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半年,各方都沒放棄尋找。世界各地地找,也在找杜澤鎧的下落。但,這半年他始終沒在國內出現過,公司交予聘請的總經理打理。唐振興一直被他們監視着,也沒發現他跟杜澤鎧有任何聯繫。
三個月前,費瑾瑜的案子結了,謀殺未遂罪。最後,她在法庭上供認不諱,也沒說出幕後指使人是誰,就說是她自己,打算謀取唐振德的財產才那麼做的。
在鑑定她是否是精神病方面,還出現過很大的問題,不過最後確診,不是真的精神病。不過,她進了戒毒所之後,倒是真的快被逼瘋了。唐振德去看過她,她不停地對他說,她錯了,求帶她離開。
唐振德終是沒心軟,這個女人真的悔改了嗎?未必!
種下什麼因,結什麼果,咎由自取罷了。
兩個月前,唐皓南的案子審了。很多罪狀,包括三年前的車禍真。相大白,不是一起簡單的意外車禍,而是蓄意謀殺,幕後指使人正是唐皓南。他還涉嫌綁架罪,限制他人自由罪,不僅僅是唐淺央。
甚至,還背有兩條命案,都是在做開發商期間,利用血拆,強拆手段,致人死亡。
同時,他還抖出了一批貪污受賄的官員,其中就有許梓驍的父親,許秉承。就連其妻子,司機也被帶走接受調查,同時也影響了許梓驍。
許家大震,動用了很多關係,目前許秉承還在雙規調查中。
唐皓南揭發的也只是一小部分,又或者他也是在利用自己掌握的,向相關方面施壓,保他不死。
這些,都不是裴亦修所關心的。在唐淺央失蹤兩個月的時候,有天醫院有名患有先天性心臟。病的兒童入院,急需手術。因爲手術難度很高,手術很急,很多專家醫師手術排不開,醫務處找到他,希望他能復職手術。
那時候,仍處於靈魂出竅中的裴亦修哪有心思手術,但,當看到那個孩子時,內心一震,像是突然清醒了。他再度穿上了白大褂,回到了手術臺。
與其徒勞地尋找,每天備受思念的折磨,不如,振作起來,做些有意義的事。
東方剛露出魚肚白,整座城市還尚未完全清醒。房間裡,光線幽暗,乳白色的歐式大牀。上,男人身上覆蓋着白色的夏涼被,只及胸口的位置,他閉着雙眼,表情複雜,露在外面的雙手緊抓着牀單。
“央央——!”,咬牙,喊出兩個字,他清醒了過來。
薄脣張着,空氣彷彿凝固着,他呼吸困難,雙眸死死地盯着天花板,腦子裡盡是剛剛的噩夢,她倒在一片血泊裡,不停地喊痛,喊他的名字。
他坐起身,垂着頭,雙手扒着臉,她的痛苦呼喊像是錐心般,折磨着他!
冷凝的空氣打在身上,周身冰冷。
房間裡的光線漸漸地亮起,陽光透着純白的紗幔,照射。進來,他才募得放下手,揭開被子下牀,高大健碩的身影去了洗手間。
拿起牙膏的時候,募得頓住動作,腦子裡浮現起小女人賭氣地將牙膏管擠得十分難看的樣子。害得他得從管尾重新整一遍,她罵他潔癖,有強迫症,他只不置可否地笑笑。
“回來啊,隨便你怎麼整,整亂了我再整回來就是了。”,擡起頭,看着鏡子中的自己,他喃喃地說道。
迴應他的是一片“嘩啦啦”的水聲。
房子裡所有的擺設都是以前她設計的樣子,一動未動。
出了臥室,兩隻貓咪熱情地迎了上來,一一卻還趴在沙發上,它有點老了,已經不像以前那樣調皮了,很多時候,只是趴在那睡着。姿態高雅,像個貴婦人。
裴亦修彎下。身,分別在寶寶和親。親的頭上撫了撫,然後走去貓舍邊,爲它們倒上貓糧,“在家不要調皮,爸爸今天有手術,要很晚纔回來。”,裴亦修蹲在那,低聲說道。
“喵……喵……”,三隻貓異口同聲道。
他又去餵了那兩條金魚,這兩條是一個月前剛買的。腦子裡浮現起很久很久以前的回憶,嘴角不禁上揚。
又去了嬰兒房,每天必來,推開門,彷彿能夠聽到裡面有小寶寶的“咯咯”的笑聲,只是,走進嬰兒牀時,裡面什麼都沒有。半各找界系。
拳頭不自覺地握緊,如果這個孩子還在,都滿九個月了,也快到預產期了!
每每這麼想,心口便疼得麻木,他快速地轉身,衝了出去,沒吃早飯,拿起公文包和車鑰匙,奔下樓。
開着黑色的攬勝,在早點攤停下,買了早點,然後奔去醫院。
這就是他每天的生活。
彼時,芬蘭,凌晨兩點。一間燈光光線通透的房間裡,時不時傳來女人痛苦的尖叫聲,那聲音歇斯底里。
“痛——裴亦修——好痛——寶寶——老公——”,牀。上,女人滿額的汗水,臉頰上的淚水和汗水混合,雙。脣大張開,雙手緊抓着牀單。她雙。腿曲起,撐在牀面上,兩名護士將她的雙。腿按着。
杜澤鎧從外地趕回來,剛進房間,看到的就是她在生產的樣子。他上前,站在牀邊,只聽着她不停地叫着他討厭的名字。
“怎麼沒有剖。腹產?!”,距離預產期還有段時間,她怎麼突然要生了?!
“胎兒的頭都已經出來了!”,小護士焦急地說道,操着外語。
“裴亦修……老公……嗚……痛……啊……”,最後的聲音拉得很長,像是要痛苦地死去般,那硬生生地將身體分開成兩半的滋味,實在太痛苦!
此刻,所有的力量來源彷彿都是裴亦修,可他卻不在。
痛得沒法思考,這時,杜澤鎧的臉懸在臉上方,只聽他開口說道:“我不想再聽到那個名字!”,他厲聲喝道,威脅。她立即閉上了嘴,咬緊牙關,憤恨地瞪着他,也更加死死地用力。
高聳的腹部在劇烈地起伏着,額上的汗滴不停地滾落,小女人緊。咬着牙,不再發出任何痛苦的呻。吟,閉着眼,想象着裴亦修就在。
不錯,他就在,她堅信。他的心一直都在她這,無論時間還是距離,都沒法把他們分開。
看着她的脣被咬出了鮮血,杜澤鎧冷冷地笑了下,轉過頭,背過身,吻着一股子濃烈的血腥味,握着拳頭。
這六個月,幾乎一有點風吹草動,他便帶她離開。
那麼多次折騰,令他沒想到的是,這個孩子仍然頑固地存在。而她也隨遇而安,不悲不喜,不反抗,每天吃得很飽,睡得香甜。每次看她那不悲不喜的樣子,他就十分地氣憤。
最最氣憤的是,她常常站在窗邊唱那首歌,還常常跟她的孩子對話,說着她跟裴亦修的事。
總有制你的辦法!每次看到她的不理不睬,他總在心裡這麼說。
這世間,沒有他杜澤鎧得不到的,無論是物品還是女人!也沒有敢對付他的人!
然,卻被裴亦修和唐淺央擺了一道!差點落網!
兩個鐘頭過去,一道道嘹亮的嬰兒啼哭聲在房間裡響起,“哇哇——哇哇哇——”
杜澤鎧終於轉身,只見護士手裡抱着一個很小很小的,渾身是血的嬰兒,她的肚子上連着一根長長的臍帶,護士拿着剪刀,剪開……
他的心莫名地顫了下,絲絲的有些柔軟。
“孩子……”,聽到聲音,她喃喃地喊,全身如泄。了氣的皮球,再沒有一點點地力氣,眼皮十分地沉重,不想閉上,想看看孩子,然而,沉得像是被強制性地壓上了般。
她體力不支地昏睡了過去。
杜澤鎧走近,看着那小嬰兒,是個女孩,五六斤重吧。身上的血被擦乾淨,鼻子,嘴裡的污穢也被清理掉。全身上下紅彤彤的,皺巴巴的。他怔忪地站在那,表情複雜,又看向牀。上的唐淺央,只見她已經睡着了。
髮絲凌。亂,臉頰邊的頭髮溼漉漉的粘在臉頰上。
他正要走近,又頓足,“把她們都給我看好了!”,冷硬地吩咐道,大步出了房間。
彼時,上午十點多,裴亦修進了手術室,無影燈打開,他開始手術,旁邊站着腦外科的羅主任,這是裴亦修第一次做腦外科手術,羅主任在一旁輔助。
仍然鎮定自若,眼裡只有病人的大腦和腫。瘤,沒有半點分心,手術進展地十分順利,窗外還站着一行實習生,在參觀,他們來自於軍區總院。
成功摘除了腦瘤後,裴亦修在縫補病人腦膜,那比繡花針還纖細的銀針在薄如蟬翼的腦膜上靈活地穿行,“這手藝,比我還好啊!”,羅主任上前,讚美道。
裴亦修並沒說話,這時,有倆實習生被放進來,其中一個是童憶安,她今年剛被分到軍區總院實習,讚歎地看着裴亦修縫補腦膜的動作,“裴主任,爲什麼要做這樣的活啊?拿塊人工腦膜貼上不就成了?”,一名男實習生問道。
童憶安也很好奇,不過並未說話。
“他這是在爲病人省錢啊,一塊腦膜八百多塊!”,羅主任說道,裴亦修仍然沒說一句話。這位病人來自山區,本來手術花費已經快負擔不起了。
傷口縫合好後,裴亦修出了手術室,“裴主任,有人找您,在您的辦公室等您三個小時了!”,一位助理護士對他說道。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穿着白大褂的裴亦修踏進去,只見窗口處站着一位穿着一身橄欖綠色軍裝的軍人,那背影十分地陌生,不是姜紹謙,他認識的軍人只有姜紹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