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君天沒生氣,嘴角反而揚起,“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們幾個了,我打算讓小爽成爲我的接班人。”,卓君天沉聲道,光線太暗,視頻裡的幾個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
“天哥!”,郝爽有些激動道,這個消息不僅對她,對其他幾個兄弟來說,也太震驚了。
“天哥,我們沒聽錯吧?”,嚴爵這時開口,卓君天的意思是要讓出堂主的位子,退出江湖?
“沒錯!我是要退出,以後郝爽接我的班,你們幾個要輔佐她!”,卓君天站起身,拿起一根香菸點燃,火光照亮了他的臉,轉瞬又隱藏在幽暗裡。
“怎麼可能?!天哥!你知道我們這一行永遠沒法脫身的,除非,死!”,郝爽激動道,他在黑道,是叱吒風雲的大人物,沒人敢動他,一旦退出,他就是個有着衆多仇家,卻沒人保護的人。
卓君天笑了笑,吸了口煙,“就算死,我也要退出。小爽,你做事風格雷厲風行,又細心,白龍堂交給你我放心。你們其他幾個足智多謀,一定要輔佐小爽!”,卓君天的聲音變得嚴肅而低沉,一字一句,容不得別人反駁。
就算是死,也要退出。
他上樓開個會開了半天,眼見着已經是午飯時間了,許梓芸幫忙着張羅了一桌飯菜,大部分都是他愛吃的菜。正準備上樓叫他,他下來了。穿着西褲,白色襯衫,一件淺灰色馬甲,髮型是成熟的商務頭,雙手插着褲袋,右手手腕上戴着一塊上百萬的機械錶。
看着她,嘴角擎着淡淡的溫和的笑。
“吃飯了!”,她的視線別開,沉聲道,他已下了樓,走到她身邊,沒容她躲開,長臂已經圈住了她嬌.軟的身子,“爲我下廚了?”,在她耳邊親了一口,問道。
“沒有!我好幾個月沒做飯了,手藝肯定生疏了,飯菜都是王阿姨做的。”,她連忙說道,還多了一句解釋,不這麼說,怕他生氣。
卓君天心口一酸,“你做的就算是豬食,我都愛吃。”,他沉聲道,感覺她有點閃躲,連忙鬆開她,爲她拉開椅子,自己自然地在她對面坐下。
“貧嘴!”,她嬌嗔了聲,爲他盛了碗米飯,卓君天的視線看向搖籃邊,臭小子睡了。
“我說的都是真心話!”,他微微有些靦腆道,然後低下頭,大口地挖了一口米飯,“嗯,還是家裡的飯好吃!”,然後又說了句令許梓芸有點摸不着頭腦的話。
爲什麼看着對面的卓君天有點,有點奇怪呢?
看着他吃得有點狼吞虎嚥的樣子,她心口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下次回家,希望吃到芸芸老婆做的飯菜!那樣就更爽了!”,卓君天喝了口熱湯,看着她,又說道。
“你又要走啊?”,聽出他話裡的意思,她問道。
“嗯,明天要去外地。”,卓君天沉聲道,“是不是捨不得我出差啊?”,看着她,又問道。
許梓芸淡淡地笑笑,“沒有,你忙你的,工作要緊。我晚上給你做飯吧!”,她體貼地說道,這個樣子,卻讓他心酸地難受!如果還愛他,肯定不是這個反應,現在的她,連對他撒嬌都不會了。
“好!晚上我要吃你燉的紅燒肉!”,他欣喜地笑着說道,快樂地像個孩子,露出潔白的牙齒。
午後,要午睡的她被他拉到陽臺邊的躺椅上,“我要帶兒子睡覺了!”
“別管他,陪我在這聊一會兒!”,卓君天從她背後抱着她,一手握着她的手,看着她手指上的戒指花紋,“快樂嗎?”。,淡淡地問道。
“很快樂啊——”
“我都沒問你怎麼快樂,你就回答了,分明是敷衍。”,他在她耳邊,沉聲道。許梓芸心裡一凜,怕他生氣,“我怎麼都快樂,你爲什麼這麼問?莫名其妙——”
他的脣貼在她耳邊,灼熱的氣息,噴灑在那敏感的地方,她身子不自覺地顫了顫。
“我知道,你跟以前不一樣了,是我讓你變成這樣的。你不快樂,跟我說,我不會再強求你的。我現在,只想你開開心心的。”,卓君天在她耳邊,柔聲地說道。
他在外地奔波的時候,每次打電話給她,她從沒表現出一副欣喜的樣子,感覺得出都是在敷衍。
“你胡思亂想什麼,我現在每天都很開心!”,她激動地反駁,轉過身看着他,堅定道。
“那是因爲,我不在家,你才那麼開心。”,忍着鑽心的痛,說道。
該怎麼挽回她的心,保住了他們的命,弄丟了她的心,怎麼辦?
“你——”,她也弄不清他說的是不是真的,不想跟他起爭執,怕兩人之間的關係再惡化,她擔心再惡化下去,她會不會真的厭惡他,然後跟他離婚,最後,這個家也沒了……
“彆氣了,跟你開玩笑的,傻.瓜!”,他寵溺地捏着她的臉頰,說道,忍不住在她的脣上,啄了一下。
爲什麼表現地這麼愛她,卻在她苦苦求他的時候,那麼絕情?
許梓芸看不透眼前的卓君天,一面看起來像個情聖似的,一面又做着完全不在乎自己感受的事。轉瞬又覺得自己想多了,也不該糾結這樣的問題。
她轉過身,靠在他懷裡,不說話,閉着眼。
卓君天抱着她,聞着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奶香味,閉着眼,漸漸地,兩人就坐在椅子裡睡着了。他先醒來,悄悄地抱着她回了房,然後,輕手輕腳地來到搖籃邊。
小傢伙醒了,看到他,正要皺眉哭出來,他連忙做個手勢,“小子!給點面子給你老子,好不好?”,他苦澀地說道,語氣裡帶着哀求,這臭小子是他的親骨肉啊,怎麼這麼討厭他?!13605551
是在幫她媽媽報仇嗎?
許是聽到他的話了,小傢伙沒哭出聲來,皺着眉,看着他,“寶貝,爸爸也想天天跟你們膩在一起啊……”,見到小傢伙沒哭,他連忙又說道,長臂探進去,輕輕地,輕輕地,將他抱了出來。
小野又要哭了,卓君天連忙對他做了手勢,單手抱着他,去了院子裡。
“別哭啊,別把你.媽媽吵醒!”,他拍着他的背,說道。激氣算個。
父子倆在後院的一株老梧桐樹下坐下,小野看着他,還苦着一張臉,“這麼討厭老子啊?”,大手輕輕地碰上他那嫩嫩的如果凍般的小.臉,剛碰上又挪開,“老子這手太糙了,不能把臭小子的臉弄疼了。”,他說道。
“臭小子?”
“哼……”
“不,寶貝,是寶貝。”
小傢伙聽到爸爸叫寶貝,果然不哼唧了,圓亮的大眼睛眨巴着看着他,“你說你怎麼這麼矯情?叫寶貝多.肉麻啊,臭小子多好!”,卓君天傻呵呵地說着,自己倒像個小孩子。
“臭——寶貝!我是你爸爸,看清楚了沒?我是爸爸——!”,看着他,又說道,低下頭在他額頭上印了一吻,“爸爸叫,卓君天。記住了,你姓卓。”,他媽媽姓姚,他是個父不詳的私生子。
小傢伙皺着眉頭看着他,還不肯給他好臉色看,“是不是氣爸爸沒時間陪你們?不過,很快了……爸爸很快就可以天天陪着你們了……”,當然,不出意外的話。
許梓芸醒來後,發現搖籃裡的兒子不見了,嚇得手忙腳亂,到處找,下了樓,一位阿姨告訴她,兒子被卓君天抱去後院了。
此時,遠遠地就見着他抱着兒子坐在樹下,不知在幹嘛,總之,兒子這次沒哭。
她拿着毛毯,信步走近。
聽到他的腳步聲,卓君天連忙閉嘴,“看,媽媽來了,如果爸爸不在了,寶貝一定要好好保護媽媽,知道嗎?你是男子漢!”,他在他耳邊,小聲地說道。
“你帶他出來幹嘛,外面有點風,凍着了!”,斥責道,上前,拿着毛毯給小傢伙披上。
“男孩子不能太嬌氣,得經得住風吹日曬!”,卓君天沉聲道,許梓芸白了他一眼,將兒子搶了過來,“他纔多大點?”,她說完,氣呼呼地調頭離開。
看着她那麼地疼寵、緊張兒子,卓君天笑了笑,這女人,現在有新的依靠了。
或者,她從沒依靠過他,他也沒能讓她有足夠的信心依靠……V5qn。
晚飯是她做的,燉了紅燒肉,炒了他愛吃的菜,很豐盛,被卓君天風殘雲卷地吃了個乾淨!
有那麼好吃嗎?太誇張了點!
兩人一起給兒子洗了澡,小傢伙並沒排斥他的觸碰,起碼沒哭,只是委屈地皺着眉。
她洗澡的時候,他要一起,她不肯,他沒堅持。
睡覺的時候,他想睡牀.上,許梓芸說怕他壓着兒子,他說我睡在你身後,有你擋着呢,怕什麼。
她也沒再拒絕,“是不是很怕我吃你?”,黑暗裡,他從她身後抱着她,輕聲問道。
“我剛做完月子不久,身體還沒恢復!”,她說道,“那你的意思是,不排斥我?”,他欣喜道,在她後脖子處輕輕地吻了吻,然後,下移……
“嘶……你幹嘛?吵醒小野了!”,她低聲道,這禽獸!
“我不碰你,讓我吻吻就好——”,幽暗裡,他低聲道,然後,他解開她的衣服,讓她平躺着,一點點地,將她從頭吻到教,她忍耐着,令她驚訝的是,他真的沒有碰她,也沒有釋放自己的慾望。
只是單純地吻了她一遍,每一個吻,那樣細緻,纏.綿,帶着留念和不捨。
卓君天從不知道,原來,吻她,也成了一種奢侈,而這種奢侈卻能完全令他知足。汲取着她的芬芳,抱着她,安然地入眠。
許梓芸心裡卻有點不踏實,感覺卓君天很奇怪,她不想多關心,又止不住心裡的那股不踏實。由他抱着……
半夜,他醒過一次,幫兒子換了尿片,餵了奶,然後穿好了衣服,“我要走了,你繼續睡吧。”,他邊戴着手錶,邊說道。
她的心一凜,看了下牀頭的鬧鐘,才凌晨兩點。
“你去哪啊?”,關心地問道,心裡有淡淡的委屈浮上,又被她極力壓抑住。
卓君天看着牀.上的她,一股不捨瘋狂地涌上,他募得上前,控制不住地扣住她的後腦勺,給了她一個激狂的吻!那吻,仿若狂風暴雨,在她心口掀起波瀾!
在她全身發熱的時候,他倏地鬆開她,他站在牀邊,睇着她,眸子裡閃爍着光,“我去外地辦事,時間還早,睡吧,好好照顧自己和兒子!開開心心的,別擔心我!”,他沉聲道,最後一句有點自作多情,她還會擔心他嗎?
“嗯,你注意身體。”,她淡淡地說道。
卓君天看着她,很想再吻一下她,還是忍住了,走到衣架邊,拿起西服外套,快速地穿上,“如果你過得不開心,隨時可以提出離婚!”,他背對着她,沉聲道。
許梓芸愣着,看着他開門離開。
他什麼意思?
那晚後,卓君天近一個月沒回來,中間打過幾次電話,大部分的問題都問兒子的情況。
有點晚上,卓君天打來電話,在電話裡說了很多奇怪的話,“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傷心?”
沒容她回答,他又開口,“你不會,因爲你有兒子。”
“卓君天!你胡說些什麼?!”
“我開玩笑的,我怎麼可能會死呢?老婆……”,他不正經地笑着說道,然後,很乖巧地喊了她一聲,“老婆”。
“嗯,你是不是喝醉了?”
“是,喝多了,喝多了的時候,就想跟你說話,想躺在你懷裡,被你照顧……”,他又說了句讓她覺得很奇怪的話。
她又要開口,那邊,他說掛了,然後就掐了通話。
那一晚,許梓芸一夜無眠,惶惶不安地熬到了天亮。
隔後三天,一條爆炸性的消息,傳來——
卓君天死了。
死於黑道火拼,警察找到家裡,說是,帶她去認屍。
“警察同志,你們開玩笑的吧——”
“卓太太,我們沒開玩笑,請跟我們走一趟吧——”,警察說道,有一名法.醫從小野頭上扯下幾根帶毛囊的頭髮,說是要跟屍體做DNA比對。
她像個木偶,被一名女警扶着,上了車,帶去了洛川市公安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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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走到最後只有兩種結局,一種是忍氣吞聲地繼續在一起,另外一種是義無反顧地離開……
PS:今天更新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