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潤生壓根就沒理會他,雙目一動不動的盯着河面。
張大官人不免有些尷尬,我靠,進入狀態了,連說話的功夫都沒有,他只能又訕訕的來到常海龍身邊,常海龍低聲告訴張揚,程教授就是這種脾氣,只要他投入去做事情的時候,天王老子來了他也不會理會。
常海龍這邊也是一條魚也沒釣上來,他釣魚的水平一般,這麼老半天不上魚,心裡也有些不耐煩了,向張揚道:“要不,你來試試?”
張大官人搖了搖頭,他纔沒興趣耐着性子在太陽地底下釣魚呢,春天的太陽已經有了相當的熱度,拿着魚竿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滋味可不好受。
這倆小子的耐性都沒辦法和程潤生相比,常海龍往下游走了走,距離程潤生遠了一些,張揚湊了過去低聲道:“咱們不會在這兒耗上一天吧,看程教授的意思,不釣到魚他是不肯走了。”
常海龍笑道:“再等等,釣魚是修心養性的事情,釣不釣到魚還在其次,關鍵是垂釣的過程。”
張揚道:“要是想享受過程,你們幹嘛不學姜太公,弄根直鉤釣魚多好?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還是釣魚水平太差。”
常海龍笑着搖了搖頭:“我不行,不過程教授應該還好。過去我跟他釣過幾次魚,每次收穫都是相當豐盛,今兒不知是怎麼了。”他看着張揚,目光顯得有些奇怪。
張大官人道:“你看我幹嗎?難道你們釣不上來魚也跟我有關係?”
常海龍道:“搞不好真是你方的!”
張揚嘆了口氣道:“拉不出屎來怨茅凳,我冤不冤枉啊?得,嫌我礙眼,我回車睡覺去。”這廝回到車內,發現了一個問題,今天他們出來的過於匆忙,有些準備不足,車內並沒帶乾糧,眼看就快中午了,如果釣不上魚來,他們就得餓肚子啊。
張大官人正琢磨怎麼吃的時候,薛偉童打電話過來了,卻是提醒他今天去她家裡爲薛英紅複診的事情。
張揚笑道:“放心吧,我忘不了這事兒,不過我現在還在密雲呢,不知能不能正點趕回去,萬一要是回去晚了,估計還得在你們家蹭飯。”
薛偉童道:“客氣什麼?你過來就是,我爺爺挺喜歡你的,你陪他吃飯他肯定高興,對了,我今晚得出去談生意,就不能陪你了。”
張揚道:“我都多大人了,還要你陪,再說了,我又不是不認識你們家門。”
“認識就好,對了我姑父也從西藏回來了,他還說要當面謝謝你呢。”
張揚笑道:“都自己人客氣啥。”如果不是他治好了嚴峻強的內傷,薛英紅是不會順利懷孕的,單從這方面來講他就是嚴峻強的大恩人。
薛偉童道:“你儘量早點過來!我爺爺挺喜歡你的,過去我也帶過朋友去家裡,從沒見有人這麼討他喜歡過。”
張揚掛上電話後在車內聽了會兒廣播,感覺有些餓了,可惜車裡沒什麼乾糧,他推開車門又走了過去,有了上次的經歷,這次也就沒往程潤生跟前湊,免得人家不搭理他。不過看程潤生宛如老僧入定的樣子,百分百一片魚鱗都沒釣上來。
來到常海龍身邊,看到常海龍猛地一打杆,張大官人向前望去,空空如也,常海龍把魚鉤拉到手裡,發現魚餌已經被吞了,他感嘆道:“這裡的魚太狡猾了。”
張揚看着他往魚鉤上栓餌,不禁道:“你今兒是來餵魚的還是來釣魚的?要不咱們找個地方吃點兒再說?總不能餓着肚子在這裡湊合吧?”
常海龍道:“再等會兒,我請你吃烤魚。”
張揚道:“就指望你?得嘞,你把魚竿給我,我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常海龍巴不得有人接替自己,把魚竿遞給張揚,張大官人遠遠把魚鉤甩了進去,說來也怪,這魚餌剛剛落水,漁浮子就沉了下去,常海龍正喝水呢,看到有魚咬鉤了,趕緊道:“別慌!”
張大官人才不聽他的呢,用力一提,一條約有一斤重的鯽魚被他從水裡拎了上來,這貨興奮異常:“哈哈,釣上來了,釣上來了!”
常海龍也苦盼了整整一個上午,總算看到一條活魚了,他也跟着樂:“哈哈,總算釣上一條魚了。”
兩人在這邊高興着呢,上游傳來一個沉悶的聲音:“哼!別吵,把魚都嚇跑了!”程教授心裡不高興了。也難怪人家不高興,釣了一個上午,魚鱗都沒見者一片,這在他的釣魚史裡還從來沒有發生過。
常海龍揹着程潤生扮了個鬼臉,幫着張揚把魚餌給裝好,張揚道:“一條不夠吃,我多釣幾條中午請你吃烤魚。”
說來也有點邪乎,張揚這邊魚鉤再次入水沒有兩分鐘,又有魚咬鉤了,這次是條三斤多重的鯉魚,張大官人過去都不知道釣魚有這麼大的成就感,樂得連連歡呼,常海龍不禁提醒他要低調,畢竟程教授那邊到現在還沒上魚呢,給人家留點面子,這程教授可素來爭強好勝。
不知是運氣還是張大官人生來就是一個釣魚高手,自從魚竿到了他的手裡,魚兒就頻繁咬鉤,鯽魚、鯉魚、昂刺魚輪番登場,這一杆子下去又釣上來一隻大青蝦。
常海龍看到程潤生那裡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他提醒張揚今天是爲了哄程教授高興的,他們有求於人家,只有程潤生高興了纔可能答應張揚爲濱海做城市綠化設計的請求,可他看出程潤生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本來他釣魚的時候,好歹還有個伴兒,現在張揚一個勁的上魚,可程潤生那邊到現在都沒開張,這一對比,程潤生就顯得尷尬了,還說是多年的釣魚老手,連個生瓜蛋子都比不上。
常海龍的建議是讓張揚和程潤生換換位置,他也是好心,跑到程潤生面前道:“程老師,您和小張換換位置吧,您這邊的魚都游到下面去了。”
程潤生面孔一板:“我爲什麼要換?你什麼意思啊?”
常海龍馬屁拍在馬腳上,搞得好不尷尬,張揚那邊已經把魚竿收了,聽到程潤生這麼頑固,也有些無可奈何,他釣了不少魚,現在肚子餓了,先解決吃飯問題再說。程潤生魚雖然沒釣到,不過他裝備準備的很齊整,揹包裡面居然還有燒烤爐和木炭,張揚和常海龍找到一塊平整空曠的地方,一個生火,一個殺魚,弄乾淨之後,就地做起了烤魚。
不多時烤魚香氣四溢,張大官人吆喝道:“程教授,先吃了再釣吧?”
程潤生道:“你們吃你們的,別管我!”他的語氣明顯有些不高興。
張大官人暗罵他不識好人心,自己一張熱辣辣的面孔貼上這麼一個冷屁股,按理說自己也沒得罪他啊?無非就是多釣了幾條魚,這叫憑本事吃飯,你自己釣不上來,也不能遷怒於人啊!
常海龍低聲提醒張揚不要自討沒趣,張揚去車上拿來一瓶酒,他們兩人一邊喝酒一邊吃着烤魚,烤魚的香氣不時飄到程潤生的鼻子裡,程潤生這會兒也有些餓了,可看着水面仍然是紋絲不動,他也覺得奇怪,自己釣了幾十年的魚,爲什麼今天就是不上魚?這河裡明明有魚,不然張揚那裡也不會一個勁兒的上,古怪啊!
那邊張揚和常海龍酒足飯飽,換成常海龍去釣了,常海龍一搭竿,就釣上來一條二斤多重的鯉魚,這下就只有程潤生沒開張了,程潤生掏出白毛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他打算放棄了,不上魚總不能在這兒耗上一天吧,可忽然浮子沉了下去。
程潤生雙目一亮,看到漁浮子一浮一沉,那條魚看來極其地狡猾,試探了幾次之後,方纔放心的將魚餌吞下,程潤生一打杆,魚線忽然被拖入水中,魚竿瞬間彎曲如弓,程潤生來了精神,憑着他多年釣魚的經驗,這一定是一條大魚。別看程潤生年齡大,可好勝心不是一般的強,正是因爲他的這種性格,在學術上他會取得如此建樹,但是在生活上這樣,很多的時候就不討喜了,程潤生和這條大魚的戰鬥開始了。
一人一魚足足耗了十分多鐘,此時那條大魚方纔慢慢浮出了青黑的背脊,竟然是一條足有一米五左右長度的螺螄青,張揚和常海龍都被吸引了過來,這條魚真的很大。
程潤生拿出他所有的經驗來和這條魚搏戰着,那條大魚在水中游動了二十分鐘後似乎有些累了,程潤生打算慢慢將它拖到岸邊的時候,大魚瞬間恢復了所有的精氣神,先是急速向遠方游去,然後猛然一個下沉,程潤生緊握魚竿,這條大魚在水中的力量極大,稍有不慎魚竿就會脫手而出。
常海龍驚歎道:“好大的魚!”
程潤生順應着青魚的方向,試圖將它的體力全都耗盡,青魚猛然一個擺尾,一個速度極快的下沉,程潤生手中的魚竿的剛性達到了極限,喀嚓一聲,魚竿斷成了兩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