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黃昏,星泰克咖啡廳。
三輛黑色防彈車子踩着夕陽餘暉駛到了咖啡廳門口,車門打開鑽出四五名面無表情的黑裝保鏢,待他們嚴密戒備後,一身休閒服飾的趙恆腳尖落地,從車裡鑽出來的他習慣性地環視四周一眼,沒有發現什麼異樣後,就腳步輕盈向裡面走了進去。
咖啡廳有着二十多名不同國籍的客人,身材高挑的服務員正笑容滿面的穿梭,用專業的態度給客人送去溫暖和飲品,聽着大廳中悠揚的音樂,還有牆壁兩邊的各種書籍,趙恆臉上多了一抹柔和,像是找到一個放空的地方,只是他很快散去念頭。
趙恆穿過大廳走上樓梯,最後來到二樓的三號露天陽臺,視野中,一個面容清秀的男子正靠在椅子上,端着一杯冒有熱氣的咖啡品着,臉上帶着放鬆的陶醉,不過聽到靠近的腳步聲時,他又迅速恢復了幹練神情,放下咖啡杯子笑着站了起來:
“恆少,下午好!”
南唸佛拉開陽臺的玻璃,笑容恬淡的向趙恆迎接過來,趙恆也大步流星的走了過去,跟南唸佛來了一個重重擁抱,還笑着迴應前者話題:“南少,下午好,只是再過一個半小時就算晚上了,按道理咱們應該去吃晚飯,而不是來這裡喝咖啡啊!”
南唸佛聞言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恆少現在位高權重,每天請你吃飯喝酒的人,都快把王者衚衕等地堵了,飯局對你來說不是享受,而是難於言語的災難,我知道你的無奈,所以乾脆請你喝咖啡,一杯苦咖啡,既可清腸胃,又可提提精神!”
這幾句讓趙恆苦笑着點點頭,在杜天雄辭職的公告正式宣告出來後,趙氏府邸,恆門總部,這幾天幾乎每時每刻都擁擠着大量的人羣,一個個衣着不凡,都是尋常人眼中成功的角色,這些大都是想跟趙恆見一面的人物,美其名曰是拜訪和請教。
其實這些權貴就是想提前巴結趙恆,在這些人眼裡,杜天雄辭掉了總統位置,喬平庸死了,東方雄又因外交協議不得上位,放眼華國也就只有趙恆可以做總統,所以他們都尋思着跟趙恆打好關係,這樣,將來才能在太公分豬肉中撈取一點利益。
衣光鮮領的他們都揣着價值不菲的禮物,一次次通報,一次次被拒絕,卻始終沒有就此放棄,就連第一樓,也擠滿了數不清的成功人士,他們不僅豪爽消費第一樓的酒水,還擺下一桌桌奢侈飯局,希望可以借葉師師的能量邀請趙恆吃上一頓飯。
錢權面前,尊嚴,太微不足道了點。
“飯局確實讓人頭疼啊!”
趙恆在陽臺上一張藤椅坐了下來,揉揉自己的腦袋苦笑開口:“那幫福爾斯榜上的富豪,把整個第一樓包了下來,每天消耗最昂貴的酒水,還餐餐擺下最奢侈的飯局,桌桌三十萬,一次次邀請我過去吃一頓飯,葉師師賺他們錢賺的都不好意思。”
趙恆呼出一口長氣:“我就勉爲其難去吃了一頓飯,努力把那羣富豪打發了,結果又引起其餘權貴的效仿,爲了一碗水端平,我不得不去幾個有份量的飯局,幾天下來,我看到酒菜都想吐了,昨天,我整整吃了七頓酒,肚子從來就沒有乾癟過。”
在南唸佛旺盛的笑意中,趙恆又補充上一句:“雖然我是千杯不醉,但也架不住他們熱情,今天是打死都不去了。”說到這裡,趙恆話鋒一轉笑道:“不過南少的飯局,我是怎麼都要來的,安度堂一戰,我還沒有好好謝你呢,今晚讓我作東吧!”
南唸佛嘴角牽動一下:“恆少客氣了!”
趙恆揮手要了一份菜單,點了一壺黑咖啡和幾款點心,隨後望着欲言又止的南唸佛笑道:“其實你該把公月和我乾兒子也帶出來,我好久沒有看他們了,回來這些天本想去南家探視他們,無奈最近事情繁多抽不出身,要不我現在讓人去接他們?”
“不用了!”
南唸佛靠在椅子上,輕輕擺手迴應:“我今天確實想過帶他們出來,公月也很想見見你,無奈這幾天氣溫反差太大,南驚雷不小心着涼感冒,公月就留在家裡照顧他了,過兩天吧,等南驚雷恢復健康後,我就帶着他們去趙府拜訪你和趙老。”
趙恆恍然大悟的點點頭,隨後悠悠一笑:“沒事,乾兒子的健康要緊,日子還長着呢,以後見面的機會大把!”隨後他端起咖啡望向南唸佛:“南少,你今天怎麼有空約我喝咖啡?我記得警察部最近也忙的不可開交,是不是遇見什麼事情了?”
“有什麼事情直接說,做兄弟的能幫一定幫!”
南唸佛呼出一口長氣,端起面前的咖啡一口喝完,隨後拉開椅子不給趙恆半點反應就跪了下去:“恆少,今天約你主要是負荊請罪,你和葉師師在俄國遭遇危險跟公月有關,公月對葉師師存有芥蒂,又誤會她對我下過殺手,所以她想葉小.姐死!”
在趙恆上前攙扶南唸佛的時候,後者卻堅決制止趙恆過來:“因爲樂神子的關係,公月跟迦蘭有點交情,不,準確的說是公月捏着迦蘭的軟肋,她一時鬼迷心竅,於是就唆使迦蘭對葉小.姐下手,以爲遠在異國他鄉,又是借刀殺人,不會招惹麻煩!”
南唸佛連珠帶炮的開口:“她要迦蘭把葉師師永遠留在俄國叢林,繼而導致阿日斯愣對葉師師的窮追不捨,待我知道此事,事情已經不可遏制的發生了,在喀秋莎和葉小.姐被你救回之後,公月被仇恨你的迦蘭公主威脅,就心慌意亂想要殺掉你!”
“我從公月身上窺探出這一切,知道說太多對不起和抱歉沒有意義!”
在趙恆眼皮直跳的時候,南唸佛又扯着趙恆的雙臂補充:“所以就通過公月設下了安度堂一局,讓你可以從容不迫重創俄軍取得主動權,恆少,總之,公月對不起你,但她真的只是鬼迷心竅,希望你能看在我彌補的份上,給她一次改正的機會!”
“以後我會好好管教她,讓她再也不會作出這種蠢事,或者,我來承擔她的錯誤!”
“南少,起來吧!”
趙恆用力把南唸佛從地上扶了起來,臉上沒有太多的情緒起伏,這昭示着他早已經知道公月有過的算計:“你不要這樣,我是相信你的,我從來都相信你對我沒有殺機,你是無辜的,否則你也不會給我安度堂的情報,今天也不會冒險向我坦白。”
趙恆淡淡開口:“安小天和公月所爲,都不是你的本意!”
“我對公月也沒殺心,正如你剛纔所說,她是鬼迷心竅。”
趙恆臉上綻放一抹笑意:“放心吧,我沒有介懷此事,否則迦蘭告知事情牽涉公月時,我就讓人把她逮捕了,沒有對她有任何動作,除了她是我乾兒子的親生母親,還有就是對南少的絕對信任,我相信你對我的兄弟情,也相信你會管好公月。”
他向南唸佛告知自己態度:“我願意看在你的面子上給他一次機會,南少,這事到此爲止,你我都不要再提,不然會橫生不少事端,你回去告訴公月,江湖兇險,她不要踏進來,做一個簡簡單單的南夫人,相夫教子,會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情!”
南唸佛長嘆一聲:“恆少,這人情,赴湯蹈火都難於回報啊!”
“砰!”
就在南唸佛一臉感激要繼續說些什麼時,忽然一道黑影從欄杆外面掉下,接着樓下就傳來一陣巨響,在正對着欄杆外面的趙恆視野殘留剪影中,是樓上莫名掉下了一個人,直挺挺砸中樓下一輛黑色轎車,彷彿遭受重擊,劇烈震顫,玻璃破碎。
車頂頃刻坍塌,警報聲響個不停。
低頭的趙恆看着觸目驚心的裂紋微微一怔,南唸佛也是露出一股訝然,似乎沒想到有人墜落,下一秒,兩人像是利箭一般從二樓翻躍下去,腳掌碰地,趙恆挪移腳步上前,南唸佛則摸出警槍掃視,而趙氏和南家的護衛,此時也已經訓練有素戒備。
趙恆仇敵太多,誰也不敢保證沒有危險。
趙恆先是環視四周一眼,見到沒有異樣殺手,只有訝然尖叫奔跑的人羣之後,他就把目光落向車頂上的人,一個臉色發黃的中年男子,三十歲左右,滿臉是血,在冷風中抖動,張着嘴,抽搐着,有血水從他嘴裡冒出,但卻發不出絲毫的聲音。
那一雙垂死的眼睛佈滿了驚駭、痛苦,鮮血的甜腥氣息開始在空氣中瀰漫,趙恆眯起眼睛又多望了他兩眼,隨即向樓上掃視,如非這人從他面前直挺挺墜落,趙恆看都不會多看一眼,就在這時,他見到南唸佛臉色劇變,隨後,南唸佛喊出一聲:
“北韓大使?”
北韓大使?正當趙恆微微皺眉中年男子敏感身份時,南唸佛已經像是兔子一般竄到汽車邊,一邊探視北韓人的生死,一邊拿起電話呼叫救護車,趙恆眯起眼睛準備靠前探視,結果餘光卻忽然捕捉到人羣之外,有一名高挑女子向這邊掃視了兩眼。
沒有好奇,只有審視,隨後她就低頭準備離去。
趙恆喝出一聲:“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