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所長劉志堂苦着臉,看樣子就快哭出來了,他要是知道今天查得是這位爺,說什麼也不會去捅這個馬蜂窩。直到欒勝文出現,他才知道張揚的身份,根據戶籍登記,這裡的戶主也不是張揚。幾件事湊在一起,才鬧出了這次的烏龍。
張大官人卻不認爲這是一次烏龍事件,剛剛買了幾張故事片,還沒顧上看,警察就找上門來了,那小販雖然知道他住在這個小區,又怎麼知道他的具體住址?就算警察神通廣大,可那幫記者又是誰給招來的?世上的確不缺乏巧合的事情,可今天的事情太巧了。
欒勝文示意那幫派出所的民警都退出去,電視臺的幾名記者跑得比警察還要快,誰都看出風頭不對,張大官人要是發了火,誰離得近誰倒黴。
所有人都離開之後,欒勝文把那一疊黃色光盤扔在茶几上,從兜裡摸出一盒煙點上,抽了一口煙,目光趁機向餐桌的方向掃了一眼,憑着多年刑偵工作的經驗,欒勝文馬上就從餐具的擺放和桌椅的位置上做出了判斷,吃飯的應該不止一個,看穿了這件事,欒勝文就不難理解張揚爲什麼要出拳打那兩名警察,並不是這廝魯莽,更不是他打警察上癮。而是他要爲另外一個人逃離現場創造條件。以欒勝文對張揚的瞭解,剛纔那個和他一起吃飯的人,十有八九是個女人。看破不能說破,欒勝文不但是警察,也是在體制中打拼多年的官員,他和張揚誰都沒有說話,張揚回到餐桌前,端來了兩盤涼菜,取了一雙乾淨的筷子,拿了那瓶清江特供,給欒勝文倒一杯,自己倒上一杯。
欒勝文道:“我不喝酒!”
張揚道:“又不是工作時間!”
欒勝文不說話了,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盯着茶几上的那幾張光盤:“怎麼這麼不小心?”
張揚道:“如果別人存心找你毛病,怎麼都能找到機會,我說有人在故意陷害我,你信嗎?”
欒勝文道:“我不知道這件事。”
張揚笑道:“我沒懷疑你。”
欒勝文道:“派出所方面對情況瞭解的也不清楚。”
張揚道:“欒局,你不覺着這件事有貓膩?”
欒勝文當然看出這件事有些不對頭,但是他作爲這幫警察的領導不方便承認,欒勝文道:“你也別裝無辜,好好的你去買什麼黃碟?現在全省都在掃黃打非,你購買黃碟就是頂風作案。”
張揚道:“得,就算我在家裡看,招誰惹誰了?你手下的那幫兵連搜查證都沒有,就強闖民宅,還有王法嗎?”
欒勝文道:“算了,不知者不罪。”這話他說出來之後頓時覺着有些彆扭,其實張揚根本就不佔理,這件事要是擱到普通人身上,最少也得罰款。
張揚道:“我就是納悶,你們警察行動現在都有記者配合嗎?今晚的事情不僅僅是搜黃碟這麼簡單吧,擺明了是要毀我啊。”
欒勝文呵呵笑道:“哪有那麼嚴重?”他把酒杯放下:“張揚,今天這件事就這麼算了,沒必要搞得人盡皆知。”
張揚笑道:“搞得人盡皆知對我有什麼好處?一國家幹部躲在家裡看黃片兒?我丟得起這人嗎?”
欒勝文道:“那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張揚道:“不聲張可以,不過這件事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吧?欒局,咱們倆認識可不止一天了,今晚這事兒你得幫我搞清楚,是不是有人在做局?”
欒勝文道:“你放心吧,這樣的事情不會再發生。”
欒勝文此時已經基本上摸清了這件事的脈絡,他並沒有逗留太久時間,喝完那杯酒就離開了張揚的住處,來到樓下,看到派出所所長劉志堂仍然站在那裡等着自己,一臉的苦悶相,欒勝文對他當然不會有什麼好臉色,拉開車門坐了進去,劉志堂趕緊跟上,叫苦不迭道:“欒局,我真不知道是張主任住在這裡,別人舉報,我又不能不來。”
欒勝文道:“電視臺的記者是怎麼回事?你們派出所什麼時候和新聞媒體聯合行動了?”
“這……”
欒勝文道:“那個賣黃碟的小販也是你安排的吧?”
劉志堂慌忙搖頭:“沒有,沒有,欒局我以我的警徽做保證,我絕沒有做這樣的事情。”
欒勝文冷冷看着劉志堂,逼迫的他不得不低下頭去,劉志堂低聲道:“欒局……我真沒幹……”
欒勝文道:“市裡這次掃黃打非轟轟烈烈,是不是任務艱鉅,害怕完不成交給你的指標?所以就想出這一招來釣魚?”
劉志堂道:“欒局,我沒有!”這廝的頭上已經佈滿黃豆大小的汗珠子。
欒勝文道:“劉志堂,別跟我說今晚的事情都是巧合,想糊弄我,你還沒有這樣的本事。”
劉志堂道:“欒局,真的是有人舉報我纔過來的。”
“誰?”
“我不知道!”
“記者是誰找來的?”
劉志堂搖了搖頭:“我不知道,開始的時候我只派來兩名警察,結果被他給揍了,所以我們才集體出動,等我們來到小區,就發現電視臺的車到了,我想應該是那個舉報人通知的他們。”
欒勝文道:“你不知道舉報人是誰?”
劉志堂道:“欒局,我發誓,我不知道!”
欒勝文道:“我姑且相信你這一次,你回頭把那個販賣黃盤的小販送到分局,我倒要看看是誰指使他這麼幹的。”
劉志堂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他咬了咬嘴脣,終於低聲道:“祁峰……”
欒勝文脣角的肌肉抽動了一下,他緩緩點了點頭道:“很好,今天的這件事你知道應該怎麼做。”
劉志堂滿臉迷惘的看着欒勝文,他真不知道應該怎麼做。
看到這廝的悟性這麼差,欒勝文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這件事要是傳出去,你就別幹了,現在給我馬上滾蛋!”
劉志堂宛如得了特赦令一樣慌慌張張下車,一不小心,腦袋撞在車門樑上,好不疼痛。
欒勝文摸出手機,找到了祁山的電話:“祁山,我想你應該和你弟弟好好談一談。”
張揚站在陽臺上看到劉志堂狼狽不堪的樣子,不禁有些想笑,他纔不相信今晚的事情是一起偶然事件,欒勝文想必會處理好這件事。
此時秦清打來了電話,她已經到家了,關心張揚有沒有事。
張楊笑道:“沒事,欒局把那幫人趕走了。”
秦清忍不住嗔怪道:“你長個記性,以後別再買那些東西了。”
張大官人嘆道:“天地良心,我真沒買黃片,是有人故意陷害我。那幫警察一進屋就奔着那盤雲中漫步來了,他們怎麼知道的這麼詳細?”
秦清聽他這麼一說,也覺着這件事是個圈套,這樣看來,有人盯上張揚了,搞不好連她出入張揚的住處也被人盯上了,她小聲道:“看來以後我不方便去你那裡了。”
張揚道:“要是讓我查出來是誰在陰我,我決饒不了他。”
秦清勸道:“算了,又沒鬧出什麼大事,你折騰個什麼勁兒?吃一塹長一智,以後多多留意就是。”
張揚道:“對了市裡最近不是要分房子嗎?我去申請一套。”
秦清道:“你的條件夠了,單職工應該要掏五萬塊吧。”
張揚道:“五萬就五萬,趁着這次分房的機會,咱們都去弄一套,最好對門的,以後出來進去也方便。”
秦清當然知道他打得什麼算盤,輕輕啐了一聲:“你真想鬧得滿城風雨啊?別胡思亂想了,先考慮怎麼把新城區的工作搞好。”
到了張揚這種級別想分一套房子自然不會有什麼問題,他第二天上班的時候就去找管委會主任劉寶全,劉寶全是這次分房委員會的成員之一,一聽是分房子的事情,就笑了起來:“張主任,你來的太晚了,現在這件事已經基本上都定下來了,好房子基本上都沒有了。”
張揚道:“怎麼個意思?沒我的份了?我現在也是無房戶。”
劉寶全道:“不是沒你的份,這次房源還是充足的,符合條件的同志都可以分到房子,市內的景華小區名額已經滿了,東郊芙蓉園倒是還有名額,不過剩下的基本上都是頂樓了,七樓外帶閣樓,樓下九十平米,樓上大概有四五十吧,高了點,又沒電梯。”
張揚道:“高點就高點,我不怕爬樓!”
劉寶全弄了張登記表給他,其實劉寶全也申請了,他這次要得是四樓。
張揚填完申請表:“啥時候能拿鑰匙啊?”
劉寶全忍不住笑了:“我說張主任,你也太着急了,目前房子還沒交工呢,正在做小區綠化,初步預計春節前後上房,還有,這些申請表還要報上去審批,當然以你的級別和資歷應該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張揚道:“我現在都是租別人的房子住,來來回回的不方便。”
劉寶全道:“先湊合一段時間吧,等房子一下來我馬上通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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