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單位都有能人,不過能量大小不同,院辦主任馬明濤就是一個能人,他的能耐在於善於打聽消息,按照小張書記的指示,他很快就打聽到鬧事病人的資料,女的叫吳玉琴,男的叫周長倫,兩人都是熱電廠的工人,周長倫家裡兄弟衆多,馬明濤把他每一個兄弟姐妹的工作單位乃至門牌號碼全都查的清清楚楚。
張大官人收到這些詳實的資料後,就好辦了,首先通過熱電廠廠方的關係給兩口子壓力,你他媽鬧事不是嗎?我就讓人查你曠工,不但查你們倆,我連你們兄弟姐妹親戚鄰居一併查起,老子有這個能力。
長毛常七斤這種人也是要用得,在張揚看來,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你能叫人,老子一樣能讓這幫人爲我所用。
不出兩天這小兩口就害怕了,原本態度強硬的他們主動來到了醫院處,提出答應私了,醫務處主任付洪林其實過去已經拿出了方案,除了減免全部醫療費用以外,再賠償給他們三萬塊,只不過他們兩口子堅持要十萬,這件事才鬧成了眼前這幅狀況。再次談判的時候,付洪林的態度也變得相當強硬,醫療費用可以減免,但是賠償一分沒有,因爲這次他們圍堵醫院大門的行爲造成了極其惡劣的社會影響,影響了醫院的收入,如果細算經濟損失,應該是院方向他們索要賠償,幾番爭執之後,最終醫院答應象徵性的賠償五千塊。
張揚早就想到了事情的最終結果,有了這件事,以後想必敢來醫院鬧事的人會少很多,通過姜亮的關係,他和分管轄區派出所溝通了一下,畢竟這種事情無法完全避免,當地派出所的支持是極其必要的,從這方面也體現出過去醫院和當地派出所的關係不好。
張揚對醫療糾紛的處理無異於一個驚雷在婦幼保健院內炸響,困擾醫院很久的糾紛問題,在新任小張書記的處理下,不到一週的功夫就得到了圓滿解決,而且最終的結果是醫院完全佔據了主動,短短的時間內,張揚的聲威已經迅速躥升起來,醫院職工看這位年輕書記的目光已經從剛開始的懷疑和不屑,變成了一種敬畏。
嚴世東就是在醫院發生巨大變化的時候返回的春陽,在途中他已經聽說了張揚擔任婦幼保健院書記的事情,對這件事他從心底感到不舒服,一個乳臭未乾的年輕人竟然被派來做黨支部書記,這件事肯定和他身後的背景有關,最近一段時間,關於張揚和秦清之間的緋聞傳得滿天飛,嚴世東當然也聽說了這件事,他最初在處理和張揚之間關係上所定下的基調是和平共處,互不干涉,因爲他知道張揚到這裡只是臨時走一個過場,也許屁股都沒把凳子坐熱就會走人,只要張揚不過多的干涉醫院內政,他會秉承着互相尊敬的準則,事實上在醫療系統內,院長和書記之間多數都秉承着這個原則,然而張揚進入醫院之後,所採取的一系列雷厲風行的動作,卻預示着他不會甘於平淡,他在一開始就已經表現出對權力強烈的掌控欲,這讓嚴世東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威脅。
嚴世東返回辦公室的時候,發現各科室多數都房門緊閉,他微微一怔,很快就知道,所有人都在會議室裡開會,嚴世東的心裡頓時有種空蕩蕩的失落感,對一個領導人來說,開會是最能顯示自己權力的時候,現在張揚正在搶奪本屬於自己的這種權力,搶奪自己的快感,嚴世東在短時間內已經把張揚放在了自己的敵對面,媽的,他這是要奪權啊!
嚴世東悄悄走入了會議室,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主席臺上,很少有人留意到他。
張揚正在神采飛揚的講着,隨着在官場中混的越來越久,這廝的開會發言能力和鼓動能力得到了大幅度的提高,他今天所講的主題是立足現狀謀求發展。
嚴世東越聽越不是滋味,醫院的業務發展跟你這個當書記的有個狗屁關係?你他媽真是鵠佔雀巢,老子不在家,你這隻猴子就想當大王嗎?
張揚的話講完,全場響起熱烈的掌聲,掌聲落下的時候,還有一個聲音在繼續,所有人都把頭轉了過去,這才發現嚴世東院長站在那裡,慢慢鼓着掌,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
張揚笑眯眯看着嚴世東,雖然相隔距離很遠,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從這狗日的鼓掌方式就已經知道,嚴世東一定對自己產生了看法,張揚並不喜歡戰爭,他也沒有和嚴世東爲敵的打算,可是這廝的性子到了哪裡都是喜歡出風頭的那種,除非別人甘心做老二,否則,這種戰爭是必然而然發生的事情。
嚴世東緩步走向主席臺,馬明濤和幾名中層幹部慌忙站起身來,畢竟嚴世東纔是醫院的真正大佬,這兩天他們都被小張書記的拉風行爲鼓勵的昏頭昏腦,看到嚴世東,這昏昏然的頭腦頓時清醒了一些,看來馬上要面臨站隊的問題了,麻痹的,不過眼前這形勢還真不太能看清楚。
嚴世東看了看張揚,發現這廝根本沒有讓位的打算,只能挨着他坐下,張揚根本沒有起身的意思,老子代表黨,你們要團結在黨的周圍,以我爲中心,想讓我給你挪位置,就是想讓黨給你挪位置,沒門!
雖然是一個細節,會場的所有人卻都看出來了,敢情這小張書記是要奪權吶,現在沒有人再覺得張揚年輕人不知道天高地厚,人家是真有本事,無論是單挑還是羣毆,小張書記都很有一套。
嚴世東慢條斯理道:“我剛剛回來,所以新近院裡發生了許多的事情都不清楚,這段時間辛苦大家了,尤其是張書記!”說話的時候他看了看張揚,臉上帶着笑容,可這笑容中顯然沒有太多的友善。
張揚笑了一聲:“都是給黨和人民工作,這醫院既不是我的也不是嚴院長的,太客氣了!”
臺下響起三三兩兩的笑聲,誰都能聽出來張揚對嚴世東院內權威的挑釁。
嚴世東清了一下嗓子道:“我們醫療系統,是一個特殊的行業,凡事要以人爲本,治病救人,救死扶傷是我們的責任,對待病人應當以得爲先!急病人所急,需病人所需,我們要奉行一個原則,寧肯醫院吃虧,不可以讓病人吃虧,寧肯自己吃虧不能讓醫院吃虧……”
手機鈴聲忽然響起,張大官人拿出手機,歉然一笑:“不好意思,接個電話!”這廝轉身走出門去。
嚴世東氣得臉色鐵青,被他這一打斷也失去了繼續說下去的興趣,擺了擺手道:“散會!”事後嚴世東纔想起,這聲散會原不該自己說的,畢竟主持召開會議的是張揚,可他很快就找到了理由,老子看你不爽,老子就是要散你的會,你能怎麼着?
張揚能夠想到嚴世東對自己的怨恨,從嚴世東返回醫院,他還沒有主動拜訪過自己,對一個醫院的院長和書記來說,這種現象是極不尋常的,嚴世東從一開始就擺出了和張揚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你不是猖狂嗎?你不是想奪權嗎?老子不睬你!你充其量也就是來打打游擊,過兩天就得滾蛋,我正規軍犯不着和你一般見識,然而嚴世東想和張揚徹底劃清界限的事情還是不可能的。
張揚找到了他,提出一個發展方案,在醫院西南角的小樓內成立醫學美容中心。
嚴世東聽張揚說完方案馬上就搖頭:“張書記,咱們是婦幼保健院,醫學美容中心跟我們捱得上嗎?再說了我們醫院的情況你應該瞭解了,哪有錢啊?”
張揚笑道:“嚴院,我沒說讓醫院出錢啊,現在有人願意出錢在咱們醫院投資,咱們只需要提供場地,每年坐等分成就行了。”
“還是不行,我們是國家事業單位,不能讓那些私人進來胡搞,以後出了責任誰來承擔?”
“我來承擔!”張揚大聲道。
嚴世東看了看他:“張書記,做事情不是僅僅靠激情和衝動就可以的,我們想要發展,必須踏踏實實,一步一個腳印的來。”
“什麼叫激情和衝動啊,我也是做過調查的,此前我進行過春陽消費羣體的翔實分析,我還徵求過本院多位專家的意見,您口口聲聲要開源節流,我現在就是幫助醫院開源,醫院想要發展,單憑着您過去傳統的思路是不行的,現在春陽醫療系統內,經濟效益最差的就數我們醫院,身爲醫院領導,我當然要爲咱們的職工考慮。”
嚴世東心中暗罵,領導?你他媽算個狗屁的領導,我纔是領導,可這些話表面上是不能說出來的,他冷冷道:“醫院的效益差和方方面面的原因都有關,不是搞個美容院就能起來的。”
“局部帶動總體,嚴院,我們可以把醫學美容中心當成試點,假如成功了,我們可以將之推廣開來,就算不成功,醫院也沒有什麼損失。”
嚴世東被這廝逼得已經實在沒有什麼辦法,不耐煩道:“你想怎麼搞就怎麼搞,反正醫院是沒有一分錢!”
張揚道:“有您這話就成,我當你答應了啊,醫院錢沒有,人總是有的,到時候我想……”
“你打住,醫院的每個人員都有正式編制,你別想讓他們去給私人老闆打工,這件事傳到縣裡我們都不好交代。”
張揚笑道:“你放心,這事兒我來辦!”
張揚之所以興起在婦幼保健院成立醫學美容中心的念頭,全都是因爲楚嫣然的提醒,張揚把這個想法告訴了趙新紅,想不到得到了趙新紅極度的贊同,趙新紅認爲春陽表面上很窮,可是愛美的女性絕不是小數目,更何況和醫院聯合成立醫療美容中心,可以在發票上做文章,只要醫療報銷搞定,不愁生意不紅火,現在許多市級醫院已經開始這麼幹,張揚越來越發現趙新紅是個對金錢嗅覺極其敏感的女人,可能是死裡逃生的經歷,趙新紅的身上反彈般耀發出強烈的生命光輝,她比過去更加認真的面對生活。
楚嫣然和林秀一起在週六下午來到春陽,這次並沒有開她的紅色牧馬人,而是換了一輛豐田子彈頭,還有一名專職的司機。
林秀今年四十二歲,保養得很好,看起來比實際的年齡要年輕許多。
楚嫣然今天穿的很淑女,長髮披肩,火紅色的連衣短裙,腰部束着乳白色寬腰帶,更顯得身材玲瓏有致,一雙修長的雪白美腿曲線誘人,足蹬水晶細根涼鞋,晶瑩的腳趾上塗抹着淡粉色的丹蔻,清純之中流露出一種盛夏般的熱情之美。
張揚上下打量着她。
楚嫣然看到他賊溜溜的眼神,不禁啐道:“看什麼看?沒見過?”
張大官人嚥了口唾沫:“這裙子短了點,那啥,咱家東西都被人家白看了!”
“滾!是我自家的東西!”楚嫣然罵了一句,心裡卻甜絲絲的,這時候林秀走了過來,她慌忙停住說話,把林秀介紹給張揚認識。
張揚笑着向林秀伸出手去:“林董好!”
林秀笑道:“什麼林董啊,嫣然纔是真正的董事長,你就是張揚啊,過去我可沒少聽嫣然提起過你。”林秀的這句話顯然在暗示着什麼。
張揚樂呵呵道:“沒辦法,我這人特招女孩子待見,認識我的女孩子都把我掛在嘴上。”
楚嫣然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張揚啊,你可真不要臉!”
林秀卻笑了起來:“小張的性子我很喜歡,你也別林董林董的叫着,如果看得起我,跟嫣然一起叫我林阿姨吧。”
“林阿姨,你別說,我還真有點不好意思叫出口,您太年輕了,哪有這麼年輕的阿姨啊!”
林秀樂得眉開眼笑,轉向楚嫣然道:“張揚可真是一張迷死人不償命的嘴巴,難怪你這麼惦記他!”
楚嫣然一張俏臉紅的像蘋果一樣:“誰惦記他,就他那熊樣!整一個農民!”
張揚並沒有跟楚嫣然計較,農民怎麼着,我是農民我自豪,話說你一名門閨秀還不是每天在我這農民的屁股後面轉啊。
張揚沒有忘記今天的主要任務,首先帶着林秀和楚嫣然考察了一下婦幼保健院的基礎設施情況,來到那座小樓前,林秀剛纔已經觀察過周圍的情況,又裡外詳細看了看這座三層小樓,對大體情況基本上還是滿意的,這時候副院長趙新紅也趕到了這裡,張揚把具體的事情交給趙新紅,楚嫣然也對這些事沒有太多的興趣,她之所以來投資全都是看在張揚的份上,說穿了她就是想見張揚,有了這間醫療美容中心,以後她就有更多的理由前來春陽了。
張揚陪着楚嫣然去參觀下自己的辦公室,剛剛遠離林秀和趙新紅的視線,楚嫣然就抓住張揚的手臂狠狠擰了一把,痛得張大官人慘叫了一聲:“我靠,你有毛病啊!”
楚嫣然洋洋得意道:“讓你再滿嘴跑火車!”
張揚四處看了看:“丫頭,咱能注意點影響嗎?我是黨的幹部,這麼多羣衆都虎視眈眈的盯着我呢。”
楚嫣然看了看周圍走過的小護士道:“是不是小護士盯着你啊?”
張揚嘆了口氣:“我這才發現,像我這種風度翩翩的年輕才俊來到這婦幼保健院,簡直是羊入狼口,你看,這小護士每個人看我的眼光都跟狼似的,得虧我鎮定,我現在每天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如臨深淵,步步驚心,害怕稍有不慎我就會被狼給叼走了。”
“就你這德性,就算有叼你的狼也是隻瞎眼的母狼。”
說話的時候,一位身材高挑,容貌俏麗的小護士迎面走來,向張揚甜甜笑了笑:“張書記好!”
張揚樂得眉開眼笑:“你好,你好!”
小護士羞答答垂下頭去,嫣然一笑,逃也似的向後面病區走去,張揚的目光仍然追逐着她的背影,楚嫣然妒火中燒,擡起高跟鞋的細跟兒,狠狠踩在張揚的腳面上,痛得張揚捂住腳背原地蹦了起來。
“瞧你那個色狼相,媽的,我這就返回荊山,什麼醫療美容中心,我不投了!”楚嫣然怒氣衝衝的轉過身去。
張揚笑道:“真生氣了,你吃醋?你嫉妒?”
“切,我會爲你吃醋?瞧你個農民樣!”
“我就是一農民,你不喜歡,我也沒賴着你啊,你真不打算投資啊,這樣吧,買賣不成仁義在,晚上吃晚飯再走吧,咱們到底相識一場啊!”
楚嫣然鳳目圓睜,在這廝面前她幾乎是沒有取勝的機會,憋了好半天方纔道:“張揚,你少欺負我!”
“我沒欺負你啊,我愛你都來不及呢,真的,就怕你不給我機會。”
楚嫣然這個鬱悶吶:“你胡說什麼?我告訴你張揚,你什麼時候能認真點兒?”
張揚和楚嫣然鬥氣歸鬥氣,可林秀對這次的考察還是十分滿意的,從她瞭解的情況,春陽婦幼保健院還是大有可爲的,開始的時候,林秀只以爲楚嫣然是小孩子心性,她對春陽這次的考察也沒有抱着太大的希望,可是通過這番瞭解,她已經初步決定要在春陽投資。
當晚張揚在金凱越做東宴請楚嫣然和林秀一行,原本林秀想當晚回去的,可是看到楚嫣然和張揚之間的微妙神情,頓時明白,這小妮子讓自己來是當電燈泡的,她根本就是假公濟私。不過林秀也樂於成人之美,楚嫣然這小丫頭是她看着長大的,在她心中當嫣然是自己的女兒一樣,這孩子一直都心高氣傲,根本沒有任何男孩子能夠入得她的法眼,想不到居然會對張揚一往情深,楚嫣然嘴上雖然不承認,可是林秀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真實心意。
牛文強聽說張揚宴請荊山市的貴賓,特地把最豪華的包間留了下來,當晚除了牛文強之外,張揚就只叫了趙新紅趙新偉姐弟相陪,原本他倒是想請秦清過來的,可是想想秦清對自己若即若離的態度,還是少自討沒趣爲好,再說了,楚嫣然這丫頭醋勁兒不小,如果秦清來了,她一個不小心醋海生波,恐怕這次投資合作醫學美容中心的事情就要泡湯了。張大官人是個分得清輕重的人,在眼前的情況下,務必要保證楚大小姐心情愉快。
牛文強看到楚嫣然對張揚那是隻有豔慕的份兒,麻痹的,都是男人,我比他錢多,長得也不比他差,怎麼這天姿國色都扎堆的往他那兒跑,人和人之間的差距那不是一般的大啊,牛文強感嘆自身命運的同時,更感到情路黯淡,情路黯淡,這廝的注意力就轉移到商路上,聽說林秀是荊山市車麗行、健美麗人多家實業的老闆,馬上興起了攀交的念頭,忙不迭的遞過去名片。林秀在商場上已經混跡多年,憑心而論,她對春陽這種小城是看不上眼的,但是經商者以逐利爲先,有錢賺誰也不嫌燙手,林秀還是很認真的去聽牛文強的自我推銷。
趙新偉也是個善於把握機會的人,尤其是聽說對方也在搞汽車裝飾的生意,也有了合作的念頭,當晚的話題主要圍繞着生意進行。
楚嫣然雖然是多家公司的大股東,可她的性情決定對經商是沒有任何興趣的,她之所以過來春陽就是爲了張揚,她的動機很單純,單純的可愛,這種可愛在林秀看來近乎一種愚蠢,可是哪個女孩子又沒有愚蠢的時候?
張揚充分顯示了他的口才和幽默,把楚嫣然逗得格格笑個不停。
林秀出門去洗手間的時候,卻遇到了一位老友,這位老友就是縣公安局局長邵衛江,邵衛江和荊山市公安局副局長謝志國有不錯的交情,他和林秀也早就相識,想不到會在金凱越見面,確信眼前的確是林秀,方纔欣喜道:“弟妹,你什麼時候過來的,怎麼不通知我一聲?志國有沒有一起過來?”
林秀這纔將自己這次前來的目的告訴邵衛江,邵衛江自然要前往林秀所在的包間去敬酒,邵衛江雖然和張揚打了不止一次的交道,可是真正坐在一張酒桌上還是第一次。邵衛江清楚這廝的背景,當然對他要高看一眼,他對楚嫣然的身份很是好奇,卻不知這個漂亮的女孩兒和張揚是什麼關係,悄悄問過林秀之後,方纔知道楚嫣然竟然是前北原軍區司令楚鎮南的孫女兒。邵衛江過去也在這位老首長的部隊中服過役,雖然關係比不得謝志國那般親密,可是對老首長的敬仰是發自心底的,他主動端起酒杯向楚嫣然道:“原來是楚小姐,過去我也是老首長帶過的兵,見到老首長一定要替我向他老人家問聲好!”
楚嫣然淡淡笑了笑,拿起果汁和邵衛江碰了碰。
邵衛江在包間內稍事逗留,就告辭離去,原本他打算爲林秀安排住宿的,可是張揚已經提前在明珠賓館做出安排,邵衛江只能作罷,臨走之前不忘讓林秀給謝志國帶話,讓他來春陽轉轉。
張揚忽然想起自己和楚嫣然初次相識的時候,謝志國爲了尋找她的下落,帶領多名警察跨省行動,當時爲什麼沒有和邵衛江聯繫?也可能是謝志國不想鬧出太大的動靜,害怕這件事驚動了楚嫣然的家人。
“想什麼?”楚嫣然小聲問。
張揚低聲道:“忽然想起和你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楚嫣然咬了咬櫻脣道:“我從見到你就沒遇到什麼好事,先是墜崖,然後又被人綁架,你自己算算,害了我多少次?”
張揚很無恥的笑了笑:“丫頭,人一共分爲四種,一種生來是放債的,一種生來是還債的,一種生來是報恩的,一種生來是報仇的,你上輩子肯定是欠我的,所以這輩子要來還債!”
楚嫣然呸了一聲:“那我多委屈啊,憑什麼我要還債?我還覺着你欠我的呢?”這一對小兒女只顧着聊他們的事情,反倒把其他人晾在一邊,林秀笑道:“我看,我們還是儘快結束今晚的飯局吧,別耽誤了人家!”
楚嫣然俏臉一紅:“林姨,你亂說!”
牛文強提議去唱歌,話說回來,他平時安排節目都是這個套路,在春陽也沒有其他的娛樂項目可選,因爲林秀的這句話,楚嫣然反倒不好意思跟張揚一起單獨出去,也嚷嚷着要去唱歌,一羣人來到對面的歌廳,牛文強安排好了果品飲料,又讓服務生送上了最新的LD伴奏碟。
林秀過去就是部隊文工團的獨唱演員,一曲《望星空》唱的聲情並茂,專業級的水準把張揚一夥人全都震住了,他們熱烈的鼓起掌來,牛文強更是讚不絕口:“林董事長唱的太專業了,您這麼一開嗓,我們誰也不敢獻醜了。”
林秀笑道:“那是你們沒聽過嫣然的歌聲,說到專業,嫣然纔是最專業的!”
張揚雖然認識楚嫣然這麼久,可並不知道楚嫣然也會唱歌,饒有興趣道:“那你就唱一個給大家聽聽,沒事兒,就算五音不全,我們也會鼓掌的,千萬不要自卑。”
楚嫣然拿起歌單在他腦袋上敲了一記:“你才五音不全呢!”,她讓牛文強幫着點了一首《你看你看月亮的臉》,隨着悠揚的音樂聲響起,楚嫣然宛如天籟般的聲音出現在每個人的耳中——圓圓的,圓圓的,月亮的臉,扁扁的,扁扁的,歲月的書籤,甜甜的,甜甜的,你的笑臉,是不是到了分手的時間……她的聲音純淨得沒有一絲一毫的雜質,彷彿雪山上的一泓清泉,絲絲滲入每一個人的心田。
張揚聽得呆在那裡,當楚嫣然的目光望向他的時候,兩人的目光長久長久的糾纏在一起,楚嫣然明澈的美眸中籠上了一層如煙似霧的水氣,這讓她看起來更顯得楚楚可憐,每個人都從楚嫣然的目光中看出了什麼。林秀一雙秀眉顰起,她對楚嫣然的身世最清楚不過,也瞭解靜安市委書記宋懷玉對這個女兒的關愛,以張揚今時今日的地位,顯然和楚嫣然太過懸殊,楚嫣然的性情像極了她的爺爺,這丫頭,不愛則已,一旦愛上絕對是轟轟烈烈,而張揚看起來並不像楚嫣然那般投入,給人的印象實在有些世故油滑,玩世不恭,他對楚嫣然是不是認真呢?
楚嫣然唱完,衆人愣了好半天才震天價叫起好來,張揚響亮的吹了一個口哨,大聲讚道:“好啊,我這輩子就沒聽過這麼好聽的歌,天籟之音,真是天籟之音,丫頭,趕明兒咱也包裝一把,準保氣死鄧麗君梅豔芳啥的。”
楚嫣然笑道:“你少在這唬我了,剛纔是誰說我五音不全來着?”
“我那是刺激你,有壓力纔有動力,沒有我的刺激,你這首歌也不會演繹的如此完美。”
“我唱歌跟你沒關係!”
“誰說沒關係,你始終盯着我看,唱啥,你看你月亮的臉,沒有我這張月亮的臉,你能唱的那麼出色?”
周圍人同聲笑了起來,楚嫣然抓起點歌單又給了張揚一記,不過打得很輕,美眸中流露出的都是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