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已經有了冰涼的觸感,盼兒卻還是蹭得一下便收回了手,背過了身子:
‘他們之間…還在糾纏?她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人都給忘了!’
“盼兒,你不要生氣,聽我解釋!天橋之後…她就消失了,我以爲她已經知道瞞不住死心了,不會再出現了,我沒有再跟她糾纏不清…我…”
自背後一把抱住她,傅昱廷也明顯慌了:他也不知道怎麼這麼巧,消失了幾個月的人,居然趕着這個當口,分秒不差的出現了!
傅昱廷那個冤啊,真快趕上竇娥了!見盼兒突然冷漠異常,看都不再看他,傅昱廷氣得肺泡都要炸了!
“等你想清楚了,再說吧!如果你決定選我,請你把一切…徹徹底底處理好,否則,永遠都不要再來找我!”
扳開腰間的大掌,盼兒不想再重蹈覆轍,語氣更是前所未有的認真、堅決,給傅昱廷的答案也很清楚,二選一,沒得猶豫。
“盼兒…你不要這樣子!我早就做出選擇了…我早就跟她說清楚了,我真不知道她怎麼回事?突然又打電話來!別生氣,我現在就當着你的面,跟她說最後一次,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保證關機、換號,好不好!”
緊緊摟抱着盼兒,傅昱廷怎樣也不敢撒手,一聽她說‘永遠不要他去找她’,他哪裡敢輕易放她走!
聽着那掛了一次後、還是響個不停的電話,傅昱廷心底把顧心荷祖宗八代都罵遍了,他真是上輩子欠她的,這輩子被她害死了!
難得剛有點進展,居然被她一個電話就給攪黃了!
看盼兒的反應,他就知道,自己這幾個月來的辛苦,這一下子,就已經全打了水漂,心底的恨,也就跟點了火的炸藥似的,一個勁地猛漲!
強勢地摟着盼兒,確定她不會掙扎、不再跑了,傅昱廷才騰出一手,拿過手機,對着那該死的號碼,按下了接聽鍵。
“昱,好久不見了…我剛下飛機,天色好黑,聽說最近不太安全…出了好多黑司機,我好怕,你來接我,好嗎?”
天橋的意外後,顧心荷也着實嚇了一大跳,生怕跟着去了會挨槍口,所以一如往昔,她選擇了逃避。加上姐妹淘告訴她,韓國的整形醫院說進修的李博士回國了,可以幫她安排讓她的眉更上一層樓,她怕錯過時機,她便匆匆離開了。一直休養了快四個月,纔算恢復完全,錢也花光了,想着事情也該事過境遷了,她纔回來。
沒有女人會嫌自己太美!
想着現在自己渾身上下堪稱完美的樣子,這一路上,是男人,沒有不回頭看她的,搭訕的,更是不盡其數…顧心荷的心情就莫名的激動。姐妹說得對,男人都是視覺動物,只要你夠漂亮,什麼樣的男人都可以手到擒來,何況還是曾經心儀她多年的男人?
她也越來越覺得…自己離飛上只枝頭變鳳凰只差一步之遙了。
電話中,嬌滴滴的嗓音穿破耳膜,聽着那連自己都禁不住渾身哆嗦的柔媚嗓音,盼兒的脣角已經不自覺地嘟了起來:
‘那麼美的女人,這麼甜的聲音,女人骨頭都酥了,別說男人了!’
眼明手快,俯身在盼兒的嘴角親暱安撫地親了一下,傅昱廷不自覺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才冷聲回道:
“心荷,我以爲我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了…現在我想再補充一點,普通朋友,兄妹,我們也不合適,以後別再聯繫了!請你以後,也不要再來煩我!如果前段時間我對你的關懷讓你誤會了,我很抱歉,是我搞錯了,我以爲是你在醫院不眠不休的照顧我,所以,我對你好…想還你恩情。過去的愛恨恩怨,不管誰對誰錯,我都不想再追究!曾經愛過你,不代表我現在依然愛你,現在,我只想跟我愛的人一起,好好生活!這是我最後一次跟你聲明,不要再自以爲是、來擾亂我的生活!下一次,別怪我不客氣、不給你面子!我是什麼人,你很清楚!什麼事,我都做得出來,你該明白!”
被顧心荷搞得一肚子窩火,傅昱廷的語氣相當不佳,這一生,或許,這是第一次,他對她說這樣的話,卻是毫不摻假地肺腑之言!
他狠厲的口氣,聽得一旁的盼兒心都直打顫!這個高深莫測、反覆無常的男人,沒去演戲,真是太浪費了!剛剛還那麼溫柔地親她,轉個身,居然像換了個人!
凝望着他,盼兒才驚覺,他真是個愛恨相當分明的人!
喜歡的人,他可以百般縱容,不喜歡的人,他也可以…殘忍至極。
如果說被他愛上,是極致的幸福;那麼愛上他,就有兩種可能,不是萬衆仰望的幸福,就是地獄深淵的痛苦。他給人的感覺,就像他的人,是極致。
“昱,你開玩笑的,是不是?你不會這麼對我的…如果你看到現在的我,你絕對不會說這種話的…你知道嗎?我變得好美的,我不騙你,真的!我的臉更小了,胸也大了,連下邊都縮了…好多男人都圍着我看,你一定也會喜歡的!昱,不要這麼對我!我一定會比你身邊的任何一個女人都漂亮,你以前也是很喜歡我的,不是嗎?我知道我以前辜負了你,不懂珍惜,可是正是因爲失去過,才更加懂得珍惜的意義,我以後都不會再犯錯,你不管我,我以後怎麼辦,我做這麼多…還有什麼意義?”
一想起後期維護的鉅額醫藥費,想起自己承受過的巨大痛苦,一直認定的變身傅家少奶奶的事兒,只是時間問題。這一刻,接連被打擊的顧心荷,有些不能接受地嚎啕大哭。
電話中,柔弱的哭音脆弱無助地傳來,盼兒驚愕的望着傅昱廷,眼睛都驚得不會動了:
‘她聽錯了嗎?她的意思是…她那些震撼心靈的美…都是假的嗎?’
“心荷,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在你眼裡,我就是這樣一個膚淺的男人嗎?你覺得我會對一個只能看、不能用的花瓶有興趣嗎!我是個現實主義者!你覺得…一具空殼,對我有什麼意義!如果我要完美,我買一堆玩具回來,不是更好!我以前喜歡你,是因爲你純善、自然,有值得我愛的地方!也或許是我太自我了,以爲這個世界上,沒有我得不到的東西,所以,對你,我一直耿耿於懷!可現在呢,你覺得,一個活得完全沒有自我、連天然都失去了的女人,有什麼值得我留戀的!我不否認男人愛美色,可是美色有很多種,我身邊比你漂亮千百倍的女人多得是!我以爲你會懂…沒想到你居然這麼的…膚淺!OK,我明說了吧,我對我的女人之外的女人都沒有興趣!對渾身泛着藥味的女人,更是厭惡至極,我提醒過你要愛惜自己!我沒有阻止你整容,不是因爲我喜歡,而是因爲——我根本不在乎!不管你現在變成天仙還是醜八怪,都跟我沒關係…心荷,就算我對你的不再是愛,曾經我也還是很愛護你!可是…你真得給了我太多的困擾,也讓我太心寒、太失望了!我說得夠多了,給你的也太多了,我的餘生,我想給我愛的人,給我認爲值得的人!你最好記住我說過的話,不要逼我!”
砰地闔上電話,傅昱廷禁不住地火大,卻也禁不住心痛。一想起她那兒一回一個樣的臉孔,他都覺得毛骨悚然。
她怎麼會變成這樣?
聽着傅昱廷的解釋,盼兒腦海中卻只浮現出一個結論:男人,果然都是隻會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想着顧心荷居然爲了男人,居然如此煞費苦心,連最私密的地方都…想着她的費勁八力,盼兒還真有些同情她。真是個傻女人!如果男人真的喜歡她,怎麼會讓她從頭變到腳?變了的她,還是她嗎!
傅昱廷有一句話說得對,她活得太沒有自我了!居然想着靠改變身體去——
“盼兒,別生氣了…我跟她的過去,我無法洗去!曾經,她是我的夢,可夢就是夢,醒了,就過去了!我很清楚,現在我想要誰,我不會再跟她糾纏在一起,也不會跟任何其他的女人糾纏不清,永遠也不會再爲了其他的任何女人,拋下你…相信我一次,好嗎?可以,戴上了嗎?”
擁着盼兒,傅昱廷情不自禁地輕蹭着她芬芳的頸窩,柔聲許諾,看着一隻半套在自己食指的戒指,他窩火得要命。
見她還是收手握起了拳頭,傅昱廷緊張地頓時尖叫出聲:“盼兒?”
她這是什麼意思,不是…想反悔了吧!
“我要再考慮一下!這件事…以後再說吧!”
盼兒不再生氣,卻還是選擇了暫時給自己留條後路,這個樣子,還想讓她答應,她覺得好委屈,也好沒安全感!
“盼兒…那…不要因爲這件事,影響我們現在的關係,可以嗎?”
明顯的推脫之詞,傅昱廷卻無可奈何,怪只能怪他倒黴,誰讓他在這種人命關天的緊要關頭,出了這種不可饒恕的紕漏!
他發誓,下一次再求婚,他一定要把手機關了,還要把她的手機也關了,絕對不能再出任何的意外,更不可以再給她任何藉口、任何機會拒絕,要不然,他早晚得瘋了!
“嗯…”
見傅昱廷做到這個份上,也算誠懇,盼兒也不是不通情達理,更不是故意爲難他,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伸手摟着盼兒,揮手拿過她的包包,傅昱廷一邊推着她往外走,一邊開口建議道:
“吃好了嗎?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家吧…要不要帶點喜歡的甜點?”
望着自己精心準備了許久、特別空運而來的大批精緻的香檳玫瑰,花費大量人力物力精心準備策劃許久的求婚場景,半點作用還沒起到就被一通電話給破壞殆盡,傅昱廷心底的懊惱,可想而知,可是他不敢有絲毫不快的表現,更遑論發火了!
坐上車子,替盼兒繫好安全帶,傅昱廷卻並未移開身子:
“今晚,去我那兒…好嗎?”
猶豫了許久,傅昱廷還是忍不住提了一個想忘許久的要求。
這些日子爲了照顧她,他都窩在她那半大不小的小屋裡,跟她擠一張牀,卻規規矩矩連親吻都不敢。他真怕自己會忍不住,加重她身體的負擔,可是,天知道,每天抱着她這麼一個芬芳四溢的美人,卻什麼都不能做,對他一個正常的大男人來說,是件多麼痛苦的事情!
經常半夜醒來瞅着她發呆,成了他的家常便飯,早上起來,看過她酣睡的美態,去衝冷水澡更成了必不可少的!最要命的是,他越是想躲,卻越總能不經意看到她嚴實睡衣下誘人的美景,這些日子,他過得多水深火熱,用腳趾頭想都知道。
他的意思,她懂,也很清楚,只要自己搖頭,他斷然不會強迫自己,可是,看着傅昱廷眼底深沉的渴望,即便有些委屈,拒絕的表示,盼兒怎麼都做不出來。
最後,抿了下脣角,盼兒還是微乎其微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