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高廉明最近也的確挺黴的,在家裡不受待見,出門受到朋友鄙視,這打牌也輸了個乾乾淨淨,兜裡帶來的兩千塊,沒打一圈就輸了個乾乾淨淨,樑成龍這幫人都是有錢的主兒,高廉明目前是個無業遊民,兜裡的水子當然不如人家厚實,高廉明輸紅了眼,把自己的那塊帶了幾年的漢密爾頓手錶也放上去了:“賣表了,八千塊!”
樑成龍拿起看了看道:“你搶錢啊!美國貨哪有那麼貴!”
“你不識貨啊,我這是限量版!”
這會兒袁波他們也買菜回來了,袁波把高廉明的表拿起來遞還給他,掏了三千塊放在他面前:“自己朋友,小賭怡情,千萬別動真格的,感情這種東西越賭越薄。”
高廉明拿起手錶站起身來:“我不玩了,你們玩吧!”
袁波想拉他,可沒拉住,只能在他的位子坐了下來,望着高廉明的背影道:“怎麼着?廉明生氣了?”
樑成龍笑道:“小孩子,管他作甚,繼續,繼續,今兒我手風特順。”
常海龍道:“我算看出來了,成龍,你今兒是想把我們兜裡的錢都搜刮乾淨。”
樑成龍樂呵呵道:“要想賺錢,就先得散財,買海鮮的時候,我搶着付賬爲了什麼?爲的就是現在。”他隨手打出一張牌:“發財!”
袁波忽然道:“胡了!”
樑成龍愣了:“啥?”
袁波微笑道:“有沒有人告訴你,要悶聲發大財?”
袁波打了兩把就去做飯了,當天中午由他來主廚,袁波乾飯店發家,自己也燒得一手好菜,趙靜和常海心兩人給他打下手。
張揚去棋牌室把這幫人的牌局給攪和了:“都別玩了,準備準備吃飯!”
樑成龍贏得最多,不但把菜錢贏回來了,點點還有剩,高廉明輸了個精光,這廝耷拉着一張臉。倒不是因爲輸錢,而是心裡不痛快。
樑成龍來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廉明,放心吧,你只要跟緊哥哥的腳步,準保有吃有喝,最後我們還把你帶回東江去。”
高廉明道:“沒錢大不了我一路走回去。”
“嗬,小子,真跟我鬥氣啊!”
高廉明道:“不敢,你們要麼是大官,要麼是鉅富,我一個窮律師哪敢跟你們鬥氣啊!”
樑成龍笑了起來,高廉明在他眼中只是一個小孩子,他當然不會跟高廉明一般計較。
張揚看不過眼了:“高廉明,過來倒酒,就你丫年齡小,懂不懂尊老愛幼?”
高廉明對張揚一直都是相當尊敬的,他走過去倒酒。
所有人都坐下了,樑成龍道:“袁哥你年紀最大,說兩句。”
袁波端起酒杯道:“各位兄弟姐妹,這杯酒其實是在東江咱們就欠下的,咱們今天聚在一起來到濱海,目的就是給我們的好兄弟張揚送行,咱們大家藉着這杯酒祝他鵬程萬里,直上青雲!”
大家一起喝彩,同時舉起了酒杯。
張大官人望着這幫哥們從東江不遠千里而來,心中也是頗爲感動,他舉起面前酒杯道:“謝謝大家了,話我不多說,感激之情我全都放在酒裡了。”他一仰脖把杯中酒喝了個乾乾淨淨。
袁波道:“咱們這些人除了張揚和海心之外其他人都是商人,難得這兩位官老爺能夠看得起咱們,今天咱們做生意的是不是要陪他們當官的喝上一個一醉方休?”
大家齊聲叫好。
常海心道:“我聲明,我不是當官的。”
張揚道:“你不是科級嗎?海心,你不義氣啊,關鍵時刻鼓勵我,一點階級感情都沒有。”
常海心笑道:“今天沒有當官的和做生意的區別,只有東江和濱海的分別,我提議我們這羣人一起敬張書記好不好?”
陳紹斌道:“不好,他多能喝啊,我們一起敬他,陪着他一杯一杯的喝,最後倒下的肯定是我們,爲了公平起見,我們要一個一個的跟他喝,跟他玩車輪戰。”
張揚笑道:“就憑你們幾個,我還真不怕!”
趙靜道:“都欺負我哥,我和我哥站在統一戰線。丁兆勇,你跟我一派還是跟袁哥他們一派?”
丁兆勇道:“廢話啊,我當然跟着媳婦走了,咱們是親戚,我總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吧?”
樑成龍和陳紹斌同時罵道:“沒義氣!”
張揚大笑着,來到濱海之後,他始終沒有這樣酣暢淋漓的喝過酒了。
無論袁波他們幾個怎樣結盟,真正喝起來依靠的還是酒量,這羣人誰也喝不過張揚,加起來也喝不過,當然誰也不會當真去拼。
高廉明是最先倒下的一個,這廝的酒量本來就不行,加上心情不好,很快就敗下陣來,一個人跑到廁所裡抱着馬桶去談心了。然後是陳紹斌和常海龍,兩人手牽手去客房睡覺了。
樑成龍和袁波稍微好一點,不過腳步明顯也飄了起來。
丁兆勇始終沒怎麼喝酒,他已經開始戒酒,準備要孩子。
張大官人喝了這麼多仍然沒有任何的醉意,望着房內的一片狼藉,張揚卻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第一次對這套別墅有了歸屬感,亂七八糟的纔有生活氣息。
趙靜和常海心花費了半個小時才把戰場打掃乾淨。
樑成龍去廁所的時候發現廁所被反鎖上了,他藉着點酒興,一腳就把房門給踹開了,看到高廉明抱着馬桶睡着了,樑成龍把張揚和袁波叫來,張揚力氣大,把已經醉成一灘爛泥的高廉明扶到了客廳,把他扶上沙發休息。沒一會兒功夫,高廉明就從沙發上滾落到地面上,趴在地毯上打起了呼嚕,嘴裡還嘟囔着:“都看不起我……”
張揚望着他苦笑着搖了搖頭。
丁兆勇找來被子給他蓋在身上,多數人都去休息了,應趙靜和常海心的要求,張揚帶着他們一起去海邊轉轉。
本來袁波也準備跟着去,可走了兩步又覺着酒意上頭,轉身又回去了。最後只剩下張揚和丁兆勇、趙靜、常海心四人。
從海洋花園的後門就可以沿着石階走下紓秀山,直接抵達下面的沙灘,午後的陽光很溫暖,海風在陽光的潤澤下也不像平時那麼寒冷。
丁兆勇道:“高廉明醉得可真厲害。”
張揚道:“這小子有心事,不能喝就別喝,搞到最後喝成了一灘爛泥。”
趙靜道:“都說讓你們別喝這麼多了,非得喝,結果都喝醉了。真是搞不明白,酒對你們這些男人就那麼有吸引力?”
常海心笑道:“酒逢知己千杯少,不過喝多了也難受。”
丁兆勇道:“說起喝酒還是張揚厲害,我們合夥都灌不醉你。”
張揚笑道:“合着你們這次過來就是爲了灌醉我?”
丁兆勇道:“我們可沒這麼想,大家是真想你了!”
張揚的目光向常海心望去,常海心俏臉不由得一熱,趙靜去海邊,讓丁兆勇給他照相。
常海心和張揚並肩站在一起,不知是因爲海風太大,還是因爲緊張,常海心雙手抱着臂膀,張揚本想將自己的皮風衣脫給她披上,常海心卻搖了搖頭道:“我喜歡站在海邊這種清新的感覺。”
張揚笑道:“喜歡就調來了。”他只是隨口說說,心中卻明白常海心不會過來。如果自己前腳來到這裡,她後腳就跟過來,一定會有很多人說閒話。而且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一直隱藏的很好,除了秦清以外並沒有其他人知道。
常海心道:“這邊的海不好,不像靜海那邊海水都是藍色的。”她的雙腳在沙灘上頓了頓,目光投向不遠處的海面,看到海浪捲起了不少的白色物體,仔細一看都是一些泡沫和生活垃圾。
張揚也留意到了,他嘆了口氣道:“這邊的環保意識不行,看來我需要下一番苦功了。”
常海心笑道:“任何事情都是一個逐漸認識的過程,往往經濟落後的地區就會忽略了環境保護的問題,想要扭轉老百姓的觀念並不容易。”說到這裡,她停頓了一下笑道:“不過你肯定行!”
“何以見得?”
常海心道:“你是時代的楷模,廣大年輕幹部爭相學習的英雄人物。”
張大官人苦笑道:“海心,連你也寒磣我!”
常海心道:“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上央視新聞!”
海面上的風浪似乎大了許多,張揚眯起眼睛望着波濤洶涌的海面,輕聲道:“前浪死在沙灘上!掀起的風浪越高,被拍得就越慘。”
常海心小聲道:“你會怕有人拍你嗎?”
張大官人搖了搖頭,然後很認真地問:“我這人是不是有點浪啊?”
常海心莞爾笑道:“不是有點兒,是very!very!”
張揚道:“其實每個人都有very浪的一面,咱倆單獨在一起的時候,你不也very……”
常海心不等他說完已經紅着臉逃開,她走向丁兆勇道:“我幫你們合影!”
張大官人望着常海心婷婷嫋嫋的身姿,心頭火頓時躥升起來,確切地說應該是下沉,身體的某部分有些蠢蠢欲動。還好穿着風衣,不然張大官人薄弱的控制力肯定要暴露於光天化日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