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兒下樓的時候,傅昱廷正在打電話。
聽到高跟鞋的聲音,他隨即結束了通話。四目相觸的瞬間,他的眼底不禁還是閃過了一絲驚豔,她的美,或許並不扎眼,淡雅恬靜,卻像是一股清泉,總有讓人莫名心動的地方,不知不覺間,卻已經深入人心。
明明很是心動,傅昱廷卻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後,便轉身往門外走去。
抿了抿脣,盼兒隨即也跟了出去。
MISKI珠寶新品發佈展會選在了五星酒店的宴會廳,因爲是國際知名的品牌,又是年度盛典,十分隆重,不止邀請了很多走在時尚潮流前端的明星MODEL,還邀請了很多上流社會的知名人士,熱鬧程度可見一斑。
到了酒店門口,傅昱廷的手才搭到了盼兒的腰間,因爲這一個小小的動作,盼兒卻差點喜極而泣,緊緊貼靠着他,望向他的目光也是柔情似水。
“傅總,歡迎大駕光臨,樓上請…”
在迎賓一陣熱烈的招呼下,兩人隨即轉到了樓上的‘發佈廳’。T臺已經搭建好,兩邊的位子也都已經擺好,領過了前排的‘號牌’,沒有停滯,也沒有過多的理會搭訕,兩人直奔了位子。
剛一坐下,傅昱廷冷鶩的嗓音便傳了過來:
“看好媽指定的款式,記住名字編號,別搞錯了!另外,記得多選一套看得上眼兒的,媽要送人——”
吩咐完,傅昱廷眼角的餘光還斜了她一下:其實兩人都明白,這是婆婆故意給兩人制造在一起的機會。別說對珠寶沒什麼特別的鑑賞力,單是婆婆選定的大概風格的款式,怕是再外行的人,都不會選錯!
傅昱廷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沒有拒絕,盼兒也是不解。
“奧,我知道了…”
輕聲地回覆完,盼兒還是側轉了身子:“昱——”
剛想要跟他說說話,解釋一下,突然身邊的人又坐了過來,似乎還跟傅昱廷很熟地打起了招呼,盼兒到了嘴邊的話最後只能轉換成無聲的笑意。
幾次三番,盼兒都想找機會開口,可不是被人打斷,就是他找藉口離開了,直至發佈會開始,盼兒一句完整的話都沒說出來。
幽暗的燈光下,衣着靚麗的模特開始俯首弄姿展示頸間、手腕的亮點,此次的發佈會以珍珠鑽石搭配爲主,近乎清一色的淺衣白裙,像是變相的婚紗展一般,唯美得夢幻,卻也看的人眼花繚亂。
凝望着,盼兒的心卻隱隱地有些刺痛:
都說,一生之中,女人穿婚紗的時刻最美,都不知道她還有沒有這個機會?
傅昱廷回來了,靜悠的環境,卻已經不再適合開口——
伴隨着一陣熱烈的掌聲,發佈會成功走向了尾聲,隨即一行人起身轉向了對門的酒會,靜謐的氣氛一下子也熱絡了起來。
將心中幾下的款式跟編號告訴傅昱廷,原以爲機會終於來了,可盼兒剛想轉入正題,幾名衣着靚麗的美女端着酒杯就迎了上來,三兩下就將她給擠到了人羣外。
望着近乎成包圍狀環繞傅昱廷的鶯鶯燕燕,盼兒一陣生氣的無語。
偏偏這樣的場合,即便心裡火大的要死,她的臉上還不能露出,甚至還要‘笑’。即便是如此,可爲了傅昱廷的顏面,她也不得不逼迫自己接受。
轉身,盼兒也端了一杯橙汁,終於等到男人替換了女人,有了空當,盼兒才徑直走了過去,拿了一杯紅酒換過了他手中的空杯:
“昱,你…是不是還生我氣?你聽我解釋…好不好?”
開口,盼兒乞求的語氣也很是卑微。最近,他的表現已經讓她徹底意識到,他對自己的誤會到底有多深了。
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傅昱廷明顯還有些煩躁,而且,潛意識裡,也不想聽她說話:
“你覺得這個地方,說這種事,合適嗎?”
言下之意,還是‘要她閉嘴’。
可憐兮兮地望着他,盼兒卻不敢說:現在不說,他也不肯給她機會啊!
一見她委屈的神情,傅昱廷的心情越發鬱悶:他向來就是個冷血的人,即便對女人,也甚少有什麼‘憐香惜玉’的時候,可是對她,他再也沒有發應,心也是動的,這點,他根本騙不了自己。
眉頭緊擰,傅昱廷不耐地低語道:
“別在我面前扮無辜,還是留着你這副可憐相…博你老情人同情去吧!我沒心情看你做戲!”
深深被刺傷了,見他轉身,本能地,盼兒一把扯住他的手臂,再度繞到了他身前:
“昱,你爲什麼一定要這麼想我?你爲什麼就不能給我點時間?”
“因爲我有眼睛!我不想再浪費時間!”
說着,傅昱廷心裡的火又被她給挑了起來。這些日子,一想起那一幕,他就跟吃了個蒼蠅似的,腦子裡,不停地會想,她上班加班的時候,是不是都是揹着他跟別的男人勾三搭四?要不,怎麼會有那麼多的男人對她念念不忘?
這個世界上,很少有什麼事能挑動他的情緒,可是一旦挑動爆發,他也經常會像是失控的機關槍,他也怕盛怒之下,自己會做出讓兩人都後悔的事情。所以,這一段時間,他寧可避開她,尋求別的發泄途徑。以他現在的心情,他不覺得兩人真能談出什麼來,大吵一架,估計有可能。
“昱,我沒有——”
急慌慌地,盼兒還是想要解釋,話還沒說完,突然一道明亮的紫色身影先行搶插了進來,恍若無物一般,直接走向了傅昱廷的一側,還朝他伸出了手:
“昱,華爾茲,我最喜歡的舞曲,可以陪我跳支舞嗎?”
最近同樣被她纏得要命,原本還不太想搭理顧心荷,這一刻,傅昱廷卻直接握起了她的小手:
“當然!”
隨即兩人相擁着轉入了舞池,獨留盼兒一人呆愣在原地,半天沒能回神。
凝望着舞池中翩翩起舞,相擁而立的兩人,不時巧笑地低頭私語,說不難過,不委屈,那絕對是騙人的!有那麼一瞬間,盼兒甚至已經打了退堂鼓。
她不懂,爲什麼他可以周旋在不同的女人之間,卻從來都不給她半句解釋,而她跟男人的誤會,他卻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她?
可事實上,這個世界,就是這麼不公平,像是男人的偷情、出軌,都像是家常便飯一般,隨便一句‘是男人都會犯的錯’,就可以輕易被原諒,而女人,一旦走錯一步,就像是犯了十惡不赦的大罪,或許一輩子都再也翻不了身。
心裡憤憤難平,接連轉了幾次身,盼兒卻都沒有邁開步子。
兩個人的感情,兩個人的距離,總要有人邁進這一步,否則,他們之間…或許真得就到盡頭了。
心底無盡的迷茫,無盡的怨懟,可說到…‘放棄’,這一刻,盼兒是不忍心的!
凝望着遠處的畫面,視線開始模糊,她的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多年前出差歸來,推開房門,慘遭背叛的一幕,她怕…再次的轉身,最終還不過是從頭再來,或許,也還會有後悔的時刻也說不定…
漫長的時間,盼兒就是在這樣一秒秒的煎熬中,等待過去的。
目光始終不曾離開過他,盼兒心底始終還有一絲堅持。
眼見他身邊的女人一波換過一波,盼兒無限地靠近着他,最多卻也只能碰到他的衣服,甚至連句完整的話都沒有說出過。見他剛走出舞池,顧心荷又迎了上來,盼兒隨即也轉了過去,幾步之外停了下來,沒有靠近,卻也確保他能清楚地看到她!
另一邊,跟顧心荷聊着天,兩人眼角的餘光卻不約而同地掃在同一點。
見盼兒一晚上都這樣跟着他,經常還可憐兮兮地,不敢靠近,總是一副詢問的目光,傅昱廷的心明顯被打動了,跟着也有些軟了。
一晚上,都沒能靠近她,突然間,他有些想要聽她說話了,轉身,傅昱廷隨即推脫地想要早點結束談話:
“心荷,你知道的,珠寶…我不懂…那邊有很多專業的珠寶設計師…我想你…”
見傅昱廷側身,下意識地,盼兒以爲他要跟顧心荷離開,轉身,便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剛想擡腳,一個擡眸,突然一道銀光一閃而逝,一個定睛,注意到男人托盤下手中的動作,呼喊着,盼兒朝前撲去:
“小心——”
突然只聽‘砰’得一聲,現場隨即亂成了一團:
“啊,血——”
“啊!有人殺人了,快跑——”
“……”
身子一個踉蹌,待傅昱廷反應過來,就見一道紫色的身影在他面前倒下來,渾身是血…
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轉身,傅昱廷一把抱住她,伸手緊緊壓住了她還在冒血的胸口:
“心荷,心荷…你不要嚇我,你不要有事…我喜歡你,你不要離開我,醒醒…”
另一邊,子彈穿過肩胛,大片的腥紅染紅了白裙,盼兒卻已經感覺不到疼,眼前一片黑暗籠罩而下,她的腦海中只剩下他狂喊的‘喜歡’二字。
周遭嘈雜的叫喊、腳步亂成一團,盼兒的身子也直直向後仰去,見狀,急速而來的傅天霍猛地撥開人羣,一把撈住了她:
“盼兒,盼兒——?醒醒,你怎麼樣?”
鮮豔的紅帶着熱熱的*,在白色的紗裙上顯得格外刺目驚心,聞聲擡眸,傅昱廷嚇得心跳都要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