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警告她,警告她的那一手借刀殺人之計。
他如此膽大妄爲地假傳聖旨,召她連夜進京議事,就是要明明白白地告訴她,他可以一手遮天。
他權傾天下,他故意設計她經歷一切,設計她在臨風閣看到他昭然若揭的心思,如果此時她向皇上密報的話,那麼後果可想而知。
她會被灌上誣陷王爺的罪名,輕則丟失頂上花翎,重則丟失項上人頭。
他行來的每一步,都策劃得天衣無縫,毫無破綻。
先讓她身陷定王府,然後他便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他用了她對付林錦奎的計謀,同時他抓住上官欽有左風傾向的弱點,而且還調查到上官欽愛慕的那個人正是梅子楓。
他故意**她,是爲了聲東擊西,爲了掩飾他真正的目的,他想激怒她。
一旦激怒她,她就不會冷靜思考,而當她不會冷靜思考的時候,那麼她的死期也就到了。
他的謀算如此之高,竟然不知不覺中設計到如此地步,想讓她死在她自己手上,而她到此時才探到他的真意,若非天性訓練中對危險的反應,她到現在恐怕已經粉身碎骨了。
不由地,她後背驚出一身冷汗來。
“上官愛卿——”東陵煜眼見她遲遲未答,不由地挑高了雙眉,龍顏大爲不悅。
上官飛燕幡然醒悟,她迎上東陵昭不懷好意的壞笑,低頭有禮道:“啓稟皇上,微臣一時沉溺月季花之美,思考詩詞問題,所以未能及時迴應皇上的問題,還望皇上恕罪。”她淺淺地笑了笑。
“此事來由皆因月季花而起,微臣聽聞定王府的月季花開得比尋常人家的好,所以熬不過內人的央求,特意上定王府來,本想向定王妃討教一二,不曾想,九王爺詩意正濃,微臣只得班門弄斧,斗膽獻醜賦上一首。”
東陵煜稚嫩的漂亮臉龐,忽而漾開甜甜的笑。他濃密細長的睫毛,微微地隨風顫動,掩去眼底一閃而過的亮光。
“原來如此。”東陵煜龍顏大悅地拿起九王爺東陵昭手中的那朵水紅色月季花,微微凝眸,稍作思考,而後音色朗朗躍起。
“朕心甚悅,剛好這裡也有一首月季詩,還請上官愛卿以相似意境追加一首。朕先嘍。”東陵煜不等上官飛燕的點頭應下,他已經吟出了他所作的月季詩。
“誰言造物無偏處,獨遣**住此中。
葉裡深藏雲外碧,枝頭長借日邊紅。
曾陪桃李開時雨,仍伴梧桐落後風。
費盡主人歌與酒,不教閒卻買花翁。”
東陵煜吟罷此詩,而後笑看上官飛燕。“現在輪到上官愛卿了,不可推辭哦。”幼嫩的口吻,同樣是不容抗拒的威嚴。
這一大一小,一個老狐狸,一個小狐狸,果然出自東陵皇家,有些行事作風,可謂是不須言明的默契。
她先前賦了一首月季詩,是對九王爺東陵昭,此刻她若推辭不賦,那便有輕視皇上之意。所以,就算她不情願,她也必須賦上。
當下她微微一挑眉,低垂眼簾道:“皇上既然這麼說,那麼請恕微臣君前獻醜,再次班門弄斧了。”
“只到花無十日紅,此花無日不春風。
一尖己剝胭脂筆,四破猶包翡翠茸。
別有香超桃李外,更同梅鬥雪霜中。
折來喜作新年看,忘卻今晨是冬季。”她清越嗓音,淡淡吐字,字字如珠,清晰地落在東陵煜跟東陵昭的耳際內。
他們眼中有一晃而過的愕然,更有無言莫名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