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眸,沐承安看見渾身消瘦的彷彿只剩皮包骨的溫雅時,心中竟然還泛起了一絲心疼。
“你來了。”他淡淡的將手裡的錄音筆握在了手中,“請坐。”
溫雅坐下來,有服務員過來詢問她要喝什麼的時候,溫雅卻只是擺了擺手表示自己不需要。
終於等到人離開了以後,溫雅才面無表情的看向沐承安:“你要說的話,是什麼?”
“你就一點都不關心自己知道了以後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嗎?”沐承安盯着溫雅看了半晌,才這麼問道。
溫雅淡淡嗤笑了一聲,一雙冰冷的眼眸中滿是對沐承安的譏誚:“沐承安,如果你約我出來是打太極的,那大可不必了。”
她現在只想趕快知道沐承安要告訴她什麼,其餘的,她不想再聽沐承安說什麼了。
沐承安這個男人,當初是她瞎了眼了纔會喜歡他那麼久。
原來以爲他至少會對溫雨馨好,溫雨馨好歹也是懷了他的孩子,而且,他還爲了溫雨馨肚子裡的孩子來報復過她。
可是一直到現在溫雅才知道,沐承安這個男人,究竟有多冷漠。
“看來你很着急。”沐承安像是沒看見溫雅眼中的嘲諷一樣。
聽見沐承安這話,溫雅頓時面上一冷,驀地起身要離開,可還沒起身,沐承安突然將手中的錄音筆拿起來。
“溫雅。”
溫雅手裡抓着包包,冷冷的看着他。
“這隻錄音筆裡的東西,會解開你兩個月前的疑惑。”沐承安淡淡的說,“但是,你聽了以後,一定會後悔的。”
如果溫雅真的愛徐墨沉的話。
她一定會寧願自己從來都沒聽過這支錄音筆。
溫雅仍舊冷冷的看着他說:“要放就快點放,我趕時間。”
沐承安笑了一聲,指尖,慢慢按了下去。
裡面突然傳來沐承安自己的聲音,溫雅有些不耐煩的皺眉,正想開口說話的時候,卻突然聽見沐承安提到了自己的名字,還有,徐辛月……
徐辛月這個名字溫雅並不覺得陌生。
甚至還很熟悉。
因爲徐辛月,就是當初要嫁給大哥的女人。
可是……沐承安怎麼會叫徐辛月小姨?
溫雅瞳孔猛然緊縮,不可置信的看着沐承安手裡的那隻錄音筆。
沐承安的聲音落下,緊接着響起的,是徐墨沉的聲音。
溫雅聽見沐承安的問題,聽見徐墨沉的回答。
聽見徐墨沉親口承認,他跟自己結婚,是爲了要報復她。
難怪……難怪剛纔沐承安說,這隻錄音筆裡的東西,會解開她兩個月前的疑惑。
因爲兩個月前,她還在疑惑,自己怎麼會跟徐墨沉發生了關係?還那麼巧,徐墨沉就是沐承安的小舅舅。
但是現在,一切都可以說的通了。
難怪之前徐墨沉問她車禍的事情時,他的臉色那麼奇怪……
原來是這樣,他什麼都不要,就是要跟她結婚幫她拿回溫氏。原來是因爲……他最終要達到的目的,就是爲了報復她啊。
溫雅無數次告誡自己不要對徐墨沉動心,因爲那個男人是危險的。可她還是愛上了。
她也告訴自己不要在沐承安的面前流淚,她不想要讓沐承安看見自己的脆弱,可她也還是沒能忍得住。
眨了眨眼睛後,她的面上滑下冰涼的液體,將她眼前染得十分模糊。
迷迷糊糊中,她好像看見沐承安緩緩勾着脣角笑了:“溫雅,對於你所聽到的這一切,你滿意嗎?”
“被人當猴耍的感覺怎麼樣?挺好的吧。”
他的聲音裡滿是譏諷,就好像是一個個的巴掌狠狠打在了她的臉上,火辣辣的疼。
“滾!”
溫雅緊緊捏着雙拳,驀地沙啞着聲音,低沉的對沐承安吼出這一個字來。
沐承安笑了兩聲,他強行忽略掉自己看到溫雅哭時,心裡的那股刺痛,然後起身,將錄音筆留下,自己擡腳離開了。
沐承安走後的兩個小時裡,溫雅都一個人,坐在卡座上,看着那隻錄音筆,又是笑又是哭的,讓咖啡店裡的人都以爲她是瘋了。
可只有溫雅自己才知道,她是在哭自己的愚蠢,笑自己的蒼涼。
她原以爲自己終於找到了下半生可以依靠的人。
但是現在她才知道,原來自己,
始終都是會一個人的。
爸爸跟大哥走了,蘇夏走了,連徐墨沉……也都是騙她的。
騙子……騙子……
這一切都是騙局!
徐墨沉,你真的,好深的心機,好狠的心!
她不久前才問過他,有沒有什麼事是瞞着她的,如果說了,她會原諒他……那個時候,就算是徐墨沉告訴她這一切的真相,她也還是會原諒他的。
可是現在……
……
溫雅一個人跌跌撞撞的走出咖啡廳,外面的寒風彷彿此時都不如她內心的寒冷。
她想要回家,可是現在,哪裡纔是她的家啊?
一輛車子在溫雅的身邊停下,葉青代從車上下來。
“溫小姐,老爺子要見你,請上車。”
溫雅紅腫着雙眼,看着葉青代半晌,她才搖晃着身體,慢慢上了車。
此時的她就好像是行屍走肉一般,沒有目標,沒有方向。
葉青代看着她好一會兒,像是想說什麼,可是最終卻仍舊什麼都沒說。路上一直安安靜靜的,溫雅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如果不是因爲她身上的那抹能夠感染人的絕望之色,葉青代都要懷疑自己身邊坐的到底是不是一個人。
到了西山別墅區,溫雅再一次來到了這棟別墅,見到了徐老爺子。
徐老爺子這一次看着她的眼神都變了,不再是如之前那般的譏諷或是不屑,這一次,是冷淡,猶如深淵一般的冷淡。
“看來,你也知道了墨沉接近你的原因了。”
溫雅坐在徐老爺子的面前,垂着腦袋,渾身都散發出一抹死氣沉沉。
一陣悉悉索索後,徐老爺子的聲音又響了起來:“簽了這份離婚協議書,我會送你離開,讓你這輩子都再也見不到墨沉。”
溫雅身體輕顫了一下,她擡起蒼白的臉,雙目無神的看着他:“真的?”一開口,嗓音沙啞的如同破布。
“籤吧。”徐老爺子像是連跟她解釋一下的想法都沒有,只是淡淡的說。
溫雅強扯起脣角,笑了一下,這一次,她沒有任何猶豫的抓起筆,在那份文件的空白地方上一筆一劃的,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