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點半,如畫山莊。
山上吹拂的冷風一年四季都很大,即使關閉窗戶也能讓人感受到一抹抖動,就在這種恐怖的風聲中,老太太正戴着手套輕輕攪拌着一鍋白粥,目光平和看着鍋裡不斷冒出來的熱氣,隨後消散。
她像是在追憶什麼也像是在沉思什麼,但手中湯勺又很沉穩很規律,一下一下攪拌着鍋中白粥,讓它們受熱均勻達到可口,就在這時,廚房大門被人輕輕敲響,一名年輕女子得到應允走進來。
老太太把燃氣關掉還放上鍋蓋,她習慣性讓白粥燜兩分鐘再吃,此時,年輕女子正對着她恭敬開口:“老夫人,杜夫人和金管家半小時後從華西起飛,杜夫人已經甦醒,專家檢查沒有大礙。”
“金管家經過整晚的手術也駁接上斷臂。”
雖然風很大氣溫也很冷,但年輕女子依然是一襲黑絲,呈現着高貴冷豔美:“不過沒有三五個月是難於運轉,華西官方沒有揪着朱雀通緝犯的身份大做文章,但看樣子也不準備給我們交待。”
她吐字清晰的補充:“這從側面可以佐證襲殺朱雀的人來自西系,否則也不會天還沒亮就燒掉所有屍體,此地無銀三百兩,原因九成是因爲金管家跟西門慶嗆聲,後者一時不爽就打我們臉。”
“你怎麼判定不是趙恆唆使喬運財殺人?”
老夫人把珍珠一樣的白粥盛入碗裡,粥色泛白,睹之食慾大開,火候正好,她就在闊大的廚房內開始品嚐,隨後淡淡拋出一句:“說不定趙恆在金格格身上做了手腳,擔心被查出就下毒手。”
年輕女子恭敬聆聽完老太太的話,隨後道出了自己的真實意見:“這種可能有,但機率比較小,第一,趙恆怎可能肯定神秘貴賓的能耐大過那羣專家?他真要擔心被查出就該連專家都幹掉。”
她臉上涌起一抹恬淡笑意:“第二,趙恆又怎麼知道來者是朱雀?又怎麼可能知道她是來檢查杜夫人?趙恆始終是一個人,而不是神,他如果這都能算無遺策,他今天就不會被關進監獄了。”
“所以八成是西門慶發癲,在後門搞出襲擊打我們臉。”
聽到年輕女子的話,老夫人微微點頭綻放一抹笑容,攪拌着碗中白粥輕緩出聲:“晴兒,你成長了不少啊,做事沉穩手段老道比起金如姬也絲毫不遜色,你的分析很有道理也是我心裡所想。”
年輕女子聞言微微躬身:“謝老夫人誇獎!”接着她又輕聲拋出一句:“老夫人,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雖然因爲朱雀通緝犯身份不便公開發難,但是暗地裡以牙還牙討回公道還是可以的。”
“也好、、試一試守陵人的厲害。”
她的眼裡跳躍着一抹年輕人應有的熱血,她心裡清楚如畫山莊的不俗實力,更憋屈如畫山莊隱忍這麼多年,如今拿下龍鳳鑰匙兵強馬壯是時候展示實力了,何況西門慶襲殺朱雀太不給面子了。
“蠢貨!”
老夫人眉頭輕輕皺了起來,往嘴裡送入一口白粥開口:“知道賭徒爲什麼最後都會傾家蕩產嗎?就是因爲輸紅了眼不斷想翻盤,爲了金如姬手臂和朱雀的死,你覺得把咱們捲入恩怨值得嗎?”
被一聲蠢貨罵得膽顫的晴兒忙低下頭,隨後豎起耳朵聆聽老太太訓導:“殺人要殺得無形之中,這時候去報復西系不僅顯得我們小氣,也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們所爲,這會讓雙方關係更惡劣。”
她低頭抿入一口白粥開口:“我們跟西系關係不算融洽,但也不會勢如水火,逢年過節我和西不落也有禮物和電話往來,所以直接跟西系撕破臉皮相當愚蠢,相反,我們還要主動認錯道歉。”
在晴兒流露一抹訝然時,老太太又拋出一句話:“備一份厚禮送去西家,替金如姬的惡言道歉,而且西家給的醫藥費和安葬費也不能收,總之,一切都是我們的錯,是我們給西家惹麻煩了。”
晴兒猶豫一會回道:“明白!”
老太太擡起頭看着她,微微搖頭道:“不,你不明白!我這樣跟你說,用金格格試探趙恆是我打出的一張險牌,如果真誘使趙恆對金格格下毒,咱們就等於大獲全勝,趙氏跟杜家必有嫌隙。”
她告知着自己的想法:“但是百狗剩沒有下毒,那就表明咱們設局失敗了,這時就要儘量彌補錯誤,否則會引起一系列勢力反感,天雄,趙恆,西系,南系等等,我們這時候歇斯底里幹嗎?”
她勾起一抹戲謔:“咱們憑空多出一堆敵人,這有意義嗎?當然沒有,所以咱們這時候要低頭要道歉要誠懇,讓杜天雄覺得我願賭服輸,讓趙恆覺得我適可而止,讓西門慶覺得我知錯就改。”
在晴兒恍然大悟無比受教的時候,老太太又用湯匙敲擊着瓷碗補充:“昨晚的恥辱和公道,將來在他們淡忘我們的時候洗刷和討回來就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晴兒,你要學會容忍和低頭。”
“你有華英雄的一半功力,年輕一輩就沒人及得上你。”
晴兒止不住一怔,想起曾跪門口的老人:“華老?”她並不覺得那個唯唯諾諾的老人有什麼了不起,這一輩子都被金貴妃壓着無法當家做主,做個總理也是醬油角色,有什麼值得自己學的呢?
老太太吃完一碗白粥也沒再點透什麼,只是語氣平淡發出指令:“去做四件事,第一,讓人送份厚禮給西不落和西門慶,對昨晚的事表示歉意,第二,把金格格和金管家接到如畫山莊療傷。”
她走到鍋邊又盛了半碗白粥:“第三,告知杜天雄我願賭服輸,金格格會全力周旋讓趙恆出獄,第四,動用我們的關係協助杜天雄打贏這一仗,唯有這一仗勝利,杜天雄才算是真正的總理。”
老夫人頗爲惆悵攪拌着碗中的白粥:“儘管那小子從不把愛新覺羅當回事,當初還在華海殺掉我們不少勇士,對趙定天的尊重也勝過我,但我總不能學他無情無義,他怎麼說也是我的女婿。”
“何況他也是愛新覺羅的血統。”
她輕輕咳嗽一聲:“他如今坐上總理的位置,儘管權力還不夠集中,但名義也算是登頂了,我必須幫他穩住權力,還要幫他成爲華國最強的人,將來才能讓總理位置只在愛新覺羅內部傳承。”
“這也是對老祖宗的最好交待了。”
老夫人這話說的很是平靜很是長遠,但說到愛新覺羅的時候卻莫名怒了一下,如非當初什麼血統什麼族規束縛着自己,她哪會像現在這樣孤獨這樣寂寞?早就和心愛男子在一起快樂過着日子。
晴兒馬上回道:“明白。”隨即她又想起一件瑣事:“對了,老夫人,剛纔華家幾個殘存的子侄打了電話過來,他們想要來如畫山莊拜訪你,畢竟快要過年了,他們想要給老夫提前拜個年。”
“最近我心情不好,不想見客。”
老夫人吹着碗中的熱粥,帶着一抹笑容說道:“如果他們哪天能夠想明白,華英雄才是他們正支永遠不倒的支柱,或許我會欣賞他們見上一見,但連這一點都看不明白,也就沒見面的需要。”
晴兒再度躬身回道:“是!”
“替我給趙定天寄張卡片。”
老夫人眼神一柔:“他再不來看我,我就要入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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