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霖鈴重傷靠在柱子上,斷刀雖然還緊握在手裡,但卻沒有再戰之力,趙恆在她胸口上的一刀,散盡了她的力量和殺意,只有一股從心底蔓延出來的淒涼,她似乎沒想到趙恆出手會如此之重。
她捂着胸膛卻沒有止血也像是沒有感覺到疼痛,只是凝聚着最後的力氣,望着緩緩收刀的趙恆:“你爲什麼不出手殺死我?正如你說的,你我立場註定利益爲上,你幹嗎不壓上兩分力殺我!”
趙恆上前把她的刀奪下丟在旁邊,隨後摸出傷藥給她敷上止血,還撕裂一匹窗簾來細細包紮傷口:“殺你?確實有想過要你的命,畢竟我不殺你,你也會殺我,但現在還不是要你命的時候。”
餘霖鈴近距離的看着趙恆:“喜歡我?”
“住手!”
在趙恆無視問題靜心包紮女人傷口時,嘴角流淌鮮血的鐵木金衝了上來,見到趙恆所爲止不住一愣,隨後他就擡起槍口頂住餘霖鈴,想一槍斃掉後者來保證自己安全,結果卻被趙恆一把打開。
鐵木金沒有說話,只是目光狠狠盯着餘霖鈴,殺意隨着胸膛不斷起伏,趙恆知道他的意思,喝出一聲:“你傻啊,現在殺掉她,不等於找死嗎?你難道沒看外面的敵人?你有本事殺出包圍?”
鐵木金微微一愣,隨即轉身再去對敵。
此時,外面的敵人越來越多,餘家在俄國顯然很有勢力很有威望,餘霖鈴的生死頃刻挑動了不少人的神經,俄國警方,軍方巡邏以及地方武裝,洋洋灑灑差不多五十人,十輛車燈全對着酒館。
在餘家保鏢的呼叫和指揮下,握着槍械向酒館緩緩推進,硝煙瀰漫,如不是宗立後的槍法還算不錯,以及擔心餘霖鈴的生死,他們早就衝進來了,不過趙恆三人要想衝出去也無異於癡人說夢。
而且雙方槍戰的越久,趙恆三人的危險就越大,畢竟他們手中彈藥有限,餘家保鏢他們卻有源源不斷支援,要想平安無事的離開酒吧,餘霖鈴是唯一的缺口,鐵木金領悟到趙恆意圖也就默然。
“你沒有殺我,原來是要我做人質。”
脣齒相接的嫣紅更映襯了俏麗容顏的蒼白,有着一種分外驚心動魄的悽美,此刻的餘霖鈴,彷彿已經看破了生死,渾身無力的斜靠在柱子上:“我還以爲你喜歡我,所以不忍心下手殺害我。”
“想不到是要我做人質,趙恆,你真是讓我失望!”
隨風飄飛的秀髮讓她多了幾分嬌弱,趙恆瞄了她一眼卻沒說話,只是審視着她胸口的傷勢,掐算着對方可以支撐的時間:“你剛纔不是說過,個人情感相比國家利益就是渣,所以何必問我?”
他瞄了外面一眼,看着被打得面目全非的窗戶以及大門,還有快要支撐不住的宗立後和鐵木金,把目光轉到了後門,發現後面也多了二十幾個敵人,所幸那裡被鐵鏈牢牢鎖住,還有桌椅卡住。
情況危急!
趙恆先是看看承受了不少子彈的吉普車,再看看身邊臉色慘白的餘霖鈴:“你已經知道我留你一命的原因,那麼接下來就做個交易,把我們當成普通的劫匪,讓我們離開這裡,我給你生路!”
趙恆還向外面微微偏頭:“放心,他們不知道我的底細,也沒有看過我的面目,所以只要你咬住不泄漏我的行蹤,你就不會是俄國罪人,更不會揹負叛國罪,今晚一戰,就當是一個小錯誤。”
“趙恆,你可曾喜歡過我?”
餘霖鈴沒有迴應趙恆的交易問題,或者說她根本不關心自己的生死,那一向剛烈鋒銳的目光,不知在何時已經如風消失無蹤,此刻,流露出的是一種柔弱堪憐的情緒,這讓趙恆着實意想不到。
“沒有!”
趙恆雖然嘴上說得狠厲無情,甚至他的眼神也刻意迸發出,一抹令人膽寒的光芒,但心底殺氣反倒沒有剛纔強烈:“你我有過交集有過曖昧,但純粹是男女間的獵奇,跟情感根本搭不上邊!”
餘霖鈴目光又變得尖銳起來,落在趙恆臉上彷彿在求證什麼,蒼白的俏臉流露出一絲熱切,那種悽然的美,觸目驚心:“你對我難道從來就沒有過,那怕那麼一點點,那麼一點點的喜歡麼?”
“沒有!”
趙恆冷冷吐出一句:“專業一點,談一談交易的事吧!”他顯得很是無情,但不知爲什麼,他卻想起了當初和餘霖鈴第一次相見時,黑灘上的鬥志鬥勇,想起了在海邊餐廳那似若有情的目光。
聽到趙恆這一句話,餘霖鈴的臉上劃過一絲失望,隨即眼裡變得恨意綿綿,她望着趙恆一字一句的開口:“交易?沒有交易,雖然答應你的條件,我可以輕易活下來,但我絕不能背叛俄國。”
她像是故意激怒趙恆:“我曾在莫斯科廣場對俄旗宣誓,我絕對地、完全地公開斷絕、發誓放棄對我目前是臣民或公民的任何俄國以外的王室、當權者、國家或任何主權的所有效忠和忠誠。”
她的聲音帶着一股低沉:“面對所有的敵人,不論是外國的還是國內的,我將支持和保衛俄國的憲法和法律;我將對俄國帶着真誠的信念和忠貞;我將在法律要求的的時候爲俄國拿起武器。”
“我將在法律要求的時候爲俄國軍隊從事非戰鬥性的服務!”
餘霖鈴臉上涌現一抹狠戾:“我將在法律要求的時候在文官的領導下擔當國家的重任;而且我將自由的履行我的義務和職責,而不帶任何思想的保留和故意逃避,這是餘霖鈴成年時的誓詞!”
“趙恆,你覺得我可能交易嗎?”
一支槍又重新頂在餘霖鈴的頭上,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鐵木劍,眼裡流露出一股恨意和殺機,顯然餘霖鈴剛纔的誓詞刺激到他了,這等於狠狠扇了他一個耳光,趙恆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他手腕。
“你是俄人?”
餘霖鈴也能夠感受到對方的猙獰,側頭看着有點熟悉的眼睛:“趙恆已把我的重要性提醒過你,可你依然差點失手殺了我,顯然我剛纔的言詞把你刺激了,你如果不是俄人,哪會惱羞成怒?”
她冷哼一聲:“叛徒!”
鐵木金眼神一冷,殺意再起,餘霖鈴的心思慎密超出他的想象,就在這時,門口響起幾記槍聲,接着就見宗立後蹦跳着退到趙恆他們身邊:“恆少,玩不過對方啊,起碼有近百人包圍我們!”
宗立後跟鐵木金一樣,身上多了不少傷口,這個昔日名震世界的大劫匪,儘管使出吃奶的力氣對抗,卻依然雙手難敵衆拳,被對方打得叫苦連天:“我們子彈也快沒了,對方卻越來越多人!”
“跟他們打聲招呼!”
趙恆拉起餘霖鈴向外面走去,同時向宗立後微微偏頭:“就說我們手裡有餘霖鈴,我們將劫持她離開這裡,他們可以跟着,但要距離五百米,只要我們得到安全確認,我們就會放了餘小姐。”
“告訴他們,我們只是求財!”
趙恆望了餘霖鈴一眼:“誰要開槍,那就一鍋熟!”在宗立後點點頭的時候,趙恆忽然感覺身後有一股寒流陡然吹了過來,冷眼掃去,正見洗手間生出動靜,趙恆臉色微變,忽略潛在缺口了。
他直接打暈餘霖鈴,像是利箭一樣竄向洗手間,正見裡面涌出一個制服男子,擡起槍口要對準自己,趙恆臉上劃過一抹殺機,閃電般的竄到了敵人的身邊,一言不的抓住了他手上的槍械一甩。
制服男子立刻痛的皺起了眉頭,他還沒來得及扣動扳機的右手食指被這突然的力量給扭折了,好像被折斷的蔥條一般耷拉在手上,他下意識張嘴就要喊叫,可惜一把軍刀就捅進了他的心臟裡。
“嗯、、、、”
制服男子陡然瞪大了眼睛,感覺自己的心臟被一個尖利的東西狠狠的穿透了,一股對於死亡的絕望感瞬間傳遍了全身。他睜着絕望的眼睛看着面前的人,意識很快就模糊了,然後停止了呼吸。
這一切都生在一瞬間,而這個時候,窗戶又慣性跳入一人,剛剛落地就見同伴一頭栽倒在,擡手一槍卻打偏,下一秒,一把軍刀甩了進來,狠狠的貫穿了這個人的頸部,鮮血撲一聲噴濺出來。
這個人像是一灘爛泥似的慢慢的軟了下去,接着,趙恆從地上撿起兩把槍械,對着窗口連續不斷轟出七八槍,在傳來兩聲慘叫後,趙恆喝出一聲:“餘小姐在我們手裡,誰再強攻立殺無赦!”
在後面敵人重新恢復平靜後,趙恆握着槍械又緩緩退回到大廳,揮手讓宗立後去門口警告敵人,他把其中一把槍械丟給鐵木金後,就動作利索的把餘霖鈴丟上吉普車後座,還用繩子束縛手腳。
握着槍的鐵木金神情猶豫了一下,在趙恆給他一把警槍還背對他的時候,鐵木金一度閃過背後開槍幹掉趙恆和餘霖鈴的念頭,只是手臂上的劇痛和風險提醒着他,一旦失敗,自己將身敗名裂。
萬劫不復!
鐵木金沉默竄上駕駛座,一踩油門把車子衝向大門,三十分鐘後,在一座鐵木金認爲安全的小橋上,趙恆把餘霖鈴弄醒,隨後讓她走向身後橋尾的餘家車輛,兩輛車,安靜的等待餘霖鈴過來。
餘霖鈴扭扭疼痛的脖子,環視周圍情況一眼,又看了看後面等待的保鏢一眼,心裡清楚趙恆劫持着自己出來,而且她還判斷出,這座小橋選擇很有水平,年代已久,寬度有限,炸燬難於追擊。
如果不是熟悉俄羅斯環境的人,很少有人知道這座橋的存在,想到這裡,她又望了鐵木金一眼,猜測後者的身份,鐵木金也冷眼看着餘霖鈴,如非擔心殺了後者,追兵會發瘋一樣的追擊他們。
他現在就一槍斃掉餘霖鈴。
“趙恆,你今晚放過我,可不要後悔!”
餘霖鈴拖着腳步緩緩走向對面的車隊,沒有多久就鑽入車裡,落下車窗遙望同樣啓動車子的趙恆:“守死各個關卡和出入境,讓你無法逃回華國境內,我會不惜一切代價殺死你,不惜一切!”
後者臉上沒有絲毫的畏懼,依然保持着應有的風輕雲淡,坦然迎接上餘霖鈴清冷的目光:“我跟你的手下達成協議,用你的命來換我們的安全,我沒什麼好後悔,畢竟你的命沒有我們珍貴。”
餘霖鈴冷冷一笑揮手讓車子緩緩離去,很快,她所在車輛就隱入了茫茫風雪中,消失不見,但她的話語聲仍然遙遙傳來:“趙恆,忘記告訴你一件事,北如來,在邊界山脈,被我一槍爆頭。”
正要離去的趙恆聽到這一句,眼睛在瞬間睜大到了極點,衣衫無風自動,釦子隨着他疾然吸氣,都被迸裂繃掉,額頭處的青筋高高賁起,他旋風般的踢開車門追過去,這時兩名監視保鏢上前。
趙恆手一擡,槍口噴出兩顆子彈,硝煙升騰,槍聲震撼大地,兩名斷後的保鏢還沒有反應過來,便一個個額頭綻放血光,仰天倒地,趙恆想要向餘霖鈴方向追去,但餘霖鈴車輛早已蹤影全無。
“恆少,走!”
鐵木金已經見到追兵重新聚集,無數燈光向這邊傾瀉,立刻向趙恆吼出了一句,同時一按手中的按鈕,那座小橋轟然一聲巨響,中間被炸裂出數十條裂痕,雖然沒有斷裂,卻再也無法通車了。
趙恆不甘的躍入車子,臉上殺意卻極其濃郁:
“北如來如死,我要餘家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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