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從天窗涌入教堂,還伴隨着飄飛的細雨。
昏暗的視線,瀰漫的硝煙,其實並沒有讓唐思龍徹底看清對方面目,但他跟江破浪一樣對趙恆有着內心深處的忌憚,所以面對橫空殺出的耶穌槍手,唐思龍下意識反應趙恆,同時彎低了身子。
孫雯也是在清脆槍聲中嬌軀一震,似乎沒想到有人營救自己,更沒想到來者會是趙恆,一下子似乎回到京城和懊門的歲月,她想要喊叫趙恆小心,卻因情緒複雜張不了嘴,只能盯着那個身影。
久違,卻熟悉。
“砰砰砰!”
在趙恆從十字架上滑到地面的空擋,他手中雙槍噴射出十多顆子彈,四周涌出來的四五名大漢連槍械都沒有拔出就悶哼着倒地,或死或傷倒在血泊中,趙恆單膝跪在地上,一槍崩掉身上繩索。
與此同時,另一槍筆直平舉向左一偏,扳機扣動,一名從窗戶探頭的黑衣大漢,在玻璃碎裂中摔翻出去,眉心染血再也沒有了生機,趙恆所有動作都乾脆利落,頃刻就化解了孫雯周圍的困境。
轟!
在唐思龍條件反射趴在地上翻滾出去的時候,大門也被六名黑衣大漢猛地撞開,見到滿地同伴屍首和持槍影子,心知不好,扣動扳機,槍管傾瀉十幾顆子彈,沒入地面,塵埃砂土飛濺,瀰漫。
他們也不管是否打中了趙恆,只知道盡力打光槍中的子彈,一時之間,彈頭如雨水般向主席臺亂飛,打爛了長椅打爛了牧師臺,還把十字架也打得殘缺不全,聲勢駭人,硝煙還模糊槍手視線!
當!
在一張長椅咔嚓一聲斷成兩截倒在地上時,高高懸掛的十字架也承受不住子彈轟殺,晃動兩下發出脆響落地,讓牆壁多出不少觸目驚心的槍洞,也讓趴在地上的唐思龍迴流了不少對抗的勇氣。
“趙恆!”
孫雯臉色止不住一變,下意識喊出一句,言語掩飾不住的關心,這一喊讓大教堂瞬間靜的可怕,呼吸的聲音似乎都能清楚聽見,彷佛停止了流動,每一個人,都像被水泥澆注透着僵滯和凝固。
六名黑衣人死死攢着手中槍械,他們顯然沒有想到持槍影子是趙恆,想到趙恆的身份和地位,還有宗親會上下流傳的兇殘,他們心裡都生出一陣寒意,無論剛纔亂槍有沒打中都註定下場悲催。
“幹掉他!”
唐思龍在地上向後挪移三四米,同時向手下吼出一聲,此刻前方煙塵紛飛辨不清趙恆生死,但唐思龍覺得趙恆不會輕易掛掉,於是捂着槍口發出格殺指令,他這次綁架孫雯帶了三十五名槍手。
目的就是要綁架過程不發生意外,因此儘管趙恆橫空殺出給他帶來震驚,帶來壓力,但唐思龍依然相信能夠取得勝利,而且這次行動他也只能成功,拿下孫雯是讓宗親會起死回生的最佳途徑。
一旦孫雯被趙恆救走,宗親會就會面臨同民會殘酷報復,趙氏也會趁機把宗親會踩入萬丈深淵,這是唐思龍絕對不能允許的,何況他千辛萬苦才用剪切的孫小北聲音,把孫雯引入這個大陷阱。
他不想功虧一簣,不想努力付之東流,所以唐思龍再也不管趙恆的兇名,也不管他現在的訪法官方身份,他只想幹掉趙恆拿下孫雯,因此向涌入進來的槍手吼道:“殺掉趙恆,賞錢一個億!”
“砰砰砰!”
就在六名大漢和外面涌來的四名同伴匯合壓向主席臺時,外面忽然響起一陣清脆且利索槍聲,拔出槍械的唐思龍下意識扭頭,正見門外十多名戒備的槍手,不斷從藏身處跌飛出來,身上染血。
一個身材修長的男子正從外面從容不迫走來,手中端着一支長槍不斷扣動,槍口所指之處,黑衣漢子就慘叫着從藏匿處摔出,中槍地胸膛和腦袋,噴濺而出的鮮血,在雨水中是那樣醒目豔紅。
葉長歌手持長槍不斷射擊,把唐思龍佈置的槍手一個個轟掉,爲了無聲無息解決三個制高點的敵人,葉長歌距離趙恆相約殺入教堂的時間遲了四十多秒,所以爲了避免趙恆出意外就長驅直入。
修長男子的氣勢如虹讓壓向主席臺的槍手,條件反射停滯腳步流露凝重,也就在這時,主席臺的角落長身而起一人,手持雙槍的趙恆再度殺出,他幽黑的眼眸,迸濺着比槍火更加灼熱的光亮。
“唐思龍!”
趙恆喝出一聲:“滾出來!”
他就像是從地獄裡走出來的死神,幽光跳躍的手槍直指黑衣漢子,再次鳴響,如狼似虎的黑衣漢子此刻彷彿是遭遇鋒銳鐮刀的麥秸,身軀在火網中,被電擊的抽搐跳動,彷彿是跳死亡的舞蹈。
鮮血四濺。
中槍生出疲倦的孫雯滿臉驚喜的擡頭,她自己都覺着自己的脖子,是一頓一頓的在向前擡起,如攝影機的鏡頭,視野中,一個熟悉而挺拔的身影,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闖入了她的視野。
教堂頂如蒼穹,天空一線,那個身影以一種捨我其誰的巍峨,持着雙槍走來,彷彿把教堂推倒,把蒼天刺破了,於是整個世界都被他一人填滿,孫雯心裡生出一抹溫暖,還有昔日的絕對信任。
她知道,有趙恆在,她安全了!
趙恆手持雙槍和葉長歌密切配合,頃刻把宗親會槍手殺的七零八落,讓唐思龍顧不上傷口,像一條草蛇在長椅底下不斷爬行,偶爾吼叫殘存槍手頂住,趙恆沒有停滯腳步,依然大開大合前行。
趙恆漸漸拉近自己跟孫雯的距離,那一張冷酷而剛毅的臉,帶着溫暖的微笑,那笑容裡,既有真誠的歡喜,又有着值得信任的安全,而目光卻是冷銳森寒,駭人心魄,孫雯忍不住喊了一嗓子:
“趙恆!”
她鼻子一酸,視線模糊。
趙恆擡槍斃掉一名探頭探腦的敵人,大步流星向孫雯走過去,步履之間,透着一股風起雲涌的豪邁,鐵血鏗鏘的堅定:“什麼都不用說了,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經知道,我不會讓你受到傷害!”
趙恆的話語中流露出來的肅殺,使大教堂忽然有了北極冰川的寒意,但字眼的關懷卻讓孫雯心底感到無比溫暖,此刻,趙恆雙槍打光了子彈,對面冒出了兩名槍手,趙恆雙槍一丟,喝出一聲:
“滾!”
那兩名距離趙恆不到十米的唐氏槍手,完全被趙恆氣吞山河的態勢震懾住了,不僅僅是因爲趙恆剛纔的大殺四方,還因爲他視他們如無物的強者氣勢,好像手中沒有武器一樣可以把他們幹掉。
兩名槍手也就遲疑一秒,隨後連扳機都沒扣動,就狼狽不堪的向側面逃竄,他們沒有勇氣面對這個千年屠夫,這讓從椅子爬出來的唐思龍憤怒不已,同時他生出了驚懼,稀落的槍聲徹底安靜。
這意味着趙恆掌控了局勢。
這讓唐思龍冷汗瞬間冒出,看着觸手可及的孫雯,他顧不上肩膀的疼痛,也顧不上槍械從掌心掉落,一個翻滾就到了孫雯身邊,直接拉起胳膊不斷流血的孫雯,下一秒,一把鋒利的匕首閃出。
匕首夾在她的脖子上,他向趙恆大吼一聲:
“站住!”
前行的趙恆停滯腳步,冷眼看着垂死掙扎的唐思龍,與此同時,大門猛然被人踹開,葉長歌舉着長槍走了進來,毫不留着斃掉三名重傷的敵人,隨後槍口一轉,鎖定劫持孫雯做人質的唐思龍。
唐思龍緊緊眯起眸子,額頭流淌一股汗水,顯然他意識到今日處境凶多吉少,隨時可能沒命,趙恆拍拍身上的血跡和灰塵,緩和唐思龍的緊張情緒,隨後掃過孫雯一眼:“放了雯雯,你滾!”
“你當我傻子啊?先把槍扔掉。”
唐思龍死死握住匕首,還貼緊孫雯的脆弱咽喉,讓肌膚掠破流淌一抹血水,他向趙恆冷笑一聲,隨後緊緊盯着葉長歌手中的槍械,神色帶着猙獰,葉長歌也相當乾脆,二話不說將槍扔的遠遠。
趙恆沉聲喝道:“放人!”
唐思龍神色掙扎,今天的事情已經敗露,他徹底把兩家關係搞到無可調和地步,孫小北和孫雯兩事,勢必會引起同民會無情報復,換成昔日宗親會不會在乎孫家,但如今宗親會處於風口浪尖。
任何一根稻草都會讓宗親會萬劫不復,何況是同民會這種重量級的對手,而趙恆顯然也不顧自己官方身份,準備不惜代價對宗親會下手,這意味着宗親會將會面臨存亡局勢,唐思龍很是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