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武子心神生出一抹縫隙時,趙恆已經握着恆刀劈了下來。
恆刀刺耳的尖嘯聲猛然響起,初時細不可聞,但霎時間已響澈整個空間,就連四周的風雨聲也被這一記尖嘯聲遮住,只見一道刀芒如流星橫掠而來,本來頗遠的距離瞬間拉近,彼此面孔越來越清晰,周武子眼神一冷收斂心神,畢竟趙恆實力擺在那。
他的臉上有點憤怒有點憋屈,工於心計的他遭遇喬平庸這種無恥的對手,只能說倒了八輩子大黴,喬平庸表面上任由他和趙恆公平決戰,實際上卻通過殺掉辰龍他們來施加心理壓力,辰龍他們雖然只是周氏保鏢,但跟隨多年怎麼說也有不少感情。
“殺!”
衝到周武子面前的趙恆發出裂帛一般的喊殺聲,聲音中充滿了一去無回的慘烈和堅決,毫無疑問他看到喬平庸製造的機會,他猛地再度挺高身軀,身處位置便有居高臨下之勢,這一高高躍起,凜冽恆刀高舉過頭,向全面防守的周武子奮力劈去。
周武子迅速讓自己散去不必要的念頭,一揮手中武士刀跟趙恆來了一個硬碰,只聽噹的一聲脆響,兩把戰刀在半空中狠狠撞擊,那份勢大力沉掠出一溜火花以及焦灼氣息,隨後,兩人握着兵器向後退了出去,流淌地上的雨水被拖出一串水花。
這一個回合較量,兩人都用上了不少力氣,所以退到一旁時都大口大口喘息,周武子看着不遠處的趙恆,眼裡閃爍着一抹難於掩飾的驚訝,他已經儘量高估趙恆,卻沒有想到後者強大的出乎意外,身上傷勢好像沒有半點束縛,心裡多了一絲凝重:
“趙恆,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強!”
趙恆聞言沒有太大的欣喜,只是望着周武子淡淡一笑:“怎麼?以爲我身上舊傷累累,實力只有巔峰時的六七成?忘記告訴你了,我身體比常人要恢復的快,此刻雖然說不上百分百痊癒,但八成半實力還是沒水分的!八成半,對付你的六成半、、”
“周武子,你沒有贏的可能!”
激戰數場的周武子選擇跟趙恆對戰一場,既有對自己實力的絕對自信,覺得殘存身手足夠收拾趙恆,也有討回一點顏面的念頭,畢竟今晚輸得實在太慘太難看,不僅北無疆和包鐵鋼一一失敗,就連自己也被壓得難於喘息,唯有靠核彈死撐底氣。
這種結果對周武子多少是一個打擊,就此用紅汞核彈威懾離去很是不甘,他必須在撤離華國前做點事情,如果能夠光明正大殺掉趙恆取得勝利,周武子就不會糾結今晚的一敗塗地,一個趙恆足夠彌補所有錯誤,他也相信自己有實力擊敗趙恆。
可是現在的他少了兩分信心,剛纔撞擊雖然沒有讓周武子遭受內傷,但趙恆的力量還是讓他生出壓力,純正,渾圓,霸道,再加上辰龍和殘存周氏好手的先後死去,更讓周武子心裡有了一抹悲涼,喬平庸刻意製造出來的窮途末路多少起了作用。
此刻,聽到趙恆毫不客氣的打擊自己,周武子迅速恢復瞭如水平靜,嘴角勾起一抹譏嘲,掃過倒在血泊中凶多吉少的辰龍他們:“如果不是你那人渣舅舅玩花樣,通過圍殺辰龍他們來分我心神,我六成功力足夠收拾現在的你,如今局面、、、”
他掃過正在補刀的兵馬俑他們,儘量讓自己的情緒不受波動:“你該感謝喬部長的幫忙,雖然他沒有出手加入我們對戰,但他心理戰術多少起了作用!”他還側頭看了抹掉血跡的喬平庸一眼:“喬部長,今日的血債,將來十倍百倍的還給喬家!”
在喬平庸不置可否冷眼看過來的時候,周武子又一字一句補充:“哪怕是你人在監獄,我也要想法子讓你痛苦萬分,不然對不起你今晚的禮物,你也不需要擔心我無法東山再起,周氏富甲天下,子侄遍地,今晚損失雖重,卻不至於傷筋動骨!”
“撲!”
喬平庸拿起一把武士刀,不置可否沒入辰龍的咽喉,鮮血再度從喉嚨流淌出來,把整個脖子的都染紅了,這一刀,徹底消散了辰龍的殘存生機,也讓周武子心裡微微一揪,全力平復卻依然有着痛心,隨後又聽到喬平庸冷笑:“你先贏了趙恆再說!”
周武子低喝一聲:“我一定會勝利的!”
“叮!”
在周武子微微攢緊握刀的手時,趙恆已經一抖手腕,只見刀光一閃,在場賓客連他出刀的整個過程都來不及看清,刀尖已經刺出一條清冽水簾,刺至周武子的咽喉,周武子眸子恢復了冷冽,腳步一挪後退了出去,及時拉開咽喉跟刀尖的距離。
他絲毫不給趙恆傷害機會。
“嗖!”
清冷的雨水中,周武子彷彿連人帶刀都被這一刀刺飛出去,隨時都會倒地,但趙恆清楚的知道,其實刀尖離周武子的咽喉還有一公分的距離,距離看似短暫,其實卻彷彿天涯般遙遠,任趙恆如何運力追擊,也不能有絲毫突破,還要提防對方反擊。
草地,拖出了兩道足跡,雨水紛飛,迷濛着衆人視野,周武子沒有跟趙恆硬碰,只是避其鋒銳,待趙恆刀勢漸盡,嘴角才涌起一抹笑意,帶着一抹由衷讚許開口:“雖然你我是至死方休的對手,但不得不承認,二十歲的時候,我的身手遠不如你。”
“你年紀小小就有這種身手,不得不讓我感到英雄少年啊!”
趙恆沒有迴應周武子的話,只是右手一抖,恆刀一改剛纔的銳利堅硬,忽然變得像是毒蛇一樣刁鑽起來,趙恆對敵的姿勢也如毒蛇出動,鋒利恆刀嗖嗖嗖刺向周武子的身軀,招招要害,刀從劈變刺,速度卻變快,刀尖如毒蛇的信子貼向周武子。
“刀如人毒啊!”
周武子臉上涌現出一抹殺意:“喬夕顏是一個溫和的人,想不到卻生出你這樣的孩子!”一直退卻的他一振手腕,也不見他如何作勢,始終低垂半空的武士刀緩緩擡起,擊出,這一刀給人視覺上的感覺緩慢無比,可在實際上卻頃刻到恆刀前面。
“當!”
兩刀在半空中來了一記輕擊,恰好飄落的雨水瞬間在刀劍下碎裂,洋洋灑灑就如天女散花,還沒有等趙恆收回長刀,周武子又是一偏手腕,武士刀又實實在在的,點在了趙恆刀身上,後者長刀發出一聲脆響,刀身猛烈的抖動,像是被鐵錘擊打一樣。
握着戰刀的趙恆只覺一股巨力涌來,不僅握刀的手微微發麻,整條胳膊痠痛不已,就連胸部也似乎被千斤巨石所撞,不受控制的向後退出去,不過臉色微變的他並沒慌亂,一邊揮舞着戰刀幻化光網,一邊雙腳一挪穩住身軀,對方霸道在他的設想內。
趙恆全力阻止着周武子進行追擊,但先機之勢盡失處於被動狀態,下一秒,周武子喝出一聲:“再接我一招!”他身子猛地靠前,一道更加霸道的半月弧線,似乎割裂了寒意割破了空間,武士刀就像春風那麼柔和,向他毫不留情的圈了過來。
刀尖形成的弧線就像是天空旋轉的小風圈,雖然速度很慢很平和,可是風吹來的時候,又有什麼人能夠輕易躲避呢?周武子壓上了全部力量,顯然要一招把趙恆撂倒,趙恆揮刀擋擊,貼住武士刀的時候,武士刀卻忽然變得彎曲,貼着刀刃舔了一下。
趙恆的手腕、胳膊和下巴頓時多了一抹血跡,下一秒,周武子左手一揮,袖中先是射出一把小巧飛刀,隨後又探出一把匕首,從左邊圈向趙恆,在趙恆躲過飛刀喬平庸闇呼周武子無恥時,後者毫不猶豫的在趙恆胳膊劃出了一道血口,觸目驚心。
“砰!”
在趙恆撤刀後退的時候,周武子就猛地踹出一腳,向趙恆腹部狠狠點了過去,後者來不及反擊只能擡腿橫檔,腿腳在半空中碰撞,周武子身軀晃動了一下,重心不穩的趙恆向後摔飛出去,所幸在半空扭動身子,緩衝對方力道之餘也讓自己穩住身軀。
周武子一招得手,放聲大笑,腳下連連踢出四五把武士刀射向趙恆,隨後一揮手中兵器跟了上去,眼裡閃爍一抹不加掩飾的殺機,趙恆自然也嗅到了周武子的殺氣,戰刀連連揮出,把武士刀全部斬落在地,周武子大笑一聲,武士刀再度壓上:“殺!”
“轟”!
武士刀裹着風雨殺伐過來,無盡的殺機,在醞釀積蓄的雨夜中狂射出來,讓人頓感一陣天昏地暗襲來,趙恆萬萬沒想到周武子戰到現在還能使出這種殺招,正要躲閃時,有千百滴雨珠挾著漫天的燈光橫空殺至,眼睛微微一眯,動作隨之一滯。
在那一瞬間,趙恆已經知道自己處境艱難,連忙一個空翻身,他本可向後退出幾步來緩衝對方攻勢,但此時後退絕對沒有周武子攻擊快,還可能被對方連消帶打的貼着追殺,於是牙齒一咬改變方向,整個身軀彈往高空,避過對方的雷霆一擊。
只是此時已到關鍵之際,周武子怎麼也不會給趙恆機會避開,趙恆感覺到對方的後發攻擊,眼睛一眯在空中轉身,身軀一扭作勢向後翻出,周武子似乎猜到趙恆要再次避開,於是挪移腳步衝出,他劈出雷霆一招,等待趙恆落下,但他很快發現上當。
趙恆本要後翻的身軀忽然反向前撲來,趙恆出乎意料的打法不僅躲過了攻擊,他手中恆刀還順勢刺向周武子的胸膛,周武子沉着收回武士刀,隨後刀鋒一轉側襲趙恆,他採取圍魏救趙方式企圖讓趙恆收回攻勢,但後者卻無視刺向腹部的武士刀。
趙恆身子微微一偏,疾然襲向了周武子的咽喉,不管不顧視死如歸,所有人都大吃一驚,這明顯是兩敗俱傷,不,甚至可說是同歸於盡的打法,如果雙方都不閃避的話,周武子固然可以把刀刺入趙恆腹部,但趙恆的戰刀也必然貫穿對方的咽喉。
絕無任何差池!
衆人無盡的訝然中,周武子神情止不住一凜,他也沒想到趙恆要魚死網破,周武子微微遲疑,散去斬向趙恆的兵器,這一收力,趙恆卻已經殺到,當!趙恆的戰刀橫撞對手刀鋒,周武子虎口巨震的退出數步,臉上涌現一股苦楚,趙恆也是嘴角淌血。
下一秒,雙方又再度碰撞,兵器連連對抗,撞擊,分開,再撞擊,再分開,鮮血從兩人嘴角不斷流淌!
“再來!”
化解周武子的連續殺招之後,趙恆變得更加戰意滔天,而且他也捕捉到周武子剛纔稍縱即逝的苦楚,清楚對方力道開始難於爲繼,趙恆深深呼吸一口長氣,握着刀的右手猛然抖動,一股巨大力量從丹田涌上了軀體,右臂衣服無形中變得繃緊。
很久沒有使用且每次使用都會帶來極大疲憊的恐怖力量,像是開了外掛一樣灌注到趙恆的右手,也就這一刻,無論是喬平庸還是周武子,或者其餘權貴,都發現趙恆像是脫胎換骨一樣,原本的凝重和小心,頃刻被一股子難於言語的自信代替了。
周武子盯着趙恆,罕見訝然,這小子還有力量?
恆刀一圈,刺耳聲響!
“砰!”
在周武子臉色微微一變的時候,兩刀已經在半空中狠狠交擊,周武子發現不僅沒有震開趙恆的戰刀,他刀上反而生出一股極爲怪異拉力,讓他身不由已的向趙恆撲去,就如飛娥撲火般不由自主,恆刀連連揮出,每一次都砍在武士刀的同一個位置。
“當!”“砰!”
武士刀一聲脆響斷裂成兩半,恆刀戰意不減狠狠斬在周武子胸口,後者身軀像是雷劈了一樣,巨震一下就直挺挺跌飛出去,一口濃郁的鮮血從他口中噴了出來,周武子在半空連連變換身法,卻依然不可遏制的倒在草地上拖出四五米,狼狽不堪。
只是周武子也相當強橫,倒地卻沒有絲毫的緩衝,一拍潮溼草地又向趙恆反彈了回去,手中半把武士刀噹一聲響起,裂成數十片鋒利碎片罩向趙恆,而他左手又閃出一把匕首,白茫茫的刀光,如閃電飛虹劈向趙恆,裹着一股慘烈無還的氣勢。
趙恆右手猛地一揮,一道刀芒頃刻爆射出去,渾圓的力量,立刻席捲着夜空,“叮”的一響,所有動作突然凝結,大地間的萬事萬物,在這一瞬間似已全部停頓,數十枚碎片盡數落在地上,刺向趙恆的匕首停在咽喉一寸之間,卻沒有半點力氣刺下去。
周武子的整個人也似被寒霜突然凝結僵硬,那張殺氣盎然的臉此刻卻充滿凝重和掙扎,還有一絲難於置信,想說話卻半字吐不出來,又是“當”的一響,匕首裂成碎片掉在地上,趙恆的戰刀落在周武子雙腿中間,散發着一股讓周武子冰冷的寒氣。
雨水依然隨風飄忽,現場卻死寂如墳墓。
趙恆看着周武子,淡淡開口:“你輸了!”
幾乎同個時刻,外圍的陸猛正匆匆趕赴到觀星閣,那裡有三十多名搜索的邊軍高度戒備,小虎正蹲在閣樓邊緣審視着一個東西,臉色極其難看,見到陸猛大步流星的跑過來,他就馬上向陸猛大聲喊道:“猛哥,我們在這裡搜尋到一個東西!”
陸猛眼睛微眯:“什麼東西?”
“紅汞核彈,五分鐘,倒計時!
陸猛臉色鉅變:“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