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梓芸曾經說過,她恨這該死的緣分。讓他們相遇、相愛,又相互傷害、折磨,卻怎麼也沒法將對方從心底剔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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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下,仍舊澄澈乾淨沒有一絲雜質的藍天白雲下,綠色的草地上,男人穿着淺灰色休閒褲,白色休閒t恤,手裡拿着一根高爾夫球杆,在練習臂力。
“原來你在這裡……你在等我們……”,那味道,讓她突兀地說道。以爲他的魂魄就在這。
那些兩人糾纏在一起,或是激烈歡。愛,或是繾綣纏。綿,亦或是耳鬢廝。磨的畫面不斷地在腦子裡放映……她邁開步子,在牀邊坐下,一手輕輕地撫上右側的枕頭,那是他枕過的。
卓君天站在門空,還戴着墨鏡,看着深藍色的嬰兒車裡,那個正在低着頭,玩着自己小手指的兒子,喉嚨哽咽,悶堵……
戴着墨鏡,一身黑色的男人站在轎車邊,遠遠地望着不遠處,安靜地守望着,旁邊一畦一畦的紫色薰衣草在微風的吹拂下,輕輕地搖晃,彷彿在,等待。
一直尾隨着他們的車,卻在他們快到別墅時,停下。
“啊——”,她腳下被掃帚柄絆了下,身子踉蹌了下,以爲要摔倒,感覺有人在她右側,拉了下她的手腕,她驚慌地穩住身子,沒摔倒。
看着母子倆坐在小土丘上,她有說有笑的樣子,感覺她現在是幸福的,沒他仍然過得很好,心裡不免地又一酸,那股強烈的**之火瞬間熄滅……
管家微挑眉,欲言又止,又離開。
“你爲什麼又對我言而無信?!”,緊抱着那枕頭,吸吮着上面的味道,恨恨地咬牙道。
“夫人!那裡又髒又亂!”,勞拉怕他們發現卓君天,連忙上前,說道。
那次火拼,他身受重傷,中了一槍,身上多處骨折,也算是死裡逃生。這才復健好。
“哼……哦……”,小野發出悶。哼,一把握着他那根相對於他來說,很粗很長的手指,然後轉過頭朝着四周張望,好像是在叫媽媽。
梓曾該的白。她的心一凜,點點頭,看着那乳白色螺旋樓梯,“我去樓上看看。幫我照看下,小野,謝謝。”,她沉聲道,然後,上了樓。
“爲什麼丟下我們?!爲什麼食言?!我只要你活着!活着啊!笨蛋!你就是笨蛋!”,她激動地,撕心裂肺地吼,管家聽到聲音跑來,小野看着媽媽這樣,嚇得也哭了出來……
對她,其實一直沒死心!
傍晚的時候,她突然感冒發燒了,怕傳染給小野,她把他交給管家照顧,自己吃了感冒退燒藥後,倒在牀。上,渾渾噩噩地睡去。
站在小土丘上,看着那安好地停頓在草坪上的車子,看着好端端地坐在裡面的兒子,“奇蹟”兩個字蹦了出來!
她苦澀地笑笑,“因爲爸爸和媽媽製造你的時候,是在田野裡。他真的是個大壞蛋!”,她笑着大聲道,彷彿在罵給他聽。
這個時候,一輛黑色的轎車一直跟在他們車後不遠處,從她出機場時,他就看到他們了。她戴着墨鏡,兒子戴着帽子,隔着很遠,他沒法看清楚他們的臉,心卻一個勁地跳個不停。
坡度雖然不高,但,這是草地,小車怎麼會沒倒下?!
樓下的父子倆似乎很快熟悉了,小野沒有哭鬧,還衝他笑了笑,只是在聽到皮鞋的聲音時,卓君天立即站起身,迅速地躲開,沒出別墅,而是去了角落裡的一個很隱蔽的雜物間裡。
他躲在樹後,看着兒子……
“哼……啊……咿……嗚……”,小野突然激動地叫喊,說不出話,咿咿呀呀的,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一直看着卓君天消失的方向。
再來這裡,只能用一句,物是人非來感嘆。
彼時,許梓芸鼓足了勇氣,打開厚重的房門,睜開眼睛,看向臥室裡的一切……
“你在這裡,我跟兒子就留在這陪你。”,她喃喃地說道。
“是啊,是雜物間,咱們不找貓咪了好不好?貓咪見到陌生人會怕怕的,我們不能嚇着它……”,她柔聲安撫着兒子,小傢伙仍不肯,指着那黑漆漆的房間要進去。
“黑漆漆的,什麼都沒有啦……小野不怕嗎?”,她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裡響起,卓君天躲在角落裡,看着他們進來,雙拳緊握。
轎車停下,她抱着小野下車,那位法國中年司機幫他們的行李拿下車,管家帶着兩名女傭人迅速地過來,滿臉微笑,許梓芸還記得她,叫勞拉。
在她的身影剛消失在樓梯上時,一道高大的黑色身影進來,勞拉表情驚訝了下,不是說不出現的麼,怎麼又出現了?
這幾天無聊的時候,就來別墅前的草坪上練習打高爾夫。
“是的,夫人。先生付了我們十年的佣金。”,勞拉恭敬地回答。
深藍色的小車因爲忘了按下剎車,隨着小傢伙踢動了幾下,竟從小土丘上移動,向下跑了!
從洛川到了法國馬賽,去普羅旺斯還要轉機,照顧到兒子,她在馬賽休息了一天方纔轉機去了普羅旺斯。沒想到,下了飛機,別墅那邊派了司機來接她。
可他還是忍住了。
“哦,乖,兒子不怕,只是貓貓而已,我們去看看貓貓好不好?看和淺淺阿姨家的一一,親。親和寶寶一不一樣,好不好?”,她拍着兒子的後背,柔聲安撫道。
每一步,都很沉重,越接近二樓,心裡越是如翻山倒海般,翻。攪着。
與兒子的視線對視,卓君天一手握緊拳頭,極力控制着,隱忍着什麼,然後,緩緩地摘掉墨鏡。
一位穿着黑色套裙,綰着髮髻的中年女人朝他走近,在他身側駐足,恭敬地說了什麼。只見卓君天愣住,仰着頭看着藍天白雲,嘴角揚起。
倏地,又想起了在雜物間時發生的,她失神地走下土丘,小野的手,指着一個方向,許梓芸再也控制不住地,吼了出來,“卓君天!我知道你在這!我知道你在暗中看着我們,守着我們!混蛋……!”,她大吼,跪坐在了地上,眼淚不斷地墜落。
她來了這裡,是否代表,心裡還有他?
“小野知道自己的名字是誰娶的嗎?”
不一會兒,她說回屋裡給小野拿奶瓶,把兒子放在了小車裡,自己去了別墅。
大樹背後的卓君天也笑了,沒想到她敢對兒子解釋,此刻,募得想起了她的味道,她那緊緻的身子,一股灼熱的**自胯部升起,他全身燥熱,口乾舌燥地嚥了咽口水。
“哼……咿……哦……”,他繼續哼唧着,聲音挺大。
“乖……不怕啦,貓咪而已,你不是很喜歡貓咪的嗎?”,她又安撫道,朝着角落裡走去。
“勞拉,你們一直看管這裡嗎?”,她好奇地問道,將兒子放在帶來的小車裡,四下裡打量着這裡。
確定,他就在這,他的靈魂一直守在這裡!
兒子,應該不會再認出他了吧?
“哼……嗯……嗚……”,小傢伙情緒依舊很激動,指着角落,跺着小腳,哼哼唧唧的。
那麼,剛剛拉了她一下的人,是誰?
“去把我的東西收起來,假裝我不在這,千萬別露陷了。”,許久,他操着一句流利的法語,淡淡地說道。
幾個月大的孩子,哪有那麼強的記憶能力?他離開的時候,他才一個多月。
還好沒摔着,連忙看向身後,一個人都沒有!她的心猛地一悸!
“哼……咿……”,小傢伙哼唧着,晶瑩透明的口水從嘴角流下,她連忙拿手帕爲他擦乾淨。看着懷裡的寶貝兒子,她的鼻頭忽地一酸。
“還怕爸爸?”,卓君天不理解他的行爲,受傷地問道,可他並沒嚎啕大哭啊。
她抱着兒子,看着空蕩蕩的,明亮的雜物間,都是些掃着,拖把,水桶之類的,一個人影都沒有……
他在,在暗中保護他們!
“兒子,這裡是不是很漂亮,藍天白雲多幹淨,在洛川很少看到是不是?”,近年來,洛川污染嚴重,這樣的乾淨的藍天白雲除非在鄉下才能常常看到。
奇異的是,居然真的聞到了屬於他的味道!
“夫人,好久不見。”,中年女管家對她恭敬地微笑道。
“小野!”,許梓芸遠遠地看着小車滑下了小土丘那邊,激動地大吼,手上的奶瓶也丟了,穿着拖鞋的她迅速地衝了過去,一顆心高高地懸起,心想他肯定摔着了!
“不知道對不對?”
“噓……乖,別大聲,別讓媽媽發現……”,他連忙哄道。
白色的複式別墅,紅色的瓦,座落在如畫的風景裡……這幢別墅正是當初,他大。腿割破時,休養的那棟,當時以爲是他臨時租的,沒想到是他的產業,現在歸她所有。
“是你爸爸那個大壞蛋取的,因爲,因爲……”,說道原因時,她不禁臉紅心跳,同時也心悸地厲害。
“勞拉,你剛剛拉我了麼?”,勞拉才急匆匆地進來,許梓芸連忙問道,勞拉打開燈,“我才進來啊。”,一時說漏了嘴,可,卓君天已經跑出去了,也不怕她發現什麼。
他仍然躲在角落裡,沒出去。
“君天……我來了,就像你當初說的那樣,以後不忙的時候,帶着孩子來這度假……”,她啞聲道,眼淚不爭氣地落下。
因爲,那是他的女人,他的兒子!
許梓芸看着管家親切的笑容,倏地,有種回家的感覺……
她拿過,抱在懷裡。13acv。
因爲記憶也是如翻山倒海般地涌來……
雜物間的門微敞着,那貓應該跑進去了,怕嚇着兒子,她想離開,可小傢伙就要過去,她沒辦法,只好打開門——
在她睡着的時候,他終於敢出現她身邊,坐在牀沿,零距離地看着她……
雖然嘴上那麼瀟灑地說,祝她幸福,遇到一個好的男人。心裡卻酸澀地不行!
不免地又恨起他來,他的承諾呢?
他嘴角揚起慈祥的父愛般的笑,悄悄地走近他,很怕他現在哭出來,然後,樓上的她下樓,發現他的存在。
小野似乎注意到了,猛地擡頭,圓亮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粉。嫩的小。嘴微張,表情愣住,沒有哭鬧,那麼呆呆地看着他。
“小野!怎麼了?!”,許梓芸聽到兒子的聲音,收斂了悲傷,迅速地下來,跑到他的身邊。
他一直躲在暗處,偷。窺着他們母子,他不確定她心裡是否還真愛他。此時,躲在大樹下,看着她和兒子在草地上玩耍,看着她臉上的笑容,他的嘴角也跟着上揚,很想上前跟他們一起玩耍。
溫馨的別墅裡,一切擺設和一年前來的時候,無差別,甚至一模一樣。打掃地很乾淨,也很有人氣,不像是很久沒住人的樣子。
她茫然地看着四周,鼻頭髮酸,喉嚨梗塞,有想哭的衝動,卻還是苦笑着……
風景依舊美麗如畫,他卻不在……
她那是在想他,才哭的?
他站在不遠處的大樹後,看着她嚎啕大哭的樣子,心臟抽緊……
心猛地一顫,是他!
禮貌地同她問好,然後,抱着兒子隨着管家進門。
小野皺着淡淡的眉毛,看着他走近,在他面前蹲下,他的臉上揚着慈愛的笑,“兒子,不記得老子了吧?”,一根長長的很白的手指輕輕地撫上他那嬌。嫩的,小小的手,問道。
“咿呀……”
許梓芸只好抱着他,進去。
許梓芸有點納悶,這邊的別墅難道一直有人在看管,打理?洛川那邊的那棟公寓就沒有——
他的靈魂!
沒多想,欣喜地指着窗外的風景給兒子看。
他站在那,深呼吸,方纔壓抑住那顆頻率失控,不停跳動的心臟。
“剛剛有隻狸貓跑進來,嚇着他了吧——”,勞拉連忙撒謊道,不明白先生爲什麼不直接面對他們母子。
當他的手撫上她的臉頰時,被她的手抱住,“君天……別走……別丟下我……我需要你……”,高燒的她,在說胡話,臉頰貼着他的手心,喃喃低語,鼻音很重。
這樣的話,讓他的心,如死灰復燃……
“還愛我嗎?”,他低下頭,薄脣貼在她嘴邊,輕聲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