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夫人半側着身子靠躺在病牀上,背部和雙手的傷口雖然不至於致命,但也相當嚴重和可怖,背部像是被一頭惡狼咬過般,殘留一記參差不齊的玻璃圓圈,雙手更是扯開四五道口子血肉模糊。
儘管兩處傷口已經用紗布包紮,但從滲透出的血跡判斷,趙恆他們還是能夠感覺到中午刺殺的驚心動魄,同時也暗暗感慨金格格對杜天雄的忠誠,或許她不是一個好人,但絕對是一個好妻子。
喬運財見到她的慘樣還莫名幻化出一個場景。
那就是古代重犯被吊在刑架之上皮開肉綻,手指裡釘着數十枚鋼針,腳指甲被全部剝光露出裡面的嫩肉,身上滑嫩的肌膚已經被烙鐵燙的焦糊一片,就連牙牀都已經提前進入了光禿禿的一片。
在衆人心頭對杜夫人傷勢微微感慨的時候,百狗剩已經站在牀邊依照金如姬指示,戴上一次性手套開始檢視杜夫人傷勢以及瞳孔,金如姬像是一個監工般站在旁邊,目光冷冷看着他每個動作。
趙恆淡淡一笑:“看來金管家不相信我們啊!”
在路叔揮手想要打圓場的時候,金管家猛地扭頭向趙恆射來一束目光,極爲冷靜地將聲音壓抑到極低的程度:“不相信怎麼讓你們進來?盯着是怕他動作粗魯褻瀆到夫人,這是絕不能允許!”
在趙恆不置可否一笑時,喬運財終於按捺不住拋出一句,聲音帶着一股子清冷:“命都快沒了,還要擺譜裝矜持裝嬌貴,別人看你一眼,豈不是迫着他娶你?你們愛新覺羅的人還真是矯情。”
“西少,你胡說什麼?”
金如姬眼裡迸射出一抹怒火,扭頭盯着微微撇嘴的喬運財喝道:“堂堂大少怎麼沒點禮數?你可以羞辱我,但不可以羞辱愛新覺羅,放在幾百年前那就是皇族,你剛纔那話就足夠人頭落地。”
在金大管家自以爲是喝斥喬運財的時候,房內二十多名黑裝男女也都盯着喬運財,相似迸射出一抹尊嚴被挑釁的憤怒,似乎感覺到對方的敵意,喬運財身邊數名保鏢踏前一步,輕輕拍着腰部。
槍械聲格外沉悶。
南唸佛伸手去拉喬運財不要跟更年期的婦女鬥嘴,但喬運財此時也來了一點性子:“愛新覺羅,皇族?幾百年前讓我人頭落地?你信不信,我不用回幾百年前,我現在就可以讓你人頭落地?”
“你”
金如姬被喬運財的話激起怒氣,怒氣衝衝想要上前扇後者一個耳光,卻見到西系保鏢不着痕跡踏前一步,右手已經解下槍袋的扣子流淌殺氣,她這時候纔想起這是華西,是喬運財他們的地盤。
在她硬生生止住腳步放下左手的時候,喬運財又呼出一口長氣:“還有,不要整天在我面前炫耀什麼愛新覺羅,我換成是你們早就改名換姓匿藏起來,華國的民族罪人還好意思拿出來顯擺?”
當金如姬等十餘人憤怒不堪看着喬運財時,胖子又語氣玩味補充:“難道不是嗎?在愛新覺羅入主中原之前,華國一直是世界上最頂尖的國度,被愛新覺羅掌控兩百多年就變成了東亞病夫。”
喬運財伸出十個手指晃動一下:“夏商周秦漢;魏晉南北隋;唐宋元明清,我隨便數十多個朝代出來,除了清朝,哪一個不是四方歸屬八方朝拜?當然清朝也有八國朝拜,不過是八國聯軍。”
“你們難道不覺得羞愧嗎?”
喬運財還直接點着金如姬冷哼:“而且你們還意識不到自己爲什麼姓金嗎?就是你們老主子知道自己無臉見列祖列宗,更無法承受十多億華人的目光,所以把愛新覺羅改成金姓來躲避壓力。”
“一派胡言!”
金如姬臉色難看踏前一步厲聲喝道:“西門慶,不要往我們身上潑髒水,我會記住你的話,我會把它轉述給西老,如此羞辱我們愛新覺羅皇族,我們一定要讓西系對愛新覺羅作出一個交待。”
喬運財聳聳肩膀冷笑:“無所謂!”他本來也不想打金如姬的老臉讓路叔難做,畢竟路叔對他和趙恆都是相當不錯的,但見到金如姬在華西地盤還自以爲是,他就忍不住打擊一下他們的優越。
就在趙恆和南唸佛相視苦笑、路叔苦悶難於圓這個場,金如姬怒目側視的時候,百狗剩忽然擡起頭打斷了爭執,語氣冷漠的開口:“我已經查看過杜夫人的兩處傷勢,有點棘手也需要冒險。”
所有人注意力被吸引了過來。
金如姬也把目光落在百狗剩身上,發泄着從喬運財那裡受的氣:“什麼意思?你直接說能不能讓總理夫人醒過來就行,不要搞那些模棱兩可的話,行,就趕緊給夫人解毒,不行就趕緊滾蛋。”
百狗剩臉上沒有半點怒意,相反保持着一抹說不出的謙卑,他直接從懷裡掏出一顆藥丸道:“這裡有一顆丸藥,灌水服下即可,不過我雖然查明她的病理,可是不敢擔保這藥定能讓她甦醒。”
“因爲這藥是我自己服用的。”
百狗剩輕輕咳嗽一聲:“我會點毒術但不是什麼再世神醫,只感覺這藥跟這毒相似對症,你沒法子的話可拿去一試,不過我要提醒一句,我不保證它百分百見效,所以吃不吃你們自己決定。”
路叔愣在那裡,半晌才問道:“有幾成把握?”他沒想到百狗剩對這毒藥也束手無策,按道理甲軍雖然是南韓一等一的部隊,但百狗剩化解他們的毒藥應該不難啊,但看他樣子又不像開玩笑。
百狗剩想了下,猶豫一下道:“大約有五成吧。”
“什麼?五成?”
金如姬聞言身軀瞬間一震,憤怒不堪的望着百狗剩:“五成把握的解藥也敢給杜夫人吃?萬一吃出什麼問題來,你就是十顆腦袋也不夠砍,我要百分百把握,你趕緊去配製百分百的解藥來。”
百狗剩淡淡一笑沒有直接回應她,只是把一個透明盒子放在桌子上:“這世上從來就沒有百分百的解藥,而且配製解藥也不是頃刻可以完成,沒有十天半月研製試驗,根本不可能配出藥丸。”
他眯起眼睛看着金如姬道:“而十天半月的時間杜夫人未必能熬過,真能熬過的話,醫學專家的研製速度也快過我,所以我現在把這顆藥丸留下,吃不吃你們自己決定,我能做的就到這了。”
金如姬被他的話堵得不知如何迴應,一把奪過桌子上的盒子,打開蓋子查看那顆小丸藥,色澤黝黑,沒有出所謂撲鼻的香氣,反倒有一股辛辣的怪味,對五成功效地信心不由又打了一個折扣。
她慍怒不已:“這能吃嗎?”
此時,百狗剩已經退到趙恆身邊表示任務完成,趙恆也看得出他不會有其餘建議,於是也就沒再病房逗留,輕輕偏頭領着數人走了出來,路叔忙跟過來恭送四人,毒素未解,但禮數要做到家。
十分鐘後,十多輛防彈車子從醫院先後駛出,緩緩行駛在華西大道上,靠在座椅上的趙恆扭頭望向百狗剩,在南唸佛和喬運財的注視下輕聲開口:“狗剩,你留下的那顆丸子沒什麼問題吧?”
百狗剩搖搖頭:“沒問題,恆少放心,我不會上他們當的!任由他們化驗也不會有事!”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那顆丸子絕對可以化解金格格身上的毒,只是我不能把話說滿免得出變故。”
喬運財訝然出聲:“上什麼當?”
南唸佛也是微微一怔,隨即恍然大悟笑了起來:“金管家脾氣可以不好可以更年期,但主子這時候命懸一線不該這種態度,之所以這樣一而再的激怒我們,是想要誘使恆少或百狗剩下毒啊。”
他呼出一口長氣:“換句話說,他們早有辦法化解杜夫人身上的毒,卻千里迢迢運來給百狗剩醫治,還不斷用言語刺激咱們數人,目的就是想要看你們最後心思會不會在杜夫人身上玩手腳。”
喬運財低聲開口:“意圖是什麼?”
南唸佛一笑:“挑撥趙恆和杜總理的關係。”
喬運財思慮低呼:“好毒啊!”在趙恆點點頭綻放笑容時,百狗剩正眯起眼睛看着窗外的風景,在查看杜夫人的傷勢時,他就已經知道這毒更多是一種考驗,他自然不會在解藥上玩花樣上當。
但是,他沒上當不代表沒做手腳。
“恆少,那女人如再要你命、、、”
百狗剩微不可聞自語:“她必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