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搞什麼鬼?該不會是…又想故技重施,拿她尋開心吧!
如果沒記錯的話,當年,也是他先來招惹她的,給了她無數的明示、暗示的挑逗,誘得她深陷沉淪之際,他一路路灌輸着計劃,引導着她去執行,直至最後,利用她的一片真心,譁衆取寵,眼睜睜地將她孤立一方,看着一羣人圍着她,嘲笑她、欺負她…
對着電腦,神遊太虛地迴歸過往,盼兒的心頭卻涌現絲絲疼痛的苦澀——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盼兒始終一動未動,卻也是眸光呆滯,什麼都做不進去。
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是福不是禍,是禍也躲不過!
福禍原本就是一線之隔,人生的際遇,誰能預料,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眼見自己一個慌神,大半個小時也過去了。想着兩人隨便坐坐,也該到下班時間了。最終,她還是站起了身子。
馨語茶餐廳是她公司大樓下不遠處的一間小型快餐廳,三餐的時間都會提供便利的職工快餐,因爲設計頗爲清雅,下午的時段,自然而然被物盡其用,作了茶餐廳。
走進馨語,盼兒在服務員的引導下往約定的九號坐位上走去,那是一個優雅、靠窗的灰白布條的沙發位,雖然不是浪漫的粉色,卻也因爲窗紗的盈暖而平添了些許特別的暖意。
望着沙發上倚膝俯身的俊逸男子,盼兒彷彿還能看到西裝革履包裹下、那個曾經在操場上意氣風發的陽光男孩,順着他的目光,盼兒看到了他面前的甜點,那是兩人在一起時,每次結束時,她提出的最後一個要求——陪她吃一塊他很少吃的甜點,可惜那個時候,他並不懂‘提拉米蘇’的含義,也從沒有好奇地去問爲什麼,甚至還一度以爲那是她的鐘愛,她的喜好。
而她一直以爲,他不問,是源於男人的粗心大意,後來,她明白,或許,錯的是她!男人不問,不是不拘小節、天性心大,或許是,根本不在意!
而今再遇這‘黑白交織的美味’,盼兒的心情依然是…別樣的複雜,只不過,此‘複雜’已非彼‘複雜’,兩人之間的一切,在那段往事後,早已今非昔比。
“你來了!坐!”
驚覺身旁有異,邱雷陽一個擡眸,就見魂牽夢繞的時尚魅影已經矗立眼前,一絲明顯的驚喜眼底一閃而逝。
不同於初次見面、一身拘謹的幹練,這次的盼兒,一頭美麗的長髮自然的披散而下,清雅的淡妝相形益彰,一襲寬鬆的米色針織衫顯露漂亮的蝴蝶骨,微露的黑色肩帶性感小露,惹人遐想,搭配了黑底白點的超短裙、黑色褲襪、半短的米色短靴,像是時尚雜誌走下的名模,和諧而舒服,靚麗而生活。
見盼兒沒有回拒,優雅地放下手中繫了一條黑白紋絲巾的黑色皮包,坐到了對面的沙發椅上,邱雷陽隨即將一大束包裝精美的桔梗花遞了上去:
“送給你的!”
這麼多年,他身邊的女人來來去去,換了太多,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對她太過愧疚,記憶中唯一不曾模糊、不曾忘記的女人,卻是她——一個跟他有過模糊曖昧,卻讓他嚐盡酸甜苦辣的女人!
藍紫色的花朵清新而淡雅,妝點着幾隻鵝黃的非洲菊,明明很漂亮,卻也帶着一種深沉的憂鬱感。雖然不知道手中的花到底是什麼,有什麼寓意,她還是禮貌地收了下來,放到了裡側的沙發上:
“謝謝……”
“曾經年少輕狂,太過肆意妄爲…我爲我曾經對你的傷害,真誠地跟你道歉:盼兒,對不起!跟你在一起的點滴,曾經答應過你的,我至今都沒有忘記,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也不合適了,可我還是想告訴你,我們之間,並非都是虛假。這是桔梗花,花店老闆說,它象徵真誠不變的愛,可我選它,卻是因爲它的另一個傳說,傳說,桔梗花開的時候,代表幸福再度降臨,我希望你幸福——”
最後一句,邱雷陽沒有隻說,他希望,他能用以後的人生彌補她,給她幸福。他怕嚇着她,也怕自己多日反思的這個結論…只是一時衝動。桔梗花,有着雙重深意,除了代表真誠的愛,還有無望的愛,很像當年她對他,更像現在的他對她。
老天果然是公平的!桔梗花,就像是專爲他們兩人而生。
“謝謝!過去的都過去了,恨你沒有意義,我也不會恨你!你找我來有事嗎?”
沒有想過再遇,也並不期待未來,盼兒對他,意外過後,只有平靜,死水一般的平靜。
“我只是想…看看你而已,我知道下班後的時間你有你的生活,我只能偷用你一點工作的時間,陪我坐坐,好嗎?Waiter?!”
一邊跟盼兒解釋着,邱雷陽一邊揮手找來了服務生:
眼角的餘光不經意間瞥到面前的甜品,邱雷陽隨即苦澀地扯了扯嘴角,建議道:
“你想吃點什麼?提拉米蘇,好不好!你知道嗎?我是因爲你,才愛上它的味道。”
接過餐單,盼兒回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卻是點了另外的東西:
“呵呵,不了,現在,我不想吃這個。麻煩你,一塊抹茶蛋糕,一杯美式熱咖啡!”
沉默地享受着甜甜的糕點,寧靜地守望着對面的佳人,這種感覺,熟悉而又陌生,曾經的他們,如果是在這個時刻,會是談笑風生、嬉戲打鬧,絕不會這般相視無語,突然間,邱雷陽竟然開始懷念起過去的時光:
“你……過得好嗎!”
這麼多年,再也沒有女人能給他當年純淨的感覺。那個時候的感情,純稚得真是毫無雜質。
挑起一塊蛋糕,盼兒慢慢地品嚐着,看了他一眼,一語雙關道:“嗯!很好,是我想要的!”
“他…對你好嗎!”
見自己提到傅昱廷,盼兒的手名I型按頓了一下,隨即斂下眸子,繼續,卻明顯不想回答這個問題,邱雷陽隨即了悟地轉移了話題:
“你怎麼不問…我過得好不好!”
“好,或是不好,都是自己選擇的路,問,或者不問,又有什麼區別嗎?就像是抹茶蛋糕跟提拉米蘇,不嘗過,你怎麼會知道你喜歡什麼呢!你知道嗎?其實,我並不愛吃提拉米蘇,我會選它,是因爲它的故事——”
放下塑料的小叉子,盼兒輕巧地解釋着,平靜的語調已經太多的情緒起伏,一切還是淡漠如水。
“是啊!不試過,又怎會品出其中滋味!盼兒,你變得越來越漂亮的了,不,應該說,你一直都很漂亮,不止是在外表上。只可惜,那時候,我太年輕,也太浮華,看問題不夠深遠,否則我們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聽着盼兒深奧難懂的話,邱雷陽徑自理解爲她戒除提拉米蘇,是因爲他曾經的辜負,以致於連跟他的最後回憶,她都恨屋及烏,不願觸及。畢竟,她曾經放棄尊嚴去愛他,他卻…
“也許,這就是緣分,或者命運吧!現在回頭看看,人生的路還太長,未知的東西太多,那些根本不算什麼,一笑也就過了!不管命運給我安排了怎樣的生活,我都會學着去接受…跟享受,怨天尤人…不會有任何改變,不是嗎?”
如果怨天尤人,乞求哀求可以改變,她就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了!事實證明,眼淚,是最沒有用的東西。
“是嗎?可是如果時光可以重來一次,我斷然不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很多時候,有些東西,真是付出的會是千百倍的努力都不一定能得到!擁有的時候,不懂珍惜,是最可悲的!只可惜,有些事,不經歷,是不會明白的!盼兒,你真的很滿意現在的生活嗎!一個天天上娛樂版頭條的老公,真得是你想要的嗎?”
見盼兒似乎對往昔放得一乾二淨,甚至連恨都沒有,感情一度空當不順的邱雷陽禁不住有些憤恨,爲什麼當初她愛他如命,而今卻又如此的毫無貪戀?爲什麼當初他走得那般決絕瀟灑,這麼些年,卻懊悔得從來不曾真正放下!
“你太激動了——”
被邱雷陽點中痛處,盼兒的心也因爲想起了不該想的男人而絲絲絞痛,可不管怎樣,她還是選擇了深呼吸壓下所有的情緒。
夫妻間的事兒,她不會對一個外人肆意宣泄,不管在她心底,傅昱廷是否合格,再不好,她只會做到心中有數,不會對一個男人如數家珍,特別還是一個跟她有過過去的男人!
婚姻,經不起‘曬’,更經不起‘說’,流言蜚語的潛藏力量,實在可怕得無法估量,她不想受人影響。是好是壞,她自己會判斷,該怎樣處理,也不是他這個外人該關心、跟非議的。她不需要他指手畫腳,也討厭聽別人詆譭傅昱廷,即便對他,她也是頗富微詞的!
或許,潛意識裡,她是真的把他當老公看了吧!孰親孰遠,她還是分得清的!
一路飛車衝到盼兒公司樓下,待傅昱廷熄了火,才發現離下班時間還早得很,抽了一支菸,把玩了下手機,等不及地,傅昱廷還是推門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