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是她多此一舉,青錦收回打量的目光看向景希若,她說過,再看到梵音留下的東西,她會一一收回,擡手卻見景希若瘋狂的癲笑。
“哈哈哈哈哈,陛下,敬王被她殺了,你身上中的毒也就無解了,你記住,是她,白青錦害的你,哈哈哈,真是一報還一報。”景希若此時笑着哭着,瘋瘋癲癲的看向詠元帝。
詠元帝被她的話嚇的雙腿發軟,中毒?他中毒了?“誰下的毒,誰。”神色慌張的四下環顧。
“毒是賢王下的,想不到吧,哈哈,有陛下陪着,我和爹就是死也不冤了。”景希若雙眼通紅,淚痕爬滿兩頰,望着一張張臉,笑的好不張狂。
秦玥璽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詠元帝身上,詠元帝已經軟癱在楊喜身上,一旁的趙全忙過來相扶,“父皇?去傳御醫。”秦玥璽幾步跨過去,從楊喜手中接過詠元帝。
就在青錦扭頭看向詠元帝的那一剎那,一股黑煙在人羣中彌散,一道人影攜着景希若串逃而去,青錦冷哼一聲,“我去去就回。”這話是對黎叔他們幾個說的。
追着兩道人影,到城郊之外,李衛帶着兵馬正在城門口和芽兒打的不可開交,只看兩道影子在他們頭頂上飛躍而過,還藉着人羣的做踏板,“敬王等人已死,你們好自爲之。”青錦順道還留下一句話。
景希若不知救她的是誰,但死死抓着對方,一線生機她都要死死抓住,只是這救她的人輕功明顯不如青錦,行至一片樹林停了下來,將人放下,轉身迎上青錦。
青錦跟着落地,看着黑衣人,從南蜀趕來英雄救美?“我說過,不要在我面前用這些東西。”
“你到底是誰,爲何對南蜀皇室如此熟悉?”黑衣人顯然有些忌憚,或許今天是有些衝動了。
景希若緊張的盯着青錦,這會她也認出了黑衣人,是他?他是來救她的?一定要想辦法離開,可是青錦的武功她見識過,他能將她救走嗎?有了希望,便入遇浮木,想的也就更多了。
“南蜀皇室?也好,今天我不殺你,你回去給她帶句話,南蜀江山讓她好生看好了,早晚有一天我會去取。”蕭家做了太多不該做的事,目山谷中的那些墓牌,總要有個交代。
黑衣人顯然被她的話嚇到了,直覺眼前的女子跟皇家有仇,也被她渾身散發出來的冷冽之氣弄渾身雞皮疙瘩冒起,強裝鎮定的對上青錦的目光,手臂彎曲手指中捏着一樣東西,在他身側的景希看到了,忙將視線挪開。
“她,我今天要帶走。”黑衣人腳底慢慢挪動,一副沒的商量的口吻。
青錦眸光微暗,怎麼她今天到像是個棒打鴛鴦的,“不行。”這個女人身上有一股子極強的陰晦之氣,留着終究是個禍害。
男子擡袖將手中的東西朝青錦的方向撇去,青錦側身去躲,那東西卻像有生命一般,緊隨而來,男子見狀立刻拉着人就跑,那東西估計也纏不了多久,想着使出迷蹤步繞過一顆大樹,在樹上留下一樣不起眼的小東西,繼續跑。
知道是個活物,青錦甩開皮裘捲起地上的積雪一個雪秋形成,朝着那緊隨的東西擊打過去,那東西被擊落在雪地裡,青錦朝地上撇了一眼,追魂蠅,腳底碾過,繼續追去,路過大樹的時候停了下來,屏住呼吸朝大樹的樹幹看了一眼,迷魂香,梵音的三魂都用出來了。
也罷,今天就算尊重一下梵音的三魂秘術,遲早有一天一起清算,梵音,你我同時入陣,可千萬要活着,我們好生一博。
詠元帝不知是嚇的還是中毒的原因,昏迷過去,秦玥沅將他與賢王送回宮中,秦玥璽依舊留在刑場,開弓沒有回頭箭,只吩咐了一句繼續,那些候斬的官員被陸續推送到斷頭臺上,無論他們怎麼哭嚎都引不來旁人的半分同情。
芽兒的葉子軍基本上沒花多大的力氣,就收服了李衛所謂的三萬兵馬,多半是放下兵器直接投降的,李衛和他身旁的幾個副將被芽兒逮住,直接送往刑場,閔薛帶着人趕往城防營,將埋伏的弓箭手解決,事情也算告一段落。
當然皇城刑場,鮮血染紅了雪地,一顆顆人頭滾落,看的官員心驚肉跳,看的百姓直呼叫好,即便大雪依舊,寒風如常,刑場的人始終也沒有離開,直到所有的人伏誅。
那一日整個皇城充滿了血腥味,老百姓回去後將刑場的事渲染的神乎其神,小孩聽了半夜都能嚇醒,那一日大元官員折損進半,刑部大牢人滿爲患,那一日趙全帶着人吵架抄的手軟,曾經顯赫一時的權貴府邸都被貼上了封條,那一日宮中人心惶惶,詠元帝昏迷不醒,御醫束手無策,那一日安全回到府中的官員關門閉戶梳理心神。
一樁大案,大元朝堂空了一半,這怕是要載入史冊的大事件,秦玥璽的不同以往的一面也讓人印象深刻,積累了一定的威信,那些所謂謠言更是煙消雲散。
宮中愁眉不展,空中大雪漫天,這日是更夕,詠元帝卻深陷昏迷,賢王雖然甦醒過來卻是一副癡傻之像,不同於敬王當初,經御醫診斷,是精神受到破壞,簡而言之就是腦子出問題了,靜淑哭紅了雙眼,卻無能爲力只能吩咐宮人好生照料。
“父皇到底如何?什麼時候能醒。”朝堂上必須儘快梳理,父皇不醒一切只能停滯,秦玥璽是真的着急,眼看這大雪沒有停的意思,的儘快做出應對。
御醫們嘆了口氣,“太子,皇上脈象虛弱,瞳孔漸灰,但無中毒跡象,何時甦醒,臣等無能…”
“雪義縣主到。”
阿錦?聽的宮人的傳喚,秦玥璽親自迎到門前,看着熟悉的身影正闊步朝他走來。
青錦是第二次進宮,只是這一次宮中的人都低着頭,不敢看她,刑場上的事都傳開了,這位比殿下更爲血性。
“阿錦,怎麼過來了?”今天是更夕,可現在這樣子,不提也罷。
伸手替她拂去雪花,宮人立刻低下頭去,不敢多看,只是驚歎,殿下剛纔彷彿好似笑了。
“有事找你。”知道他這忙不開,就上門來了。
閔青天現在代替芽兒成了青錦的小跟班,走那跟那,對青錦的崇拜已經到了一個頂峰,他爹都只能往後站了。
秦玥璽看了一下,這裡不適合談事,“走吧,去偏殿。”
青錦目色掃了一眼,拉住他,“等下,我看看。”說完徑直朝着詠元帝的牀榻走去,御醫們趕緊讓開道來,不敢阻攔。
一旁的靜淑是第一次見到青錦,有些迷惑、又有些好奇與探究,只一眼就知道,這女子同他們不一樣,同所有的女子都不一樣。
面色灰白,進去多,出氣少,一臉死相,根本不是中毒,不過是一種可以引人性情大變的藥物,只是用的多了些,心神已經紊亂了,就算救醒也是大勢已去之時,就這麼躺着也不過半月的時間。
“阿錦,可有辦法讓父皇醒來?”觀她眼中的瞭然這色,秦玥璽立刻追問,父皇或許有救。
青錦低眉,搖了搖道:“我能讓他醒,卻救不了他,只有一個時辰時間,你自己權衡。”她不善醫,這一點她不如梵音。
她話音剛落,寢殿中所有人驚恐的跪下了,御醫知道,探脈搏,命不久矣,但是誰敢說?也就眼前這位敢說,不用想,太子已是穩坐帝位了,就太子現在對她的態度來看,恐怕將來宮中一妃之位是最低的了。
雖有些心裡準備,但聽着她親口說出,那感覺很不是滋味,轉身到牀前,看着牀上雙目緊閉的人,白髮不知合適已經這麼多了,眼角被細紋爬滿了。
“他是吸入了一種藥,導致性情大變,所以近段時間恐非他本意。”不管有沒有用,青錦有些看不得他這幅模樣,或許這話他能釋然一些?
可惜,青錦着實沒有安慰人的天賦,這話一處,秦玥璽的神情更添幾分悲切,弄的青錦有些不知所措,很是不自在。
所謂心之所動,所慮所思便也無形牽引,只是當局者迷,青竹有花難開。
“去傳榮王、皇子及大臣們進來。”秦玥璽閉上眼,緩了一會睜開,眼中多了一絲堅定。
青錦見他所爲,知他意思,“銀針一用。”一旁的御醫會意,抖着手奉上。
銀針刺穴,用內力催發,沒一會原本深深昏沉的詠元帝悠悠轉醒,擡起眼皮,入眼便看到太子坐在牀前。
“父皇!可好些?”秦玥璽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如往常一樣。
榮王和大臣進的殿中,陛下昏迷不醒,性命垂危,作爲臣子需候着隨時聆聽可能的聖意,青錦轉身步出大殿,站在門口的迴廊上,擡頭看着穹空萬里。
“太姑姑,那個陛下會死?”閔青天有樣學樣,也昂着頭看向空中,只看得空中洋洋灑灑的雪花亂舞,實在沒有其他的了。
“太姑姑,其實剛纔你是想安慰他?”閔青天這幾天已經習慣了自言自語,自設答案。
“太姑姑,其實你不安慰他還好些。”哪有往死裡安慰的,一聽不得更傷心。
青錦帶着鼻音嗯?了一聲,眼中閃過一抹尷色,閔青天聽得那稍帶的鼻音,趕緊閉嘴,繼續看着雪花,太姑姑,脖子有些酸啊。
“兵者詭道,詭道何解?”
閔青天繼續昂着有些微酸的脖子,太姑姑這是要考他?“就是用兵打仗的時候要知道變化無常之術,運用種種方法去欺騙迷惑敵人。其實簡單的說就是,不斷地製造玄虛,讓敵人摸不透我方的真實意圖,從而打亂敵人的戰略思想,兵力部署和運行節奏,在這種情況下,敵人就會由實轉虛,由有備轉化爲無備。”說完頗有一副姿態的晃晃腦袋,當然角度還是斜視朝上。
算是看進去了,沒有跟芽兒一樣,將話本研究的更透徹一些,“你常見人安慰人?”既不是話本上看的,該是實際看過,或可借鑑。
嗯?太姑姑,咱們不是烤兵法嗎?難道太姑姑覺得剛纔有所不妥,想再次補救,閔青天捏了捏嗓子,打起精神,一本正經道:“當然看過,以前大牛哥常常安慰翠花姐,都是這樣的,太姑姑你聽好了,翠花,你別哭了,回頭我給你買花戴,一般翠花姐就不哭了。”
青錦搖頭,不合適,他是男子,不帶花。
閔青天想想也覺得不對,忙回憶了一下,換了個思路道:“那換翠花姐安慰大牛哥的,這次準成。”說完停下清了下嗓子,“大牛哥,你別難過了,人家等你,翠花姐每次只要這麼一說,大牛哥就可高興了。”
青錦細細體味一番,等他就不難過了?看來破有些學問,似懂非懂,點了點頭,終於低下頭來,“往後還是不要這般學女子說話。”太難聽了。
見她點頭,閔青天洋洋自得,太姑姑也有請教他的時候,回去跟娘他們炫耀炫耀。
站在一旁的宮人默默的看着一大一小,聽完他們對話,默默低下頭,錯覺,一定是雪看多了,幻聽、幻看了。
宮人正想着,看着長公主從殿走了出來,忙後退了兩步,這位長公主甚少進宮,此次若非陛下…
上次阿璽就是爲着這個孩子求到她跟前,一直想看看,當真是百聞不如一見,配的上阿璽,真是個別緻的人兒,大家都在裡面跪着,她卻若無其事的再此靜立,剛纔在殿中她的一舉一動,她都暗中觀察,實非宮中女子能比的,就是她當年也沒有這等風采。
路過青錦身邊的時候,還是停了下,道了句:“阿璽那孩子心實,望你日後好生待他。”這是她說的唯一一句話,說完,帶着身邊宮人繼續前行,裡面即將離世的是她最親的人了,可她不想看他閤眼的瞬間,不忍看,也看開了。
青錦看着她的背影,點了點頭,從年紀上看大約猜出她是誰。
而寢殿之內,詠元帝已將大位傳給了太子,讓他儘快登基,交代自己的身後事一切從簡,讓大臣們盡心輔佐新帝,大事交代完後,詠元帝當着衆人的面,拉着秦玥璽的手,“答應父皇,不可立她白青錦爲後。”怎麼寵着都行,不能立爲後,不能給予權利,那個女人身上由着帝王之氣。他怕有朝一日江山易主。
詠元帝所指是誰,大家都知道,剛纔那女子才從這出去,所有的視線都落在秦玥璽身上,秦玥璽看着自己的父皇,臨終之言誰忍拒之,但他是父皇,他之遺言等同遺詔,思緒片刻,點了點頭道:“兒臣記下父皇的話,不立他爲大元之後。”
臣子和宮人們聽的一清二楚,可惜啊,那樣的女子爲一國之後並無不可,只是太盛了些,或許真不太合適,否則陛下不會讓殿下允若這樣一件事。
只有洛璃洵靜靜看着秦玥璽,心中無奈一笑,殿下就是殿下。
詠元帝得了話,算是了卻了一樁心思,又對榮王一番叮囑,讓他好好輔助新帝,見後宮嬪妃一個個哭紅的眼,幾分真假他心中有數,並未多做安排,只吩咐一切按祖制辦就是,至於白昭儀,封爲貴妃,暫代打理後宮,待然後新帝之後入主後宮再交付鳳印,至於帝后人選,他還沒來及斟酌,也沒時間了,就交付給幾位老臣,老臣們自然應下。
該安排的、交代的都辦完了,詠元帝揮了揮手,讓衆人都出去,只留了太子和楊喜。
“太子,你母后之事可怨朕?”終於還是問出了口。
“父皇,說不怨那是假話,可站在你的立場,或許你覺得是對的,不管怨與不怨,你始終是我的父皇,這一點無法改變。”母后是他和父皇心口上抹不去的一道疤痕。
這就夠了,他始終是他的父皇,“今生你出來。”詠元帝輕喚一聲,今生應聲跪在牀前。
“這是皇家的影衛,忠心你不用擔心,你自小被你母后送去習武,可有他在你身邊更安全,若他有事,自有人會來接替他,有關影衛的事,讓今生自己跟你交代。”說完看向今生,“日後你們就效忠於新帝。”
今生應下,又見過了新主這才消失,秦玥璽忍不住心中讚了句,身手了得。
“楊喜,日後好生服侍太子。”詠元帝最後看向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楊喜,捨不得帶走,就留給太子吧。
楊喜自己心裡清楚,像他這樣的人,因爲知道的太多,不是守陵,就是隨葬,能留下給新帝用的不多。
楊喜明白這是詠元帝厚待他,跪下淚流滿面的拜了詠元帝,然後再給秦玥璽磕頭。
人也算交付了,揮了揮手,詠元帝知道自己時限要到了,“讓他們進來吧。”這個冬天大元就如這大雪一樣,一樁樁的怎麼就停不下來了。
大臣及嬪妃們進來,知道到時間了,紛紛跪下,詠元帝合上眼的一瞬間,哭聲震天,大元的天子駕崩了。
聽的這一聲哭響,青錦又擡頭看了看天空,昨夜閔薛說,大元帝星隕落,新帝星升起卻光澤暗淡,跟大元遠勢一樣,大元的難關纔剛剛開始啊,裡面那位,任重道遠,曾聽青海說過,星相有看相和看氣之說,她雖不懂,大概意思或是說相於表,氣於內,相輔相成,相互影響,還是端看個人自己的造化。
------題外話------
寶寶們上架了今天暴更前面看過的有部分倒的,可以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