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案組多數人都是一夜未眠,可是龔雅馨的成功解救,讓他們深深鬆了一口氣,當然其中最爲尷尬的是公安系統,這次他們的風頭被體委搶得一乾二淨,不但是打臉而且是赤裸裸的打臉,夏伯達對張德放還是比較關照的,畢竟張德放是前省委書記顧允知的親外甥。接下來的事情就是追查元兇了,夏伯達道:“這次的綁架案,性質極其惡劣,我認爲這是一次有目的的報復性行爲,對這種犯罪行爲,我們要予以堅決果斷的打擊,絕不姑息。”說到這裡,他向張德放道:“希望你們能夠儘快將這件案子查清,不要讓組織失望,也不要讓全體南錫市民失望。”說這句話的時候,夏伯達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徐光然強加給自己的這副擔子算是可以卸下了。
張德放連連點頭。
張揚和夏伯達一起離開了公安局,夏伯達向他道:“張揚,真是想不到你還有這個本事。”其實他對張揚的能耐清楚得很,這小子從來都是製造驚奇的主兒。
張揚道:“應該是我運氣好,有這麼多得力的部下。”
夏伯達笑了笑,他不無感慨道:“這次真的是很幸運,龔市長的女兒幸虧沒事,不然我們南錫市領導層就顏面無存了。”
張揚道:“這起事件很奇怪,搞不明白主使人的動機是什麼。”
夏伯達道:“還用說?動機就是爲了報復龔市長,奇偉同志在深水港的工作中觸犯到了一些人的利益,所以他們就想盡辦法來報復他。”
張揚本想說這件事沒那麼簡單,可是轉念一想和夏伯達爭辯這個問題也沒有太多的意義,他笑了笑道:“底下的事情是公安局和法院的事情了,我們體委管不着。”
夏伯達笑道:“你沒看到張德放剛纔的樣子,恨不能找個地洞鑽進去,你再管這件事,他把代局長讓給你得了。”
張揚也笑了,他和夏伯達說話還是比較隨意的:“夏市長,這話您可不能讓張德放聽到,他要是聽到肯定把我當仇人待。”
夏伯達心中暗道,張德放這次被你弄得顏面掃地,不把你當仇人待纔怪,夏伯達才懶得管他們之間的事情,自從李長宇來到之後,夏伯達的危機感變得越發強烈,他連自己的事情都顧不了呢,哪顧得上其他人的問題,龔雅馨平安回來,也讓夏伯達了卻了一樁心事,市委書記徐光然當衆把這件事壓倒了他的頭上,讓他掛帥解決這件事,無論是張德放解決的問題也罷,張揚解決的問題也罷,總之綁架事件圓滿的得到了解決,夏伯達也不必爲這件事承擔什麼責任,他此時的心情輕鬆了許多。夏伯達道:“明天嵐山常書記一行就要來南錫談論深水港合作的事情,我本來擔心奇偉同志已經沒有精力應對這件事了,現在好了,雅馨沒事,他這個當父親的總算可以放下心來了。”
張揚把夏伯達送上車,唐糖抱着資料夾來到他身邊,小聲道:“他就是你們市長?看起來還是滿和藹的。”
張揚笑了笑道:“這次你幫我們立了一大功,一定要論功行賞。”
唐糖笑道:“我對電腦方面的事情本來就很感興趣,應該感謝你給了我這個發揮所長的機會。”
張揚提出邀請道:“我和海心聊過,她很欣賞你,怎麼樣?有沒有興趣留在我們體委信息中心工作?手續上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唐糖笑了起來:“張主任,我目前還在美國學習呢。”
張揚道:“在美國學習也是爲了報效祖國啊!”
唐糖道:“我將來肯定會回國,不過國內計算機行業還處於剛剛起步的階段,美國在這方面處於世界前列,我還有許多東西需要去學習,只有掌握了他國的先進經驗,才能更好的報效祖國,你說是不是啊。”
張揚笑了笑,聽唐糖這樣說,他當然不好繼續挽留。
兩人準備離開的時候,看到高廉明陪着一位西裝革履的男子走了過來,高廉明昨晚也是幾乎一夜沒睡,清晨回去睡了不到兩個小時,他師兄羅恩就到了,高廉明陪着羅恩過來是爲了見範思琪的。他一邊打哈欠,一邊給張揚他們打了個招呼,大聲道:“待會兒回體委再說。”
張揚點了點頭,他也猜到羅恩的身份,龔雅馨雖然找到了,可是這件案子遠沒有結束,應該說剛剛開始,從目前的情況來看,範思琪的麻煩恐怕不會小。
範思琪見到羅恩的第一句話就是:“我沒有綁架龔市長的女兒,我沒有做過任何違法的事情,羅恩,你要幫我解釋清楚這一切。”
羅恩望着範思琪,發現她憔悴了許多,短髮有些凌亂,嘴脣也有些乾裂,雙目失去了昔日的神采,臉上也沒有了過去果決自信的表情,現在的範思琪只是一個嫌疑犯,不復昔日集團總裁的風光。羅恩把公文包放在桌上,從中拿出了一份文件,放在範思琪面前。
範思琪有些詫異道:“這是什麼?”她拿起文件看了看,臉色驟然一變,羅恩拿來的竟然是一份授權書,是授權範思琪的堂哥,星月集團總經理範思民暫時接替她行使公司權力的文件,範思琪道:“你什麼意思?”
羅恩道:“范小姐,請保持冷靜,這份授權書是公司董事會的決議,他們希望你能夠簽署這份授權書,在您的問題解決之前,暫時由範思民先生代理你行使公司的一切權力。”
範思琪道:“我有什麼問題?我沒有做過損害公司利益的事情,我也沒有做過違反中國法律的任何事,在我需要你們幫助的時候,你竟然拿這份授權書給我,什麼意思?你究竟是誰的律師?”範思琪憤怒的將文件扔在了地上。
羅恩道:“范小姐,我星月的法律顧問,我自問在這個職位上盡職盡責,我會維護公司的利益,也會維護您的利益,但是我必須尊重事實,你現在遇到的問題很麻煩。”
範思琪道:“有什麼麻煩?”
羅恩道:“林佩佩死了,她在昨天下午曾經匯出了一筆五十萬的款項,這筆錢正是你親自簽字的。”
範思琪道:“那又怎麼樣?”
羅恩道:“目前警方掌握的證據證明,林佩佩把這五十萬匯入了一個賬戶,這個賬戶的戶主已經被查出,這個人叫周炳生,是香港黑社會分子,曾經在香港澳門參與多起搶劫和綁架事件,警方也已經找到了他的照片,如果證實周炳生就是綁架龔雅馨的人之一,那麼你的處境會更麻煩。”
範思琪道:“爲什麼你們要認定林佩佩的一切行爲都是我授意的?”
羅恩嘆了口氣道:“范小姐,我想,我應該沒有必要再強調你和她之間的關係。”他的話如同鞭子一樣無情的抽打在範思琪的內心,範思琪因爲痛楚,內心劇烈地抽搐了一下,她憤怒的看着羅恩。
羅恩道:“老爺子的脾氣你應該清楚,他最看重的就是家門榮譽,授權書是他的意思。”
範思琪緊緊咬着嘴脣,她低聲道:“你再告訴我,這個家族要放棄我?”
羅恩道:“不是放棄,是爲了挽救!”
範思琪搖了搖頭道:“我明白,你們挽救的是家族的聲譽,而不是我!”她的內心因爲家族的絕情而感到深深地刺痛。
羅恩充滿同情的看着範思琪道:“你應該以集團的利益爲重,先簽了這份轉讓書,然後我們再想辦法解決你面臨的困難。”
範思琪道:“我不會籤,你們想怎樣都好,幫我轉告我的叔公,我對得起星月,我沒有犯法,更沒有損害過星月一絲一毫的利益,至於我的那位堂兄,他只不過是一個遊手好閒的花花公子,過去他沒有資格坐在董事長的位置上,現在仍然沒有資格,星月不是我叔公的,是我爺爺的,我擁有星月最多的股份,我不會將權力轉讓給任何人!”
羅恩道:“小姐,面對現實吧!”
範思琪怒視羅恩道:“一個律師竟然不懂得維護當事人的利益,你被解僱了,從這裡給我滾出去!”
羅恩的表情有些尷尬,他咳嗽了一聲道:“小姐,請保持冷靜,還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你和林佩佩的一些照片落在了新聞媒體的手中……”
範思琪的精神瞬間崩塌了,她無助的靠在椅背上,嘴脣不斷顫抖着,羞憤交加的雙目中閃爍着淚光。
一旁的高廉明覺着範思琪很可憐,可是這件案子不歸他管,就算他負責這件案子,處理的也未必比羅恩更好。
羅恩道:“小姐,爲了星月集團的利益考慮,這份授權書你還是應該仔細斟酌一下。”
兩行淚水無可抑制的從範思琪的臉上滑落,她慌忙去擦,害怕自己軟弱的一面暴露在人前,可是她很快就發現這是徒勞的,淚水越擦越多,她站起身道:“我不會籤,我沒有做錯!”
張揚在常海心的陪同下來到南錫市第二人民醫院探望了楊寧母女,兩人的身體狀況都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留在醫院,主要是爲了接受一些必要的心理輔導,以免這次的劫持事件給龔雅馨帶來一生揮抹不去的陰影。
看到張揚過來,楊寧慌忙起身打招呼,她從丈夫口中知道,是張揚找到了女兒並救出了她,張揚不但是她女兒的救命恩人,更挽救了他們的這個家,楊寧對他的感激溢於言表。
張揚笑道:“嫂子,您接着休息,我和小常順路過來看看。”
龔雅馨也走過來,輕輕叫了聲張叔叔,對常海心卻稱呼爲海心姐。
常海心把帶來的鮮花插在花瓶內,龔雅馨端起花瓶放在窗臺上,她的精神狀況已經基本恢復了。
張揚道:“嫂子的病好了嗎?”
楊寧的聲音仍然有些沙啞,她笑道:“女兒平安回來,我的病就好了,說起來,全都要感謝你,要不是你救了雅馨,我都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活下去了。”
張揚笑道:“嫂子千萬別說客氣話,是雅馨自己運氣好,吉人自有天相。”
龔雅馨道:“張叔叔,剛纔公安拿了幾張照片讓我認人,其中一個人就是在公話亭把我弄暈的那名警察。”
張揚並不知道這個情況,有些詫異的喔了一聲道:“你看清楚了?”
龔雅馨道:“他化成灰我都認得!”
楊寧道:“真希望早點把這些劫匪抓到,不然我這心裡還是不踏實。”這次的綁架案讓楊寧心有餘悸,短時間內,造成的陰影是無法抹去的。
張揚笑道:“嫂子,您放心吧,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夠把這幫劫匪一網打盡。”
楊寧不無擔心的看了女兒一眼,她低聲道:“真希望這樣的事情不要再發生了。”
張揚安慰她道:“一定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中國是一個法治社會,不會任由犯罪分子猖狂的。”
說話的時候,副市長龔奇偉到了,他手裡拿着在政府機關食堂給妻子女兒煲好的雞湯,看到張揚也在,笑道:“張揚來了,剛好嚐嚐我煲的湯怎麼樣!”
張揚笑道:“太少了,嫂子和雅馨都不夠吃,我們中午回單位小食堂去吃,說好了請別人吃飯。”
龔奇偉把雞湯交給妻子,親自把張揚送出門外,來到門口的時候,龔奇偉道:“張揚,綁匪的事情有眉目了,雅馨認出了那名綁架她的男子,那人叫周炳生,過去在香港和澳門就參與過多起搶劫綁架案。警方已經證明,範思琪在雅馨出事之後曾經向他的賬戶中匯入五十萬。”
張揚道:“看來範思琪有些麻煩了。”
龔奇偉道:“我還是想不通,僅僅爲了深水港的事情,她就要對我實施這樣的報復嗎?理由好像有些不充分。”
張揚笑道:“別多想了,現在最重要的是雅馨平安無事,只有這樣,你龔市長才能專心去搞好深水港的建設,我們南錫才能更好的發展。”
龔奇偉苦笑道:“你嫂子跟我正說這件事,她讓我向市裡打申請,讓我把深水港工程交出去。”
張揚道:“你答應了?”
龔奇偉搖了搖頭道:“我是一個共產黨員,縱然我做不到威武不能屈,富貴不能淫,但是我也懂得做事應當要有始有終,既然我接下了這份工作,就會承擔這份責任。”
中午張揚在體委臨時剛剛成立的小食堂內招待了唐糖,信息中心的組建工作即將完成,唐糖已經完成了最重要的程序部分,接下來的工作已經沒有太多的難度,明天唐糖就要回家,張揚本想安排她在南洋國際吃飯的,可唐糖認爲隨便吃點就行,她對飲食並不挑剔,爲了感謝唐糖這次對他的幫助,張揚專門寫了一幅字送給她,這四個字是書香門第,張揚也是聽說唐糖的父母都是京城某高校的教授,所以才寫了這幅字給她。高廉明一聽張揚送字給唐糖,不禁說他小氣,可看到張揚手書的這四個大字的時候,他不吭聲了,高廉明小時候也練過幾年書法,雖然沒能堅持下來,可眼力還是有的,一眼就看出張揚的書法水平已經到了大師級的境界,唐糖對張揚的這幅字卻是愛不釋手,小心收藏好了。
常海心道:“張主任,我聽說去年何長安在京城高價拍下你寫的滿江紅,是不是真的?”
張揚笑道:“有這麼回事,不過他只是藉着這件事給天池先生的基金會送點錢,可不是因爲我的字寫得好。”張大官人有些時候還是很謙虛的。
高廉明好奇道:“他花了多少錢拍你的那幅字?”
張大官人輕描淡寫道:“二百萬!”他說得輕鬆,可這個數字還是把所有人都震驚了,二百萬!這絕對是國內很多書法大家都難以企及的數字,張揚笑道:“別這麼看着我,都跟你們說了,他是借我的事情給基金會送錢,不代表我的字值二百萬。”
高廉明道:“你也給我寫一幅字得了,我能把這兩年在美國的學費給報了。”
張揚道:“那我就送你四個字——厚顏無恥!”
所有人都笑了起來,唐糖笑道:“做律師的還真得做到這四個字,厚顏無恥代表的是一種心理素質,沒有超強的心理素質肯定無法當一個好律師。”
高廉明道:“唐糖,你不厚道啊,你說的是黑心律師,我這麼富有正義感,這四個字可不襯我。”他想起了範思琪的事情,向張揚道:“張揚,範思琪現在挺麻煩的,所有證據都對她不利,警方已經把她列爲重點嫌疑人,羅恩這次過來,主要的目的是讓她簽署權力轉讓書,讓她把公司的權力讓出去。”
張揚道:“有點落井下石了。”
高廉明道:“範思琪很倔,就是不答應簽字,還把羅恩給解僱了。”
張揚道:“她把律師解僱了,誰還替她辯護?”
高廉明嘆了口氣道:“總之這場官司麻煩得很。”
張揚皺了皺眉頭,此時他的手機響了,卻是公安局代局長張德放打過來的,張德放在電話中告訴張揚,範思琪想見他。
再次見到範思琪,張揚明顯看出她又憔悴了許多,身體被禁錮還在其次,精神上的折磨才讓範思琪痛不欲生,她的眼睛有些紅腫,不過並沒有淚水,這兩天她的淚已經流的足夠多,現在已經流乾了,也不能再流淚下去,她要面對現實。望着張揚,她笑得有些勉強:“謝謝你能來看我!”
張揚嘆了口氣道:“我以爲你一定有話想對我說。”
範思琪點了點頭道:“我沒有策劃綁架龔市長的女兒,我對這件事根本不知情。”
張揚道:“我想有件事你應該明白,你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要拿出證據洗脫自己的犯罪嫌疑,僅僅靠說是沒有用的。”
範思琪道:“我明白,你們國家的法律和我們不同,在新加坡是先蒐集證據證明你有罪,而你們,卻是先抓人,再讓我拿出無罪的證據。”
張揚道:“根據目前警方掌握的證據,形勢對你很不利,嫌犯的身份已經被證實,他叫周炳生,之前和林佩佩聯繫過,在劫持龔雅馨之後,林佩佩還往他的賬戶裡匯入了五十萬元,而這筆錢是你簽字同意的。”
“這隻能證明佩佩策劃了這件事,並不能說明我和這件綁架案有關,我根本不認識什麼周炳生。”
張揚道:“林佩佩爲什麼要害你?”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範思琪的眼圈紅了,她的雙手捂住頭,用力的撕扯着自己的頭髮。
張揚有些擔心的看着範思琪,害怕她因爲承受不住這巨大的精神壓力而崩潰。
範思琪調整了一下情緒,聲音低沉道:“還記得許嘉勇嗎?“張揚點了點頭,他當然記得,正是許嘉勇才讓他和範思琪得以相識,許嘉勇的喪心病狂,他至今仍然記憶猶新。
範思琪道:“他進入我的公司是通過招聘的方式,這個人心機很重,在取得我賞識和信任之後,他開始悄悄派人跟蹤我的生活,留意我的一舉一動,我……”範思琪說這些的時候,顯得有些爲難,停頓了一下方纔繼續道:“我曾經有位新德里女友,許嘉勇察覺到我們之間有所不對,所以開始調查我們,我很愛她,可是她卻不願和我繼續下去,不願繼續這種壓力下的感情,她放棄我,我……我和她爭吵,艾西瓦婭拂袖離去,我去追她,我們發生了撕扯,她失足從樓梯上滾了下去,造成了高位截癱……”範思琪說到這裡,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張揚靜靜看着她,他早就猜想到範思琪一定有把柄被許嘉勇握在手裡,否則以她強勢的性情怎麼會甘於受他的擺佈。
範思琪道:“許嘉勇看到了全過程,並拍下了照片,除此以外,他還掌握了我和艾西瓦婭相愛的證據,只要他把那些照片公諸於衆,我就會身敗名裂,我就會受到家族的唾棄,而且,我甚至會因爲艾西瓦婭的事情承擔法律責任。”範思琪緩緩睜開雙目:“我承認,我是一個懦弱的女人,我選擇了逃避,面對艾西瓦婭,我選擇了逃走,而不是留下來承擔責任,我本以爲她會死,後來才知道那次的事情造成了她的高位截癱,而我卻再也不敢去見她……”範思琪捂住口鼻,流出悔恨的淚水。
張揚道:“許嘉勇就利用這件事威脅你,讓你做出了許多違心的事情?”
範思琪點了點頭:“我恨他,我一直都希望他死掉,直到有一天遇到了你,從你的身上我纔看到了希望。”
張揚笑了笑道:“他的死讓你解脫了?”
範思琪嘆了口氣道:“許嘉勇的死讓我以爲我的世界重新回到了過去,我的生活重新回到了昔日的軌道,我決心忘記過去的一切,重新開始我的生活,而這時候,佩佩剛好出現在我的生活中。”
張揚道:“於是你的工作中又多了一位助理,而你的這位助理似乎並不比許嘉勇好到哪裡去。”
範思琪用力咬着嘴脣,事到如今她終於明白,自己之所以淪落到現在的地步,和她的感情世界有着直接的關係,因爲艾西瓦婭,她從天堂到地獄,因爲許嘉勇她淪入地獄之中,許嘉勇死後她遇到林佩佩,本以爲從地獄回到天堂,卻想不到這次卻讓她被深深打入地獄,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範思琪道:“也許這就是我爲感情付出的代價。”
張揚理解不了她的這種感情,可是他也沒有幸災樂禍的樣子,在張揚看來,範思琪缺乏犯罪的理由,雖然現在種種證據都指向她,張揚道:“范小姐,冷靜一下,和你的律師好好溝通,這場官司未必打不贏。”
範思琪望着張揚:“張揚,你相信我無罪嗎?”
“我信不信並不重要,關鍵是法官相不相信!”
“你不信我?”
張揚望着範思琪無助的雙眸:“我相信你!”
範思琪的臉上露出一絲難得的笑容:“謝謝!無論我的未來怎樣,我都會記住曾經有你這樣一位朋友。”
“你真的相信她無罪嗎?”張德放表情複雜的追問道。
張揚停下腳步,望着張德放:“看來我和她談話的一切內容都在你的監聽範圍之內。”
張德放道:“張揚,我是警察,我的職責是抓住罪犯!”
張揚道:“你的職責是制止犯罪,而不是證明別人有罪!”
張德放道:“沒有一個罪犯會主動承認自己有罪,沒有範思琪的許可,林佩佩是不可能動用這筆錢的,林佩佩的情況我們調查的很清楚,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女職員,沒有任何的犯罪記錄,更缺少犯罪的動機,範思琪見你說的那些話,只不過是爲了博同情。”
張揚道:“她有沒有罪,並不是我說了算,有法官,有律師,他們自然會做出評判。”他對張德放有些說不出的反感,不想和他多說,準備離去的時候。
張德放道:“還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夠把從現場拿到的東西及時歸還回來。”
張揚停頓了一下,點了點頭道:“我會讓人把那些東西還給你。”
“謝謝!”
張揚走了幾步又轉過頭來:“你們打算起訴她嗎?”
張德放道:“證據確鑿,肯定會起訴她,如果你是她的朋友,勸她找一個好點的律師。”
午後的陽光很好,海瑟夫人坐在房間的陽臺上,戴着墨鏡,靜靜享受着午後的陽光。
龍貴在不遠處打着電話,收線之後,來到她的身邊道:“周炳貴已經離開了大陸,他對整件事並不知情。”
海瑟夫人淡然道:“那就讓他永遠都不知情!”
龍貴點了點頭道:“已經安排妥當,他抵達泰國之後就會永遠消失。”他停頓了一下道:“只是沒想到,他們會這麼快就把龔雅馨找到。”
海瑟夫人道:“張揚的確有些本事,這樣也好,一個花季少女,本不該遭到如此悲慘的命運,更何況這件事本來就和她沒有關係。”她在這時忽然有了幾分悲天憫人的味道了。
龍貴道:“這樣一來,範思琪的罪責就減輕了幾分。”
海瑟夫人笑了:“對她來說,最可怕的並非是死亡,而是身敗名裂,她的所作所爲已經讓家族蒙羞,星月放棄了她,警方已經確定要起訴她,她找不到任何證明自己無罪的證據。就算她能夠活下去,她的人生註定只是一個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