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明德倒在地上的時候,周武子眼神微微一冷。
他顯然沒想到號稱唐道最牛叉,相比木子劍還要厲害一籌的明德,會被惡戰一場的華英雄兩敗俱傷斬翻在地,一時辨認不出死活,但失去戰鬥力是毫無疑問的,他不知道是該說明德浪得虛名,還是說華英雄太堅韌恐怖,只是他清楚局面有了變數。
與此同時,周武子還見到杜家護衛和安保人員,跟萬參謀的警衛連死死糾纏一起,難分難解,警衛連早已經被萬參謀換成周氏好手,身手相比那些警衛有過之而無不及,但遭遇總統衛隊和安保人員的死磕,情況也沒有周武子想象中的勢如破竹。
雲子和殘存的幾個唐道好手,儘管因爲明德橫死義憤填膺,可是遭遇路叔他們的阻擊也難於討好,渾身是血的雲子雖然不斷翻飛武士刀,連連斬翻四五名安保人員,但被華英雄重傷了的她不復昔日犀利,十餘個回合之後,就被杜家護衛纏住了。
場面混亂!
在周武子眯着眼睛流露一抹凝重時,喬平庸和東方雄又已經撲了上來,雙方距離六米,周武子一直平淡的表情猛然一變,瞬間凌厲起來,猛然一跺腳,整塊潮溼草地爲之顫動一下,身軀隨之頓時如炮彈般衝了出去,直接迎上了最前方的東方雄。
嗖!東方雄的拳頭轟出,立刻裹起一道弧線,雨水向四周爆發出去。
爆發力之強,簡直駭人聽聞!雙方迅速接近,周武子古井不波,驟然擡起手掌,直接向上,一把抓住了東方雄揮下來的拳頭,狠狠一扭,根本就不給對方反應的時間,雙腳猛然旋轉,直接來到喬平庸身側,一拳轟出,把後面衝來的喬平庸壓了回去。
而拉住東方雄的拳頭也同時發力,看似輕輕一甩,卻直接將體重保守估計也有一百八,武力值同樣不俗的東方雄甩飛出去,場面並不華麗,卻出奇震撼,周武子沒有就此停滯,他已經清楚了兩人的難纏,趁着分開的空檔,挪步上前再把兩人迫退。
“砰!”
喬平庸從地上踢起一把軍刀,一揮再度衝了上去,周武子手臂猛然一甩,也奪到一名安保人員的武器,他也不廢話,一刀在手,整個人氣勢愈發凌厲,主動出擊,喬平庸絲毫不懼,手中泛着白光的軍刃,猛然劃出一道弧線,與周武子猛然對撞。
“當!”
一記刺耳響聲炸起,周武子手中的匕首壓住了喬平庸軍刀,兵器劇烈顫抖了下,罕見震得他虎口發麻,下一秒,軍刀上的力量一鬆,匕首保持慣性斬在喬平庸右邊胸膛,衣服破裂,身軀巨震,但喬平庸卻穩住了腳步,身上也沒有迸射出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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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武子見到喬平庸撤力,還任由自己斬在胸膛,雖然有護甲,但這一記也夠嗆,他的眼神閃過一瞬間的錯愕與恍惚,隨即猛然反應過來,喬平庸要玩命了,但爲時已晚,軍刀再次雷霆壓下,喬平庸眼神一片猩紅,徹底瘋狂,快如電,雷霆萬鈞!
周武子抽刀避退,雖然及時後撤,但還是被刀芒劃到了一絲,鮮血流淌,喬平庸再次向前一步,得理不饒人,攻勢驟然間轉變,大風大雨,驚濤駭浪,如狂風暴雨,永不停歇!“啪!”喬平庸一腳橫掃,周身兩棵碗口粗的名貴小樹當場斷裂。
“喬胖子,這麼恨我?”
退後數步一抹下巴鮮血的周武子,眼裡冰冷如霜的看着喬平庸哼道:“我知道你有野心,也清楚你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主,可是我也給你了不少好處,相互合作也贏取了不少利益,你要殺我謀取更大利益,可以理解,但拿命相拼,這就讓我不解。”
“你如死了,你擁有的一切以及昔日全部的努力就失去意義,你爲的什麼?”
喬平庸輕輕一揉胸口疼痛,嘴角翹起一抹陰冷弧度:“一個男人,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在最需要保護家人的時候無能爲力,我是喬家二十三世的唯一男丁,結果卻連兩個妹妹都保護不了,那時我就發誓,有生之年,一定要給她們討回公道!”
他言語流淌着無盡殺機:“所以我耗費二十年,跪着,舔着,忍着,做狗,做內奸,爬上今天的高位,爲的就是向欠下喬家血債的人討回公道,金格格,四大家,越相,阿部一郎,林勝華,金貴妃,還有你周武子,有一個算一個,全要付出代價!”
“看來我低估你了!”
周武子露出一抹遺憾,抹掉臉上的雨水嘆息一聲:“我一直以爲你是求榮的畜生,沒想到你還有感情,如果你是徹頭徹尾的人渣,那該多好,咱們就可以永遠合作下去,而不是現在的生死相向,我相信,以你我的智慧和武力,足夠傲視天下!”
喬平庸放聲大笑:“你我是一路人,我容不下你,你也不會留着我,咱們合作可以愉快,可以聯手橫掃障礙,但到最後一定會刀兵相向,因爲我如不弄死你,我就對不起大喬小喬,二十年前,我沒有能力跟你對抗,但今晚,你絕對無法離開這裡!”
“當年的血債,該還回來了!”
此時,東方雄也站在周武子的後面,恢復數成體力的他看了喬平庸一眼,他一直以爲後者是不擇手段的野心家,如今看來自己有點誤會了,正庸改爲平庸,想做總統不假,想要掌控實權也不假,只是目的並非君臨天下,而是爲大喬小喬復仇。
“殺!”
不等周武子有所反擊,喬平庸身體再次暴起,軍刀猛地橫揮,東方雄也從後面掃出一腳,周武子先是跳起躲避,緊跟着瞬間暴動,潮溼草地上,三條修長身影不斷碰撞,拳腳,兵刃,相互攻伐,氣勢慘烈,勉強竟然達到了一種難分勝負的狀態。
五六棵價值過萬的樹苗,被三人毫不留情的掃斷,不斷轟然倒地的樹木中,三把鋒利光芒再次閃現,不對戰,竟然直接朝着對方身體刺過去,同歸於盡?周武子眼神平靜,嘴角一絲笑意卻滿是神經質意味,動作不停,手中武器猛地一折一彈。
匕首斷成兩截,像是流星一樣射向喬平庸和東方雄,在兩人臉色微變向側翻滾時,周武子腳尖又連續踢出七把武士刀和匕首,直接把前方七名杜家保鏢射翻,緩解警衛連對抗的壓力,接着又左腳一圈,兩把匕首分別向東方雄和喬平庸射去。
兩人無奈再度躲避,周武子身子一展,拉出了五六米,喬平庸和東方雄臉色鉅變,對方目標明確的衝向杜天雄,顯然是要殺掉或拿下後者,以此來化解杜家護衛和總統衛隊的壓力,一直勸告杜天雄未果的路叔,見狀厲聲喝出一記:“攔住他!”
混亂局面中,十多名杜家精銳向周武子衝殺了過去,其中還不乏一些好手,周武子顯然不想浪費力氣,踢起一把軍刀詭魅地刺出去,此刀蘊含着一股飄逸從容地味道,與他的身體和態勢形成了完美的和諧,刀尖就這樣輕描淡寫乾脆利落地刺出。
尖銳刺入一人的肩膀之中,咯嚓一聲破空響起。
杜家護衛肩胛碎裂,慘叫一聲噴血而倒,另一名杜家精銳臉色鉅變,但還是迅速填補上缺口,周武子又是勢大力沉的一刀,補位的杜家精銳慘叫倒地,周武子氣勢如虹的衝前幾步,其餘護衛臉色微變,不約而同再次發起攻擊,齊齊怒吼衝向周武子。
不管杜天雄和金格格有什麼罪,此時此刻依然是他們主子。
周武子一臉漠視的看着這批護衛,身形挺拔就像是鋼鐵鑄就的雕像,他擡起手中的砍刀刀,神情冷漠的連連揮出,把一片片刀芒劈入杜家護衛的身軀,啊!啊!被劈中的人一頭栽在地上,面前很快多了四五具屍體,只是他腰部傷口又扯開些許。
周武子站立的姿勢還有出手動作,都給人一種行雲流水的感覺,但實際上,他握刀的手沉穩,迅速,被砍刀刀劈向的敵人,很多連擋擊的動作,都還沒有來得及做出,便已經被刀刃劈中,仰身向後跌出去,雖然敵人也出刀砍殺,但總是不如對方的速度。
十多人,悍不畏死攻擊,竟然沒人能傷到周武子。
此時,重傷的連鷹見到周武子如此霸道,從一具屍體摸出一把短槍,顯然要渾水摸魚,周武子一眼瞄到他的舉動,腳尖猛地一挑,一具屍體直接砸了過去,連鷹悶哼一聲,連人帶槍摔倒在地上,周武子看都沒有看他,手中戰刀毫不猶豫的劈出。
又是四人慘叫倒下,鮮血潮溼了前行的道路,周武子這種表現出來的視生命如草芥的狠毒,讓所有人都生出了一抹凝重,但他們是杜家死忠,自然不可能就此撤出戰場,當下短暫停留之後,他們又壓上十餘人衝鋒,無論如何都要把周武子堵住。
“嗖!”
在數名周氏成員糾纏喬平庸和東方雄時,周武子趁機向前挪動,提着一具屍體橫擋刀鋒,同時換了一把武士刀連連劈殺,目標明確的向杜天雄位置壓過去,路叔見狀臉色微微一變,握着一把砍刀,從階梯向着周武子用力劈下,氣勢相當剛猛。
這一刀竟發出怒龍騰空的呼嘯聲,周武子精神一振,毫不避讓擡手,劈出八成功力的一刀,兩刀轟然交擊,發出清越嘹亮的金鐵交鳴之聲遠傳數百米,路叔跌飛出去,砍刀發出嗡嗡顫音,只覺得整個右手有種觸電的痠麻感,手臂不由微微下沉。
打開路叔這個缺口之後,周武子直接砸出手中的軀體,轟掉擋在路上的杜家保鏢後,他像是獵豹一樣貼近杜天雄,武士刀輕飄飄刺出,想要把杜天雄釘在牆壁威脅,讓杜家護衛和總統衛隊就此消停,減少混戰帶來的變數,路叔見狀大喊一句:“小心!”
路叔這一喊叫帶着淒厲和擔心,抱着金格格的杜天雄沒有半點反應,他似乎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但奄奄一息都快斷氣的金格格卻詭異睜大眼睛,正見周武子向自己丈夫的背部刺出一刀,她黯淡的眸子頃刻變得光亮,扯着杜天雄胳膊猛地一轉。
“撲!”
原本要刺杜天雄肩胛的鋒利武士刀,頃刻從金格格的背部穿了過去,金格格撲的又是一大口鮮血,刀尖也從她的前胸穿了出來,不僅讓周武子微微一愣,杜天雄也瞬間變得清醒,看着女人悽然卻欣慰的笑容,他大聲喊叫:“格格,格格!”
此時,東方雄和喬平庸已經殺到,兩刀砍向周武子的背部,迫得後者連抽刀回來的時間都沒有,一踢牆壁拔高兩分,隨後倒翻出去躲過兩人攻擊,下一秒,他雙手一錯拍向兩人胳膊,東方雄和喬平庸身子一側,躲過對方的攻擊,但很快又混戰一起。
路叔帶着人重新構築防線,同時向杜天雄喊道:“總統!”
“救護車!救護車怎麼還沒來?”
杜天雄來不及憤怒,只向路叔他們吼道:“快叫救護車!”
在路上一臉愧疚摸出電話做無用功時,杜天雄再度把金格格抱在懷裡,奄奄一息的金格格像是被這一刀迴光返照取回點生機,睜着黯淡美麗的眸子,往日裡清冷高傲不可一世的金格格,終於安靜下來,輕笑了一下,臉色愈加慘白,讓人止不住憐惜。
杜天雄把金格格摟在懷裡,柔聲開口:“疼嗎?沒事,救護車就快到了。”
金格格想要搖頭卻沒有力氣,忍不住嘴角又溢出一口鮮血,一身黑衣徹底被染紅,觸目驚心,她想要撫摸杜天雄的臉頰,卻發現手指都難於抖動,只能微微翹起嘴角一笑:“不疼!不疼!我是馬背上長大的女人,再大傷再大苦也扛得住!”
“我疼,心疼。”
杜天雄喃喃自語道,伸出手,撫摸着金格格的臉龐,沒由來的想哭,金格格靜靜看着杜天雄,張了張嘴,小聲笑着說了一句:“我要死了。”沒有悲哀,沒有不甘,沒有憤怒,語調輕柔,只有一絲不捨和濃濃的眷戀:“我做了很多錯事!”
“導致今天的局面,還讓你被我牽連,對不起!”
杜天雄眼睛一紅,終於忍不住,身體劇烈顫抖起來,眼淚滴落在金格格臉,搖搖頭,張了張嘴,聲音卻有些哽咽,輕聲開口:“你的錯也是我的錯,我願意跟你一起承擔,對不起三個字,不是你說的,而是杜天雄該向你道歉,我沒照顧好你!”
“再說了,你對不起天下人,也對得起杜天雄!”
金格格意識愈加恍惚,眼神散渙,顯然沒聽到杜天雄的話,順着嘴角流淌的鮮血,笑了笑,這一刻的金格格終於不在凜冽孤傲,而是一種天真笑容:“咱們是夫妻,我爲男人做事是應該的,只可惜錯的太多,如果重新來過,我一定安心做你女人!”
“粗茶淡飯,甘之如飴,再也不追求這過眼榮華!”
在杜天雄痛苦的搖頭時,金格格又輕聲拋出一句:“能夠死在你懷裡,我也足夠欣慰了,可惜、、再也不能爲你泡蜂蜜茶,再也不能給你買西瓜,再也不能看你的情書了,你要答應我,千萬不要殉情,不要陪着我死,我要你好好的活着、、”
“照顧、、我欠下太多的兩丫頭、、天雄、、答應我!”
杜天雄眼淚四溢,隨後猛力點頭:“我答應,答應!”他用力的抱着懷中女人,向來不曾流淚的他,今晚第一次把真情當衆流露了出來:“我一定照顧她們,一定不會讓她們收到傷害,但你要答應我,你要撐住,你不能有事,你不能丟下我啊!”
他的雙肩止不住抖動,顯然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那份悲慼讓每個見者都爲之動容:“再大的苦,再大的痛,再大的事,我都願意跟你一起承擔,只是求你撐住,我還要吃你的飯菜,還要你去幫我買西瓜!”杜天雄擦拭金格格的血跡:“給我撐住!”
他再度喊叫現場的醫生來救治,儘管後者剛纔已經救治過四五次,次次都很抱歉告知無力迴天,可是杜天雄卻不願意就此放棄女人,如此擔心奔波加重金格格傷勢,他早抱着鑽入車裡離開現場,此刻,見到女人即將香消玉殞,他向醫生再度求救。
“天雄,別叫了,他們救不了我的、、、天雄,還記得我們初見時的倉央.嘉措嗎?”
金格格在杜天雄俯下的臉頰上一吻,隨後擠出一抹愛戀的笑容:“那一夜,我聽了一宿梵唱,不爲參悟,只爲尋你的氣息,那一天,閉目在經殿香霧中,驀然聽見,你頌經中的真言,那一月,我搖動所有經筒,不爲超度,只爲觸摸你指尖、、”
“那一世,轉山轉水轉佛塔!”
杜天雄心如刀絞,聲音卻無盡輕柔:“不爲修來世,只爲途中相見、、、”
話落,風止,金格格幽幽一笑,鬆手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