人能夠看出。
他看完六人的手掌之後,冷冷道:“現在老老實實給我交待,高廉明究竟哪兒招惹了你們,你們居然敢聯手暗算他!”
幾名民警義憤填膺道:“張書記,您不能誣陷我們啊,我們全都是同事,怎麼可能對自己人下手,您調查清楚!”
張揚道:“不用調查!”他指了指正中的那個高個民警道:“高廉明臉上的兩拳就是你打得,居高臨下,輪圓了手臂,一記直拳一記擺拳,這得多大仇啊,對自己同事你居然能下的去手!”
“我沒有……”高個警察的臉色已經變了。
張揚厲聲道:“少給我狡辯,都把上衣給我脫了!”
六名民警眼巴巴看着程焱東:“程局長!”他們做出冤枉的樣子。
程焱東道:“讓你們脫,你們就脫,哪那麼多的廢話!”
幾名警察把上衣脫了,其中兩人的身上都有淤青的痕跡,張揚道:“高廉明也還手了,可惜沒打到你們的臉上,現在還跟我抵賴嗎?”
幾名警察都垂下頭去,其中一人叫道:“張書記,這事兒跟我沒關係,我一直呆在警務室。”一句話把其他人都給賣了,證明揍高廉明的事情是其他五個人合夥乾的。
誰都想不到這件無頭案居然讓張大官人一出手就給破了,高廉明一聽是這幫同事揍得自己,氣得眼睛都紅了,他站起來就想衝上去拼命,被程焱東一把攔住。
耿小江看到這件案子破了,是警察內部鬥爭,和他們汽車交易市場沒關係,心說這下好了不用停業整頓了。
可沒成想張大官人不緊不慢道:“連警察都參予暴力事件,足以證明汽車交易市場的治安環境之混亂,一定要好好整頓,嚴肅整頓!”
張大官人說完轉身離去,許雙奇雖然看不慣他的囂張跋扈,可是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斷案能力。
程焱東跟着張揚走了出來,低聲道:“張書記,你怎麼斷定是警察內部人幹得?”
張揚道:“這還用問,高廉明在汽車交易市場只是個小民警,又沒得罪什麼業主,他那張破嘴,得罪同事的可能性大了一點,我看還可能是因爲他的存在擋了別人的財路。”
程焱東道:“單憑推測就能斷定這件事?”
張揚道:“一個人發力之後拳頭上的肌膚筋肉會發生變化,這種變化在短時間內是恢復不了的,不仔細觀察也不會發現,我從小練功,對這種事情比你們要敏銳的多。”
程焱東感嘆道:“張書記,你要是當警察,我們全都得丟飯碗。”
張揚笑道:“放心吧,我不跟你搶飯碗。”他看了看汽車交易市場的招牌,低聲道:“藉着這個機會好好查查,北港私車氾濫,多數都是從這裡流出去的,我的治下決不允許出現藏污納垢的地方。”
程焱東點了點頭道:“你放心吧!”
許雙奇和張揚乘坐一輛車返回行政中心,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的笑意,他認爲張揚又一次利用了自己,在衆人面前,張揚表現的越強勢,越是映襯着自己的平庸。
張揚能夠猜度到許雙奇現在的心思,他微笑道:“老許啊,你對我整頓汽車交易市場有看法?”
許雙奇道:“看法談不上,我只是覺着這樣會對濱海的經濟發展造成影響。”
張揚道:“汽車交易市場黑車氾濫的事情你聽說過嗎?”
許雙奇道:“大多數還是沒有問題的,其實有港口的地方都存在着一些這樣的問題,一塊大蛋糕,可能上面被蒼蠅叮了那麼一小口,咱們總不能就把整塊蛋糕都扔掉吧?”
張揚道:“老許啊,你的胸懷還真的不小,不過咱們要是容忍了一隻蒼蠅就會有無數只蒼蠅撲上來,我這人特軸,信奉一句話,那叫寧缺毋濫!”
許雙奇道:“病人需要吃藥,可是一味的下猛藥非但治不好他的病,反而會把他的狀況變得更糟。”
張揚微笑道:“老許,你恐怕不知道吧,我是個好醫生。”
許雙奇臉上帶着將信將疑的微笑。
張大官人心中暗罵,麻痹的,爲毛老子說實話的時候總是沒人相信?
許雙奇知道張揚這次一定要借題發揮了,對此他感到無可奈何,張揚來的時間雖然不長,可是許雙奇對他的性情已經有所瞭解,這廝認定的事必然會堅持到底。
程潤生來到濱海的當天下起了大雨,身爲濱海書記的張揚親自來到北港火車站接他,陪同程潤生一起過來的還有他的女兒程敏,程敏的話很多,一上車就抱怨起北港的天氣來。
張揚親自開車,常海心坐在副駕,兩人聽着程敏的嘮叨都不由得露出一絲苦笑,還好程潤生的心情並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程敏道:“張書記,我們今晚住在哪兒啊?”
張揚道:“回濱海,我安排你們去我家裡住。”張大官人海洋花園的房子超大,空着也是空着,本來常海心準備安排程潤生父女去縣委招待所入住的,可張揚擔心那邊條件簡陋,怠慢了這位辛苦請來的教授。
程潤生笑道:“隨便安排個住處就行,去你家太麻煩了吧。”
張揚道:“我一人住在一棟大房子裡,程教授您去了剛好熱鬧熱鬧,還有,我讓人給你準備好了臺釣竿,等天氣轉好,就陪您出海釣魚。”張大官人這麼說是投其所好。
程潤生哈哈笑道:“好啊!”
程敏卻道:“看你們這邊的天氣,還不知道要下幾天雨。”
張揚發現這個程敏是個小怨婦,好像對一切都抱有不滿,不停的嘮叨。後來張揚才知道,程敏過去曾經喜歡過常海龍,不過常海龍對她不來電,所以兩人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最終也沒能成爲情侶。或許是感情上的不如意,這個程敏脾氣變得有些古怪。
從北港到濱海的這段市縣公路非常的泥濘,主要是濱海福隆港,來往載貨的大貨車頻繁經行,道路損毀嚴重,程敏抱怨了一路。
程潤生道:“張揚,這條路該好好修修了。”
張揚道:“已經報給市裡了,這條路修好,另外建一條市縣快速通道,爭取明年年初全部完成。”
程潤生道:“提升城市形象道路必須先行。”
張揚點了點頭。
經過濱海收費站的時候,看到收費站已經拆除,張大官人頗爲滿意,不過前方因爲兩輛貨車相撞,造成了路堵,必須要從一旁的小路繞行。
張揚的這輛坐地虎越野性能很強,當然不怕什麼泥濘小路,可是從蔣莊繞行的時候,卻看到前方小路上有人人爲設置了一個路障,所謂路障就是一棵小樹,車輛來了他們把樹放倒,司機給錢後他們再把小樹移開。
張大官人這個鬱悶啊,自己上任後把濱海的收費站全都給撤了,想不到這裡還有一個,不過這是非官方的。三個漢子穿着雨衣在那邊頗爲敬業的逐一收費。
輪到張揚的車過去的時候,其中一個黑臉漢子一伸手道:“五塊!”
張揚倒不是心疼這五塊錢,只是覺着這事情挺鬱悶的,他看了那廝一眼道:“收費站都撤了,你這兒居然收錢?”
黑臉漢子罵道:“他奶奶的,要不是收費站撤了,我們至於大雨天站在這裡收錢嗎?”這個鄉間收費站存在已久,過去汽車爲了逃避收費站都從這裡繞行,官方收費站收十塊,他們收兩塊,每天也有一筆不菲的收入,可自從收費站撤了之後,他們的鄉間收費站自然無人問津了,今天聽說路堵了,所以這幾個人趕緊過來發一筆小財,收費也從過去的兩塊漲到了五塊。
張揚道:“誰讓你們在這裡收費的?”
黑臉漢子瞪了他一眼道:“你誰啊你?”他看了看張揚的車牌,鄉下人沒什麼見識,以爲只是外地車牌,黑臉漢子朝車上啐了一口痰道:“一外地車還敢在濱海的地頭上牛逼,找揍啊!外地車,十塊!”
後面程敏嗤地一聲笑了起來,她把張揚現在的遭遇當成笑話看呢。
張大官人從來都是一個愛面子的主兒,當着貴客的面,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裡居然被幾個鄉民給欺負了,這讓他的臉往哪兒擱。
如果在平時張揚是犯不着跟這幫村民一般計較的,他向那黑臉漢子厲聲道:“趕緊給我讓開,我是政府工作人員,妨礙了公務,你要負責的。”
“我呸!什麼政府工作人員,你就是縣委書記從我們村的路上走也得給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