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嵐音心裡咯噔一下,隱約是猜到了他可能要說的話,但是又不確定。
只是像尋常人聽見他這樣說話的時候會回的一句,緊接着回了一句,“什麼事?”
殷子瀚慢條斯理的說:“我以前就聽我哥說你們兩個人的關係不好,最近才知道,原來他在外面有個情—人,那個人大概沒有多少人不知道,說起來長得是挺漂亮的,但是出身遠不如你。”
顧嵐音面色平靜,淡然的輕聲說:“你說的是蕭錦茹?”
殷子瀚的臉上露出詫異之色,不過短暫的驚愕過後又恢復了平靜,“原來你知道!”
“我知道啊,我跟他結婚後沒多久就已經知道了,”顧嵐音語氣淡淡的,說這話的時候,不動聲色的觀察着殷子瀚的表情變化。
“你知道……那你這些年,還一直忍着?”殷子瀚原本溫潤的神色變得有些清冷。
“本來就是我一廂情願的喜歡他,他不喜歡我,可即便是這樣,我如願的嫁給了他,又不想跟他離婚,除了忍着,好像也不能做什麼!”顧嵐音溫溫淡淡的說着,聲音不疾不徐的。
“你,有這個必要嗎?以你顧家在安城的地位,何必這麼委屈自己,”殷子瀚原本以爲她是不知道的,卻不想她早就知道,且六年前就已經知道。
“喜歡一個人,又能如願嫁給他,算不得是多委屈的事情,”顧嵐音淡笑,委屈,確實是覺得委屈,可他們夫妻間的事情,即便是再不堪,也不能在外人面前露怯。
“你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殷子瀚笑了一下,笑容淺淺涼涼的,算不得多認同她的想法,甚至有幾分諷刺。
“你找我,就是想告訴我這件事情,挑撥我和他之間的關係?”顧嵐音不想繼續多說她和殷子游的事情,轉移話題,問道。
“說是挑撥,有點過了,我只是關心一下你們,畢竟你即便是嫁了人,也該知道你所面對的人是個什麼樣的人,別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殷子瀚冷聲說着。
“他是什麼樣的人,我應該比你清楚,”顧嵐音回了一句。
“你確定你瞭解他?”殷子瀚嗤笑一聲,拿起桌上放着的文件夾,遞到顧嵐音的面前,“這裡有份文件,你可以好好的看看。”
顧嵐音看着黑色的文件袋,裡面裝的是什麼,隱約可以猜得到,是有關殷子游的資料,她遲疑着沒有接。
“怎麼,不想看看嗎?”殷子瀚的手一直保持着伸直的姿勢。
“你想讓我知道什麼?”顧嵐音的視線從資料袋上移開,看向殷子瀚。
“我想讓你看的,自然是讓你多瞭解他,”殷子瀚勾脣笑着,神色卻是晦暗不明,尤其是那雙眼睛,深不見底的幽暗。
“你想說的蕭錦茹的事情,我都知道,他的事情,你所查到的,不見得有我這個陪伴了他六年的人更瞭解,”顧嵐音面無表情的說着。
“是嗎?那不如我們來彼此說一說各自都瞭解到的事情,”殷子瀚將手收回去,資料袋就放在腿上,笑容溫和而又無害,偏偏那雙陰冷的眸子讓人看得很不舒服。
“沒有這個必要吧!”顧嵐音在聽見他說蕭錦茹的事情的時候,其實已經沒有了興趣且對殷子瀚生出了防備。
她對殷子游確實不大瞭解,說起來,除卻蕭錦茹的事情,其餘的可以算得上是一無所知,即便是蕭錦茹曾經懷過一個孩子的事情,也是有人匿名告訴她的。
殷子瀚給的那份資料,可能很全面,甚至有她希望去了解的,那是對她的誘—惑,但是因爲是他給的,她不想要。
這個人對殷子游,大概是不安好心。
殷家的人,都不怎麼喜歡殷子游,因爲他的身份。
他坐上了殷氏集團總裁的位子,殷子凡就想拿槍殺他,那殷子瀚呢,怕是也不甘心家族企業落入一個私—生子的手中。
“以你和他的關係,除非你主動去查有關他的事情,他是不可能主動告訴你的,所以你所知道的,大概也就是蕭錦茹跟他關係親密,卻又不知道其他的事情,譬如他的母親,譬如他被認回殷家的那段日子所遭受的事情,又譬如他是如何處心積慮的算計我算計我哥,拿到了殷氏。”
顧嵐音確實是比他想象中的要聰明,大概也覺出來他所說的話是對他們的關係不利的,所以下意識的抗拒,想要逃避自己明明會想要知道的事情。
“我如果想知道什麼,可以直接去問他,就算他不說那也有他的道理,這些事情,即便是知道了又怎麼樣呢?不會對我們的關係有什麼幫助,也不會有什麼不好的影響,所以知道和不知道,都不重要!”
顧嵐音沉默了一會兒,平平靜靜的不冷不熱的說了一段話。
殷子瀚有些詫異,顧嵐音太令他刮目相看了,跟他所預想的完全不一樣。
“是嗎?看來你還真是對他死心塌地,只是他對你呢?有你對他這麼的深情?”殷子瀚嗤嗤的笑。
顧嵐音沒說話,殷子游對她,可能不愛,但是他說過,他願意跟她過一輩子,她願意去相信他,應該說是試着去相信他。
“你說,你跟蕭錦茹,誰在他的心裡更重要一些?”殷子瀚修長白皙的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敲着文件夾,眼中閃着意味不明的幽暗光芒。
“我跟他提了離婚,他沒有同意,他也告訴我,他不會娶蕭錦茹,你覺得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顧嵐音站起來,溫婉清冷的小臉上平靜淡然,一字一字吐字清晰。
殷子瀚眯成狹長弧度的眼睛,幽深如潭,又清清冷冷的,“是嗎?”
顧嵐音淡聲說:“如果沒什麼事情,我先走了!”
殷子瀚看着她,再次將資料夾遞給她,“既然你覺得知道和不知道沒什麼區別,那就拿回去看看吧,喜歡一個人,還是會想要多瞭解他一些的,畢竟多瞭解他,也能更靠近他。”
他好心的提議,笑容暖煦,手臂揚着。
顧嵐音看他一眼,將資料夾拿了過來,“不管你想做什麼,我都會站在他那邊的。”
話音一落,她轉身就走。
殷子瀚看着她的背影,低笑了兩聲,漫不經心的輕扯着蓋在腿上的毛毯。
女人啊,就愛嘴硬,口是心非。
現在能這樣說,真到了那個時候,還能再說的這麼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