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多平方米的病房,騰昇一股殺氣和血腥。
趙恆知道樾七甲跟山川義清有合作,卻沒有想到兩者如此緊密無間,他看着面前低垂木劍的樾七甲,又看了黑木明紗一眼:“今天之前,我不覺得山川二郎可憐,如今卻是爲他感覺到悲哀。”
“他怎麼說也是山川義清的弟弟!”
趙恆爲越小小擦去嘴角的鮮血:“可是卻被後者拿來做炮灰做棋子,山川二郎怎麼也不會想到,苦心盼來的談判卻是一場死亡,如果早知道自己葬身大海,我想他會情願選擇永遠呆在懊門。”
從地板上挪移到牆壁的黑木明紗苦笑一下,但傷口崩裂的她沒有出聲迴應趙恆,不是她不想附和上兩句,而是重傷的她沒多少力氣,剛纔抱住趙恆的時候用盡全力,隨後又重重倒地加劇傷勢。
她算得上奄奄一息了。
趙恆目光平和的看着黑木明紗,笑容保持着一絲溫潤:“黑木君這次前來懊門談判,與其說是救人,還不如說是殺人,你明面上要帶山川二郎回去,實際上是想要他死想要我死,揹負重任。”
此時,趙恆由衷的讚歎:“一計扣着一計,一環扣着一環,還把二郎拿來犧牲,我不得不佩服山川義清的狠辣無情,同時我也明白,山道車隊遇襲前一刻,樾七甲爲何會悄無聲息離開車隊。”
在樾七甲目光一寒的時候,趙恆又淡淡補充一句:“你不是嗅到了危險,臨時離開躲避危險,而是暗度陳倉來懊門殺我,這也讓你無形中躲過一場劫難,只可惜你沒有珍惜難得的活命機會。”
“依然跟東瀛人合作再度對付我。”
趙恆望着樾七甲的目光充滿遺憾,還有一抹說不出的痛心:“或許開始沒有太精密的部署,但黑木明紗被我捅傷後,你們就有了今日雷霆一擊的算計,我不得不讚嘆你們的強大超出我想象。”
樾七甲淡淡開口:“只可惜沒一劍殺掉你!”
趙恆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着黑木明紗嘆息一聲:“你的後備方案着實不錯,不着痕跡殺掉山川二郎,引誘我過來興師問罪,然後再讓樾七甲雷霆出手幹掉我,沒人想到重傷的你還有力氣。”
“也沒有人能想到樾七甲藏在這裡!”
趙恆揉揉自己劇痛不已的地方,越七甲的一劍傷及他肋骨,雖然不至於要了小命,但行動多少受到限制,隨後看看差點裂掉的防彈衣:“只可惜老天向來厚愛我,註定不讓你們陰謀得逞,!”
黑木明紗輕輕咳嗽了一聲,看着依然從容的趙恆嘆息一聲,她有點鬱悶自己傷勢太重,否則現在就可以站起來跟趙恆生死一戰,同時也納悶老天是否太照顧趙恆,不然怎會讓他逃過必殺一招。
隨後,黑木明紗又把目光轉到越小小身上,後者沒有火急火燎向入口衝去,把外面的護衛放進來或讓趙恆跑路,而是深深呼吸平息疼痛,顯然樾七甲剛纔一擊,也把身手不凡的越小小也傷了。
想到這裡,黑木明紗對勝利多了兩分信心。
“趙恆,廢話少說!”
相比昔日的溫潤儒雅,今日的樾七甲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全身上下多了兩分戾氣,他一擡手中木劍開口:“不用妄想等待支援也不用想着逃出這裡,今日出手殺你,那就證明我們做好準備。”
樾七甲緩步向趙恆靠近過來,還不忘記用言語打擊他:“門口護衛早已經悄無聲息倒下,你今天自大又沒帶其餘高手,趙氏護衛趕過來破門至少要十分鐘,而這點時間足夠我殺你十次八次。”
他的眼裡呈現出一股子自信:“你的防彈衣雖然救了你一命,但是我依然擊傷了你的肋骨,不然你也不會吐出那口鮮血,沒有受傷的你,或許我無法殺死,但對付現在的你,不用太費時間。”
趙恆一嘆:“很恨我?”
越七甲的左手在前行中擡起,以拇指和小指及無名指,成劍訣式,左腳探前半步,以腳跟對右足尖,手裡的木劍平舉,斜指趙恆的咽喉:“當然恨你,近百名兄弟姐妹橫死,都是拜你所賜。”
趙恆無視樾七甲的攻擊態勢,嘴角勾起一抹淡淡戲謔:“你還不如說樾國局勢也是我搗騰呢,你心裡應該清楚,樾國的動盪,山道的襲殺,全是你自己誘發的惡果,我給個和平相處的機會!”
他聲音一沉:“樾七甲,看在咱們曾經惺惺相惜的份上,也看在你敬重老爺子的份上,我再給你一個機會,退出江湖退出政壇,從此隱姓埋名不跟我作對,只要你點頭,我馬上讓你離開這。”
“我也發誓不派人追殺你!”
趙恆還毫不掩飾自己的傷情:“我確實被你一劍捅傷了肋骨,疼痛會牽扯到四肢行動,但不代表我失去了戰鬥力,我也相信你能贏取十五分鐘空檔,可你也要知道,我絕對能撐過這點時間。”
他的聲音變得尖銳起來,還帶着一股子殺伐:“一旦十五分鐘過去,而我又沒有死在你的劍下,接下來的後果可想而知,到時你會死在亂槍亂刀之下,絕對不會有其餘意外,你自己想清楚。”
樾七甲冷笑一聲:“幼稚!”
越小小喝出一句:“七甲兄,回頭啊!”
樾七甲的眸子因爲越小小的真摯喊叫掠過一抹漣漪,但他很快又壓制住自己柔弱的一面,看着越小小冷冷開口:“小小,看來你對趙恆真是死心塌地的愛上了,不然剛纔出手怎會如此狠辣?”
越小小苦笑應道:“小小不敢。”
越七甲依然沒有太多情緒起伏,只是微嘲一笑說道:“不敢?這世上你不敢的事情已經很少了,爲了趙恆更會不管不顧做事,只不過妄圖用言語來弱化我的心志,實在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只有此時此刻,在生死關頭,在自己的知己面前,樾七甲什麼都不是,沒有相府沒有劍門,他只是他自己,最純粹的自己,沒有用虛與委蛇,或許彼此都心知肚明,對方纔是最瞭解自己的人。
所以越小小也沒有苦口婆心勸告他住手,只是很直接地說道:“七甲兄,你說的沒錯,我的確會爲了趙恆不管不顧哪怕犧牲自己,我不想看到你死,但你要殺趙恆的話,我會跟你以命相拼。”
“可是,我真希望你能活着!”
還沒有等她說完,越七甲截斷她的話,冷冷說道:“睜開你的雙眼,看清楚你面前站的是誰。不要以爲自己拿命相拼就能夠解決一切問題。”隨後又把目光落在趙恆身上:“要靠女人庇護?”
這話說的尋常,但內裡的那份驕傲與不屑卻顯得格外尖刻,此時並無外人在場,越七甲顯露着最真實一面,趙恆卻一摟越小小笑道:“有女人爲我拼命,我從心底裡感到高興,因爲她愛我!”
“當然,我不會讓她出手。”
趙恆淡淡一笑:“你也不配她出手!”他看着越七甲毫不猶豫的搖頭,語氣還帶着一抹可惜:“我會親手殺掉你,以此償還你剛纔一劍的襲擊,只是遺憾你辜負了老爺子期望,一錯再錯、、”
“別糾結誰對誰錯了,咱們今天總要倒下一人!”
樾七甲忽然散去身上的戾氣,整個人重新變得溫潤儒雅,就在這一瞬間,他手中木劍就好像受了某種魔法催動,忽然有了一絲生氣:“局面到了這種地步,再糾結對錯已沒意義,唯有一戰。”
“生死纔是最好的答案!”
越七甲微微挺直他修長的身軀,漠然的臉彷彿也在這一瞬間忽然有了生氣,一雙半眯的眼睛竟似有寒星閃動,生命竟是如此奇妙,沒有人能解釋,一個人怎麼會在一瞬間發生如此神奇的變化。
越小小下意識想要上前,趙恆卻把她直接扯到了自己身後,樾七甲以指尖掃抹劍鋒,神態有說不出的優雅完美,當移至尖鋒盡處時,他的嘴角就飄出一絲笑意,從容開口:“恆少,請賜教。”
趙恆沒有欣喜樾七甲三番兩次的情緒變化,心中不存仇恨的樾七甲遠比殺紅眼時要難對付,不過他也沒有示弱,仰天笑道:“出招吧,你也是劍門子弟,我這個劍門主事人自然該讓一讓你。”
這番話不但豪氣干雲.還點出樾七甲的尷尬位置,趙恆是劍門主事人,樾七甲算是以下犯上,隨後趙恆閃出鋒利的恆刀,目光平和看着對方,越小小和黑木明紗無不感到風雨即臨的緊迫形勢。
兩人屏止呼吸全神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