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雲淡。
在飛往京城的專機裡,南長壽看着對面沉默的華英雄,聲線平淡開口:“老夥計,你還真是讓我驚豔啊,隱忍數十年不爲他人所知,身手智謀沒有半點流露,如非生死關頭怕是要隱忍至死。”
他手指敲擊着小茶几:“我在想,把你從趙恆手中救下是不是明智?甚至我在想,你心裡對我有沒有殺機?會不會出手把我也幹掉?畢竟我壓制你這麼多年,現在撕下面具會不會打擊報復。”
南老的目光下意識變得銳利起來,細細審視着眼前的華英雄,似乎想要窺探出他內心深處的想法,想要重新揣測華英雄是怎樣的人,可是南長壽視野中只有白髮蒼蒼,只有英雄遲暮的歲月滄桑。
不過,影子劍他們聽到這些話卻是騰昇出戒備和警惕,剛纔在機艙已經見到一地狼藉和打開的手銬,他們都清楚趙恆那夥人的霸道,所以能夠在趙恆手中活下來的華英雄,自然會被他們重視。
影子劍已經捏住劍柄。
“你可曾見我害過你們?”
華英雄接過一杯推過來的熱茶,毫不猶豫抿入一口:“我隱忍數十年只是想要自己活得久一點想要華家走得遠一點,莫非你以爲我真像趙恆所說蘊含陰謀?我真有雄心壯志華家豈會這地步?”
華英雄手指摩擦着杯子邊緣,一字一句開口:“如果我真有野心,我會當烏龜數十年?我會看着子孫一個個死去?我會看着華家勢力一點點瓦解?就連自己妻子都自殺身亡?我圖的是什麼?”
這幾個反問讓南長壽神情緩和了不少,是啊,如果說華英雄真有陰謀有野心,那他怎麼數十年毫無作爲?要知道隱忍雖然可以避開風險,但也蹉跎了寶貴光陰,六十多歲的老華登頂也沒意思。
何況華英雄真有陰謀的話,何必把自己子侄、妻子以及家族全部搭進去?陰謀的勝利是以犧牲親人和自己年華來換得,那又有什麼意思呢?想到這裡,他淡淡開口:“你的隱忍真沒有陰謀?”
“沒有!”
華英雄捏着茶杯十分直接回道:“你看我孤苦伶仃到這地步,像是玩陰謀的人嗎?我這十多年的情況,你也不是不瞭解,所作所爲幾乎都是爲金貴妃處理手尾,只可惜再努力也沒有救到她。”
說到這裡,他還補充上一句:“我今天出手也是被趙恆迫得,他千方百計挑釁我,殺我華家老弱病殘,轟炸華氏先人墓地,還想要在機艙殺掉我,我如反抗就扣上抗法黑鍋,我不反抗必死。”
“老南,你說,我還要怎樣做?”
南長壽臉上沒有太多情緒起伏,保持着一抹如水平靜:“趙恆這人雖然是混蛋也不講規則證據,但他做事多少還是有點底線的,如果你沒有讓他擊殺的理由,他又怎麼會不管不顧的對付你?”
兩人也是數十年不輕不淡的交情了,南長壽雖然看不透華英雄整個人,但絕對知道事情不會如後者所說簡單,趙恆他們圍殺前任總理固然讓他氣惱和憤怒,但南長壽相信那小子不會無的放矢。
“理由?”
華英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低頭喝入一口茶水道:“北無疆死了,趙氏重新獲得兵權;東太白死了,趙氏吞併大部分地盤,還趕走了江老和江破浪;西不落死了,趙恆成了整個西系繼承人。”
華英雄很直觀擺出昔日恩怨受益者,隨後擡起頭拋出一句:“殺掉我,疆城這個門戶就會被趙氏掌控在手裡,將來從樾國借兵維護利益輕而易舉,當然,我死了之後,下一個就必定是你了。”
南長壽深不可測一笑:“未必!先不說三大家族相續倒下是不是趙氏暗中設的局,就算真跟趙氏爺孫有關係,只要我現在金盆洗手退出政壇,把所有權力交給南唸佛,我相信可以頤養天年。”
“別以爲南唸佛跟趙恆交好,你就可以不受侵犯了。”
前任總理眼裡涌起一抹戲謔:“華雁軒還救過趙定天,華一熙跟趙恆也是知己,那小子還不是對我無所不用其極,甚至連華家先人墓地都挖,你覺得他會拘泥什麼交情而停止趙氏獨大趨勢?”
南長壽眉頭皺了一下,趙恆作風確實是他所擔憂,沒底線的小子讓他連吃飯都沒胃口,不過他很快又恢復平靜:“只要我不跟趙氏對着幹,只要我交出南系權力,我百分百可以活到自然死。”
“看來你也當烏龜了,只是烏龜對趙恆沒用!”
華英雄不置可否道:“最重要的是,我從金貴妃留下的秘密日記所知,十八年前是你牽線跟越相勾結,換句話說,趙子龍夫婦橫死和趙定天關入荒漠是你直接造成,至少,你要負六成責任。”
在南長壽柔和眼神猛地一收,轉換出凌厲精光的時候,華英雄又語氣玩味補充:“就連去年的華越大戰,也是你領着四大家族跟越相交易,結果被後者擺上一道導致華國丟失三十多萬領土。”
南長壽臉色一扳:“胡說什麼?”
華英雄綻放臉上皺紋:“西不落可以忽略西家仇恨不找趙氏報仇,因爲那是西系本身作奸犯科在先,所以趙恆跟西門慶的交情可以從容壓下雙方仇恨;但你覺得趙恆會原諒你這第一長老嗎?”
他冷哼一聲:“你這可是勾結外敵殘害他父母,趙定天或許會出於大局不追究你,但趙恆絕對會把你千刀萬剮,別說南唸佛的交情,也別說你退出政壇,趙恆發起瘋來連我都殺,何況是你?”
他一語中的:“如果南唸佛不阻擋他對你出手還好,趙恆或許會出於交情留下他,一旦南唸佛試圖讓他放過你,趙恆絕對會把南唸佛也殺了,而血淋淋事實是,南唸佛不會眼睜睜看着你死。”
“而他又無法抗衡趙氏勢力。”
在南長壽臉色變得難看時,華英雄淡淡補充一句:“還有,血河之戰不僅死了趙子龍,還陪葬了兩萬多名華國將士,哪怕趙定天能忍,趙恆能忍,東方雄也不會忍,他必定要南系血債血償。”
南長壽厲聲喝道:“閉嘴!”隨後他眼裡迸射出一抹凌厲的殺機,看着華英雄一字一句開口:“這些事情究竟是你胡亂猜測,還是真從金貴妃日記獲得?如果真有日記的話,把它給我交出來。”
“我全力保你一條生路。”
南長壽神情陰冷起來:“否則趙恆不殺你,我也要殺你!”血河真相是南長壽永遠解不開的心結和痛苦,也是他對趙恆熱情始終有限的要因,因爲他清楚自己跟趙恆之間有些事情難於化解。
華英雄呼出一口長氣,端起茶杯把杯中茶水喝完:“放心,我一定會把日記給你,不過先讓我休息兩天如何?放心,咱們都是同一條船上的人,把你賣給趙恆於我自己不是活路,而是絕路。”
“何況我還需要你的庇護,所以我會努力隱瞞此事!”
華英雄寬慰着南長壽的心,隨後話鋒一轉補充:“不過我在日記中看到,當年參與血河真相的人不少,雖然東太白和北無疆入了荒漠,西不落也橫死祭壇永遠閉嘴,但還是存在泄密的可能。”
南長壽目光冷了下來。
“這茶有毒。”
華英雄敲着茶杯淡淡開口:“把解藥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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