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開眼界啊!”曾銓終於恢復了平時的風度,哈哈一笑,朝宋明說道:“宋老弟高見卓識,老夫不及!”
“仇英的臨摹前人的作品讓人真假難辨,不是曾老水平不及,而是……敵人太狡猾,哈哈!”宋明開了個玩笑。
“正是如此!”
曾銓聞言大笑起來,說道:“宋老弟真是此道高手,再來鑑賞一下這些畫作如何?”說着,曾銓請宋明移步,看其他的書畫作品。
宋明也不謙虛,對這些書畫的特點隨口道來,每一處都很精要,讓曾銓終於徹底服氣。
曾銓在書畫上浸淫了半生,在整個滬市算的上此道的泰山北斗,哪怕是放眼全國各地,曾銓自認能在書畫鑑賞的造詣上完勝他的人,也是隻有那幾個享譽海內外的名家而已。
而現在,曾銓不得不承認後生可畏,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於書法上擁有罕見的造詣,於書畫鑑賞上,更是超出了他幾條街。
“天才啊!”在曾銓的心裡,發出了帶着複雜意味的自語,頗覺有點苦澀,當然,這種苦澀他不會表露出絲毫。
“曾老不愧是收藏大家,這裡的收藏每一件都不凡啊!”宋明也感慨起來,這裡的藏品價值高的超出想象,古玩這一行果然聚集了大量的財富在裡頭。
“我這裡其實還算不上什麼!”曾銓說道:“比起那些真正的大藏家來,我這差遠了!”
這二十多年的時間,具有收藏的藝術品無一例外全部被炒熱,遊資炒作團過境之處,剩下虛高的價格,曾銓是真心喜歡收藏的人,他沒有出售藏品的習慣,因此到了現在也感覺手頭資金變得越來越緊張。
“曾老對於書畫做舊有沒有了解?”宋明想起一事,開口問道。
“略知一二,宋老弟怎麼問起這個?”到了現在,曾銓對宋明的稱呼已經再次發生改變了,宋老弟三個字,說明他對宋明的認可,兩者的身份已經對等,不再是居高臨下的小友的稱呼!
“我有一幅我畫的畫作,想略略包裝一下,看看能不能弄點外快改善一下生活!”宋明笑着說道。
畫作?曾銓聞言一怔,包裝畫作這無可厚非,但用這種去換錢,似乎換不了多少,看宋明的模樣也不像是缺錢的人。
不過此子書法造詣如此之高,又表現出這樣的鑑賞水平,於繪畫上的水平應該也不差?曾銓心念轉動,笑道:“也無需費手腳去做舊,宋老弟你的畫作肯定不差,到時候我收藏了就是!”
宋明笑着搖頭,“豈敢讓曾老破費,我那畫卻是要放到拍賣會上去拍賣的,曾老若有心,到時替我運作一下可否?”
“這樣麼?”曾銓神色微微一變,把畫做舊,然後放到拍賣會上去,這是要製作贗品啊?不然若是自己的畫作,即使弄到拍賣會,名不見經傳的,哪怕畫的再好,又能賣出幾個錢?
曾銓覺得自己完全走眼了,眼前這個氣質不俗的年輕人,想法居然這麼大?
而且,如此之狂妄……他竟有自信瞞過無數書畫鑑賞專家的眼光?
要知道,製作瞞過專家的書畫贗品其實是最難的,作假者須有足夠的底蘊和水平,模仿須得其神,就像方纔那張《早春圖》,那臨摹者仇英是明朝四大畫家之一,其本身的書畫造詣早已勝出原作者郭熙幾條街,所以才做到真假難辨,甚至藏字於畫戲弄世人的地步。
而宋明,居然也敢如此爲之,這要求他的繪畫水平已達到極高的地步,甚至可以說和仇英這等千年難遇的畫壇大師相去不遠。
這……可能麼?
“到時候再看吧!”在這一瞬間,曾銓心底已轉過許多的念頭,也不挑破宋明的打算,說道:“等宋老弟你拿了你的畫作來時,老夫再做決定如何?若是畫的好,上拍賣會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相比這些,紙張做舊和做假的題跋的難度已經不值一提。
“好,過幾日我帶畫作來讓曾老過目!”雖然曾銓沒有立刻答應,卻也讓宋明很滿意了,畢竟人家連畫作都沒見過,豈會輕易答應幫自己的畫作運作到拍賣會上去?若真要一口答應,宋明自己反而會有些不放心了!
像曾銓這樣的老收藏家,愛惜名聲是肯定的!
“好了,曾老,你的藏品我都看過了,長了不少見識,可以說是不虛此行,過幾日我再來登門拜訪!”走出地下藏室,宋明提出告辭。
“期待老弟的大作!”曾銓送宋明出門,目送着宋明和劉中登上寶馬車,才轉身回了別墅。
“宋明老大你已讓我感覺到絕望!”劉中上車後恢復了本性,說道:“乾脆我拜你爲師吧?”
“我可不收你這種不入流的弟子!”宋明哈哈一笑,毫不客氣地說道。
劉中知道宋明開玩笑,裝作很受傷的樣子道:“唉,這就是我被遺棄的命運麼?宋明老大,我已準備爲你奉獻我的一切,你卻如此待我……”
“滾你丫的!”宋明一陣惡寒。
“對了,宋老大,當年你和葉女神之間,到底有沒有什麼不得不說的故事?”劉中適時轉移了話題。
“什麼也沒有!”宋明沒好氣地回答。想起當年的事情,他就有些鬱悶,本來和妙語連珠的關係已經很不錯了,但在不恰當的時間不恰當的地點遇上某個不恰當的人後,結果就悲劇了……
不多時,宋明二人便回到了古玩街,沒有等待多久,那有意出售成化鬥彩的持寶人出現,劉中和宋明請他進了一間茶館。
“劉師傅,想好了麼?”才一坐下,持寶人迫不及待地詢問劉中。
劉中朝宋明看去,宋明點頭,接過了話頭,說道:“錢不是問題,你那件成化鬥彩,再拿來給我們看看!”
“好!”那持寶人答應得很爽快,取出了那件成化鬥彩。
成化鬥彩在瓷器中極有名,價值極高,眼前這一件頗有些殘損,釉彩不是很鮮亮,但大體上還算可以,而底部的‘大明成化年制’的銘款也很清晰。
持着此物看了一會之後,宋明笑了起來。
“怎樣,能夠做決定了嗎?”持寶人略露緊張之色,問道。
劉中也緊張起來,看着宋明,眼神中一片期待。
“品相很差!”宋明慢條斯理的說道:“不過這不是問題,我願意出三千塊!”
“三千塊?你在開玩笑嗎?”持寶人神色一冷,說道。
“你別急,三千塊還是買你這個碗的底,而不是全部!”宋明淡淡的說道。
持寶人神色陡然一變,眼裡充滿了不可思議的神色,“你……你是什麼意思?”
“意思很簡單,你這件成化鬥彩,底款是真的,上邊嘛,高仿而已。”宋明嘿嘿一笑,說道:“所以我出三千塊買你的底款!”
“你怎麼知道的?”聽到宋明的話,持寶人立刻知道這一局被窺破了,臉色灰敗,不過做這一行的倒也光棍,不再死撐,反而問起宋明這個問題來。他自認爲這件贗品粘合的天衣無縫,即使是行家裡手也難免打眼,雖然早便知道宋明是劉中請來掌眼的,但持寶人卻不認爲這麼個小年輕能看出什麼來。然而,現在宋明只是略略一看就看出端倪來了,讓持寶人有些難以置信,現在的年輕人都那麼牛逼了麼?
宋明笑了笑,道:“告訴你也無妨,不過我有一個問題,這個局裡有崔金河的份吧?”
這一下,那持寶人的眼裡再難掩震驚之色了。
“算了,看你表情就知道有他一份!”宋明擺擺手,看向劉中,後者已經目瞪口呆,然後又變得後怕不已。幾十萬對宋明來說完全不算什麼,但對劉中來說就是一筆鉅款,足以讓他背上沉重的經濟壓力,這些尚在其次,最重要的是,若是中了這麼一個局,在古玩界,會變得難以立足,這對於劉中來說絕對是一個致命的打擊!
想起若中了這個套,自己所要面對的情況,劉中不由背脊生汗。幸好宋明過來這一趟,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幸好自己向宋明借錢,否則幾十萬就打了水漂……
“其實看穿這個也不難,這種粘合雖然做得堪稱天衣無縫,但若拿着放大鏡仔細瞧一遍,也是可以發現的!”宋明看着劉中後怕的樣子,嘿嘿一笑,說道:“不過我之所以能夠看穿這是贗品,只是因爲我熟悉成化鬥彩而已!”
“受教了,多有得罪,請先生多多海涵!”那持寶人既知這個局已經看破,起身拱手道歉,然後拿着那成化鬥彩打算離開。
“規矩不懂麼?”宋明淡淡的聲音適時響起。
那持寶人苦笑起來,將那贗品放在桌上,轉身離開,心裡卻在滴血,這雖是贗品,但那底款卻是真的,成化鬥彩這些年被捧得極熱,那底款雖然只是殘片,賣個一萬幾萬塊也是可能的。
不過設局針對人家,如果別人上當,那沒啥好說的,既然敢投身現今這個贗品橫行的古玩界,就要做好打眼的準備。但如果被人家看破的話,那就得留下設局的贗品,這是當今古玩界的規矩。當然,這一潛規矩乃是針對設局的,別人開古玩店或擺攤的自然不在其中……
“拿去吧!”
宋明把這件贗品丟給了劉中,後者愣了一下,道:“宋明老大你的意思是這個給我?”
看到宋明點頭,劉中連連擺手說道:“這不行,多虧了老大你才讓我沒中了套,這東西是你的,怎麼能給我?”
“讓你拿着就拿着!”宋明嘴角微微一翹,說道:“我還不至於看上這種東西!”
“宋明老大,你快讓我感動到哭了!”劉中看宋明語氣堅決,便語氣誇張的說道。
“那你倒是哭一個給我看?”
“呃……”
“行了,這只是開始,我打算在某個地方開個古玩店,你小子趕緊多學點東西來替我打理吧!”宋明微笑的說道。
“真的?”劉中眼中一亮。
“當然,行了,我先回去,過兩天再來找你!”
“隨時聽候老大差遣!”兩眼放光的劉中不着調的說道。
宋明哈哈一笑,驅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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