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尼子直九憧憬着大好“復國機會”的時候,在對馬海峽的另一邊,朝鮮國的平壤城中正悄然發生着驚天劇變。
黃臺吉“昏迷”的第二天,洪承疇風塵僕僕地帶着兩萬漢軍旗精銳從漢江撤了回來。這事兒實在有些詭異,女真王公們頗有些疑神疑鬼。
按照常理,在漢江前線與團山軍對峙、時刻準備充當炮灰的漢軍旗是斷然沒有可能會撤軍回平壤的。但是人家洪承疇手裡拿着黃臺吉調兵的聖旨,女真王公大臣們自然是屁也不敢放一個。
眼下皇上病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呀!
洪承疇大軍駐紮在平壤城西北,他本人也徵用了一處朝鮮國大戶人家的宅子。這宅子並不大,只有三進而已畢竟最好的宅子朝鮮王宮被黃臺吉徵用了,其他略好些的也輪不到一個漢臣,自有女真王公大臣們笑納。
在洪承疇徵用的宅子最裡面一進的偏廂房中,有兩個人正在緊張地討論着對策。
坐在主位上的自然是我大清的“兵部尚書”洪承疇,而他左手邊坐着的,正是有着“女真諸葛亮”美譽的范文程範先生。
兩人經過一番寒暄之後,范文程很快便將話題引入了正題。
范文程看了洪承疇一眼,而後捋了捋∞◆,頜下那標誌性的山羊鬚,沉吟道:“洪大人,此番若是事成,閣下許我的丞相之職,不會食言吧?”
洪承疇爽朗一笑,點頭道:“範先生有經天緯地之才。他日在下若登大寶,必封先生爲丞相。如漢之蕭何!”
范文程微微頷首,心裡的一塊石頭放了下來。他暗自忖道:這洪承疇在滿清這邊並沒有什麼根基。只是因爲名氣大故而頗受黃臺吉賞識而已。自己在後金國,呃,不,在滿清經營十數年,雖說女真人始終視自己爲奴才,可是自己在漢軍旗中人脈頗廣呀!
范文程知道自己最大的劣勢便是不掌握兵權,這卻也不怪人家黃臺吉,若他真的有本事的話,黃臺吉怕是封個漢軍旗都督給他也是可以的。
可惜他不行范文程一個窮酸秀才出身之人了。耍點陰謀詭計可以,但要調兵遣將卻是萬萬不行。雖說最近幾年范文程也有意識地惡補了不少軍事知識,屢屢能給黃臺吉出謀劃策,但是行軍打仗並不是兒戲,他范文程至少在黃臺吉眼裡只是一個謀士,而非大將之才。
不過范文程也有自己的底牌,那就是與漢軍旗武將的關係。不管是老牌子漢奸二狗子李永芳,還是新近紅得發紫的恭順王孔有德,都與范文程關係很好。這裡面的原因也不復雜。范文程幫他們在黃臺吉跟前說好話罷了。
每當女真王公大臣們痛斥漢軍旗“炮灰不力”的時候,范文程總能找到這樣那樣的理由,雖說不當面頂撞女真王公,背地裡卻在黃臺吉面前爲漢軍旗的將領開脫。
在範先生看來。做了好事不留名那是傻子,很明顯他自己的智商爲正,故而也就通過各種渠道將自己爲漢軍旗將領開脫的事兒。傳達到當事人的耳中。
這尼瑪在黃臺吉身邊有這麼一個幫着說好話的人,所有的漢軍旗將領都對他“感恩戴德”。
也就是說。范文程很有人脈;洪承疇初來乍到,名氣大。卻沒什麼人際關係所以兩人一拍即合,洪承疇有兵權,范文程有人脈,二者合一,真真是天下無敵呀!
在政治鬥爭中,互相都有利用價值的時候,往往纔是最可靠的盟友正如現在的洪承疇與范文程。
兩人都是聰明人,聰明人那是不需要多費口舌的。
既然都是“自己人”,洪承疇也不見外,直接便開門見山地問道:“範先生,莊妃啊,不,太后娘娘命本官帶漢軍旗精銳回師平壤,定然是要震懾韃子中的某些人了……”
范文程一愣,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洪承疇,耳中竟然出現了“韃子”二字,尼瑪,沒聽錯吧?!
也只短短一瞬之間,范文程就想明白了,洪大人這臉皮比自己恐怕要厚好幾倍,怪不得名氣那麼大,人家在明國和滿清都是做了高官的。
這尼瑪人不要臉,鬼都害怕,真真是一句至理名言吶!
仔細地想一想,在女真主子們的地盤下造反,呃,不,想要翻身做主子的話,難度確實不小。若想成事,那麼瀋陽、遼陽、撫順、開原、鐵嶺等等遼東城池的漢人就必須利用起來。嗯嗯,正所謂“驅除韃虜,恢復漢人衣冠”麼!
是了,必須如此才行。
范文程頓時覺得自己的形象高大了起來,這尼瑪現在自己做的事,可不就是當年劉伯溫追隨明太祖朱元璋做的事兒麼狗屁韃子敢奴役我漢人,定然將他們盡數趕出遼東,滾回老巢鳥不拉屎的赫圖阿拉去!
其實范文程如此想,也有幾分道理,原本的歷史上還真有人做過。
這人也是個老熟人,只是眼下還沒來得及投靠“我大清”,現在還在河南與李自成狗咬狗,等着吃“福王”那塊肥肉呢!
他自然便是大明的左都督吳三桂吳公公了。
歷史上吳三桂在“矢忠新朝”三十年後,又扯起了“復明”的旗號。反叛之前,率部下祭掃桂王陵墓,“慟哭,伏地不能起”,對部下大加煽動。反叛之後,發佈檄文,指責清朝“竊我先朝神器,變我中國冠裳”,並聲稱要“共舉大明之文物,悉還中夏之乾坤”。
想必當初吳公公起兵造反不管天下人信不信,反正他自個兒是信了可惜現實無情的打了吳公公的臉,當時的人們寧願被康熙小麻子統治,也不願意支持漢奸!
當然,這是後來發生的事情,眼目下範先生和洪大人自然不可能知道這些……
此刻范文程也上了道,他“呸”地吐了一口唾沫,恨恨地道:“昔年越王勾踐臥薪嚐膽數十年,實爲我輩之楷模呀!”
洪承疇哈哈一笑,意味深長地看了范文程一眼,點頭道:“範先生所言,甚合我意。咱們都是忍辱負重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