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盼兒,從頭到尾,卻只能瞪着一雙驚奇而迷惑的大眼,無力地任他擺佈。
“陪我吃飯!然後我讓司機開車送你回家!”
替盼兒穿好所有的衣服,傅昱廷坐到牀邊,伸手摸了摸被他拆散的長髮,隨即牽起了盼兒的手,輕輕吻了吻。
“喔!你…不一起嗎?”
被傅昱廷捉摸不透的舉動嚇得半死,盼兒杞人憂天的心到現在也沒放下,她一直以爲他叫她來,是要跟她攤牌,沒想到,他居然會隻字未提!她發現自己真是越來越不瞭解這個男人了!
“晚上我要出差!還記得…剛剛答應過我什麼嗎?”難得解釋自己的行蹤,傅昱廷輕挑着盼兒的小臉,眸底閃過些許複雜。
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麼了,明明已經做了兩人不會長久的打算,私心裡,他竟然還是不喜歡看她跟別的男人太親密。
輕輕點了點頭,盼兒恍然大悟,終於爲他這下午的反常找了一個合理的藉口,只是還是控制不住絲絲疑惑涌上心頭,以前,他十天半個月不出現都正常;這次才七天,而且最近他都沒怎麼消停,他怎麼還——
“走吧!今晚想吃什麼!”
傅昱廷起身的同時,一把拉起了她,十指緊扣,自然得不需要浪費一個腦細胞。
“火鍋!”
一句簡單的詢問,一次不經意的‘牽手’,像是百年難求的清泉、暖流,瞬間滋潤了盼兒久旱乾枯的心。
傅昱廷從來都不知道,無意的動作,帶給女人的是怎樣的震撼,更不會明白,其實,要一個女人心甘情願地爲他去死,只需要這樣不費吹灰之力、而又簡單至極的方式而已。
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突然少了他的日子,時不時地,盼兒總會想起他,直至無意間看到的一條新聞,盼兒才知道,他出差,是去看另外一個女人。
也就是那一刻,她心底的思念像是破碎的明鏡,扎得她的心嘩嘩淌血,卻也痛斷了她的念想,第一次,盼兒開始被一種極致恐慌的矛盾情緒所籠罩,一邊期盼他回來,一邊卻又害怕他回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一個星期後,還沒下班,盼兒就接到了傅昱廷的電話。
這個晚上,兩人約了一起吃飯。
一直在餐廳門口等過了八點,傅昱廷遲到了,四目相對的那一刻,盼兒明顯感覺到他面色的沉重——他有心事。
“抱歉,有點事,耽擱了下…”
淡笑着,盼兒輕輕搖了下頭,這是第一次,盼兒從他的身上,看到歉意的卑微。
兩人剛一轉身,傅昱廷的手機便響了起來,望着手機來電,傅昱廷自然地轉向了一側,走出了一定的距離,才按了下去:
“機場?你…回來了?”
沒想到顧心荷突然回來了,傅昱廷明顯吃了一驚:
“嗯,好,你等着,我過去接你——”
掛斷電話,一轉身,傅昱廷這纔想起還約了盼兒吃飯,眸底再度閃過一絲明顯的歉意:
“盼兒,對不起……”
已經清楚地聽到兩人的對話,盼兒也已經猜到了大概,鼻頭已經酸澀,她卻還是揚起了笑:
“我聽到了!你…去吧!”
如果可以選擇,她希望他留下,可是他的一句‘對不起’,已經說明了一切。
“我幫你叫車…”
明顯感覺到了兩人的距離,傅昱廷心裡突然也有些不好受,可一想到天色已暗,顧心荷一個人還在偏僻的機場,他的心…還是偏了。
“不用了,我想逛逛…”
傅昱廷走了,再一次,將她一個人,扔在了大街上。
以前,就算不滿,她也不會覺得心痛,可這一次,轉身之際,盼兒卻控制不住地…流淚了。
她羨慕那個女人,羨慕她,有個男人…把她始終把她放在心尖。
尖銳的指甲刺入手心,一瞬間,盼兒心頭涌起了無盡怨懟的情緒,爲什麼老天對她這麼不公平,爲什麼她的付出換來的都是這樣的結局?
肚子已經餓得咕咕作響,她卻沒有半點食慾。
冷風中,她不知道呆站了多久,淚眼婆娑間,車水馬龍,她一動未動,或許,一直在等待着什麼…
直至冷風穿透心扉,她才宛如一具空殼,失魂落魄地轉身——
不經意間一個轉身,遠方,突然一道男女甜蜜相擁的身影眼前掠過,帶着莫名的熟悉,擡腳,盼兒大步追了上去:
“等等,站住——”
人行道上,盼兒擡手,高喊的聲音卻在一陣陣疾馳而過的車聲中石沉大海,前方相擁的背影越來越遠,腳下的步伐也越來越快——
“高偉,站住——”
十字路口處,盼兒再度加大嗓音,手臂卻被人自後面一把抓住了:
“你不要命了,你幹什麼?沒看到紅燈啊!”
“你放開我!放開我!他要跑了——”
急慌慌得拍打着身後的男人,盼兒氣沖沖地,還不停掙扎着。
一時間搞不清楚狀況,傅天霍只覺得她力道突然大的他都有些按捺不住,繞到她身前,傅天霍近乎半抱着將她拉了回去:
“盼兒,你先冷靜點!誰要跑了,你在追什麼…”
再一擡眼,熟悉的影像消失,盼兒瞬間氣得嚎啕大哭,都沒看清楚眼前的人,輪着拳頭就打了上去:
“沒影了!沒影了!都怪你,誰要你多事!你知不知道,他騙了我的錢,我全部家當,我都今天,都是被他害的…騙子,混蛋,男人,都不是好東西!我的…”
連番的委屈、不平涌上心頭,也顧不得周遭還有人看,盼兒哭得稀里嘩啦。
一時間被罵的暈頭轉向,眼見周遭傳來的異樣目光,傅天霍無語又無奈,半哄着半拉着她往一邊走去:
“好了,好了…有事,我們回去說…”
難道剛剛一出店鋪,就看到她急慌慌的往車道里衝!她要找什麼人,跟他說一聲,就是了,還有他找不到的人嗎?
一直將盼兒拉到了一側相對的僻靜處,傅天霍才鬆開她的手,見她哭得稀里嘩啦,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自己救她救錯了一般,傅天霍難得的上前多安慰了兩句:
“哎,商量下…先別哭了,行嗎?你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爲我欺負你……”
他一開口,盼兒的哭聲陡然又加大了幾分。從來沒跟這樣的女人打過交道,傅天霍一下子都慌了,上前,一把抱住了她,也跟着放低了嗓音:
“好了,好了,別哭了…就當我錯了,我補償你錢,再幫你把人找回來,成不?”
正傷心不已,陡然的溫暖讓盼兒也瞬間奔潰,突然抱着他,肆無忌憚地發泄了起來——
她沒料到,自己這一隨性的失控,引發的是怎樣一場鉅變。
擁着她,傅天霍的心…清晰的變了。
馬路上,一輛黑色的轎車疾馳而過,兩人相擁的一幕倒映在車鏡子中,清晰地闖入了一雙明亮的眸中——
斜瞄着眼前的畫面,顧心荷的臉色明顯變了幾變。
開車的傅昱廷,一心在路上,卻沒有多做留意,還隨意地跟她聊着:
“不是說還要半月才結束嗎?怎麼回來得這麼倉促,也不打個招呼?”
“幾場演出臨時取消了,提前結束了…原本是想給你們個驚喜的,沒想到,飛機誤點…家裡的電話臨時有沒人接……”
本能的解釋着,顧心荷的思緒卻已經飄出了很遠,這場驚喜,這場說辭,原本都是爲另一個男人準備的!
她始終想不明白,傅天霍的電話沒人接聽,爲什麼他會跟那個女人在一起,還那麼親密?她不是傅昱廷的緋聞妻嗎?在她不在這段日子,究竟出了什麼事?那個女人,到底用了什麼方法,讓兩個男人都對她兩眼相待?
從小到大,在傅家男人眼中,唯一特別的女人只有她,唯一能入得了他們眼的,也只有她——顧心荷!
她不止是跟他們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還是傅昱廷暗戀的人!是他們捧在掌心呵護的女人!
飄忽的目光掃過鏡子中漸行減小、卻始終緊緊相擁在一起的人兒,落在身邊的男人身上,顧心荷面色不變,尖銳的指甲卻深深嵌入了柔軟的掌心:
天霍變了嗎?他呢?是不是…也變了!
傅家的男人,都是眼高於頂的!這一切的特權,曾經,只有她有這項殊榮!曾經,天霍對她無意,也對其他所有的女人無意,可是現在…
雲盼兒!
暗暗低喃着熟稔的名字,顧心荷的心明顯慌亂地,倏地緊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