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慕寒淺嘆了一聲,“當年永立年間的內亂,是我父親也就是當年的阮將軍發動的。”他瞥了一眼染傾,她沒有絲毫的吃驚,或許她早已想到,阮慕寒將手中酒杯放在茶几上,無奈的苦笑道,“你知道明國十大世家嗎?”
染傾點點頭,眉心不由得蹙的更緊,試探道,“有什麼關係嗎?”
“明國十大世家之中最盛的便是定安王,定安王與明國皇后之間的荒唐事,我想不用我說,已經人人皆知了。”阮慕寒目光森冷,眉眼間透着的凜冽宛如千年冰封。
染傾冷冷勾脣,似笑非笑的道,“定安王與當今明國皇后是老情人,但是誰知皇上橫刀奪愛,不過,這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了。”
阮慕寒的目光從她身上掠過,淡淡的笑道,“定安王的夫人定安王妃當年因爲發現定安王與皇后私下裡曖昧不斷,一直隱忍不發的王妃再也無法忍受,懷着身孕負氣出走,來到大慶的孃家,也就是阮將軍府,這位定安王妃,就是我們阮家一族的女兒。”
染傾忽然明白過來,她不由打了一個寒噤,雕窗外投射進來一抹寂靜而滄冷的月光,濃重的影子投射在青磚牆上,染傾擰眉輕嘆,“原來我是明國的人。”
“當年你剛一出生,誰知道突發重病,父親當時一心在發動內亂上,母親將你帶着去看病,誰知道你居然被一個圖謀不軌的參將帶走,丟在上官府門前,而真正的上官小姐一出生就夭折了,原來那參將是上官震天一直安插在阮府的親信,他錯手殺了真正的上官小姐,就用你來抵償,我母親當年丟了王妃的孩子,過不了多久也就鬱鬱而終。”阮慕寒長嘆一聲,心中涌現無限悲涼。
染傾低眉嗤笑一聲,她笑容無比諷刺,一雙黑漆漆的眼裡佈滿猙獰,“沒想到啊,這就是命中註定的,原來我是明國定安王的女兒。”她輕笑着搖了搖頭,回頭看向阮慕寒,“你可有什麼證據證明我的身份。”
阮慕寒肆意的一笑,黑亮的眸光在月色的照耀下,顯得格外通透清冷,“我就是證明。”
當年染傾剛剛出世,阮慕寒才幾歲大,
他如何證明?染傾眼底涌現出一抹複雜之色,緊緊望着他。
他溫和的一笑,“當年我跟着母親一起送你去看病,後來偷偷跟蹤那個參將,見他將你放在上官府門前。”他停頓了一會,冥思片刻,悠然得意的目光投向染傾,“只要你見到王妃,那麼真相就自然而然的揭開了。”
染傾不明白他的意思,她想了想,無論如何這都是一個機會,若是成了,她就能夠找到顧離,她緊握着拳頭,衝着阮慕寒點點頭,“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去。”
夜市燈火恍若白晝,三人走在熱鬧的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摩肩接踵,絡繹不絕的車馬川流不息,人聲鼎沸,沒想到這麼晚了,居然還這麼熱鬧,染傾的心沉了下來,一身純白色的衣袂下,她清冷的面容恍若月色冰涼,沒有絲毫溫度。
她洗盡臉上妝容,盡顯本來面目,二人走了許久才走到定安王府,王府在最繁華的街市內,遠遠望去,精雕玉琢的亭臺畫棟,雕欄浮案熠熠生輝,恍若置身仙境,一路望去,重重疊疊的假山玉石,瑪瑙珊瑚雕刻的玉案,就連門前的匾額,都是金漆雕成,“定安王府”幾個字,在黑夜裡已經閃爍着異樣光芒,細細一看,原來根本就不是金雕,而是由一顆顆上好的夜明珠鑲嵌而成,奢華無比。
染傾站在紅銅雙門前,門口的守衛見到來人,攔下他們前去通報,一聽是大慶阮家的人,侍衛急急忙忙的前去找了老爺夫人,不過一會,管家親自前來接二人進去。
一路進去,穿過層巒疊嶂的假山,山石原來各色各樣,近看才知,原來根本不是石頭,二人瑪瑙瓔珞田黃雕刻而成,穿過曲橋,橋下流水潺潺,金石彩玉沉澱其中,一條條錦鯉悠然自得的在水中穿流,正是荷花白蘞爭相開放的季節,滿塘菡萏亭亭玉立,陣陣花香撲鼻傳來,漾起碧色的波浪。
染傾本以爲上官府已是奢華,沒想到來到明國,才知道什麼是天外有天,她低眉斂容,徐徐走進了內殿。
內殿里老爺夫人分坐兩旁,定安王一襲尋常青色長袍,高束宮絛,眉眼間滿是慈愛,年紀雖不輕,但是
卻依舊看得出威風凜凜,輪廓分明,想必年輕時也是難得一見的美男,“慕寒來了。”
染傾低着頭,隨同阮慕寒施了一禮,王妃見阮慕寒前來,迫不及待的上前抓着他的手,她穿着一襲深墨色長裙,晶瑩的眼眸裡充滿慈愛,仔細的打量着他,“慕寒越長越大,真是英雄出少年,愈發的英姿勃發啊。”
阮慕寒溫和的一笑,衝着二位抱拳道,“姑母,姑父,侄兒千里迢迢從大慶敢來,是爲了將你們的女兒送回故土。”
他此言一出,王妃臉上神色變得慘白,心像是被人狠狠的抽了一鞭子,痛的渾身上下都僵硬了,她一動不動的站着,瞳仁裡閃爍着急切的熒光,她直勾勾的望着眼前這個嬌滴滴的女孩,直到她擡起頭來,那一雙晶瑩剔透的明眸閃爍着微光,清澈的水眸裡漾着粼粼波光,那雙眼睛,分明酷似了王妃,連染傾看到都不禁微微一怔,根本無需懷疑。
“女兒……”王妃發瘋似的衝上前去將她一把抱在懷中,沒有絲毫懷疑,她緊緊握着她的手,幾乎要將她的手臂抓的青紫,卻還是不肯放開。
遠處的定安王看到這一幕,眼前這個女孩的模樣像極了定安王妃年輕時的樣子,根本無需懷疑,他腳步一怔,面色慘白的站了起來,從來定安王都是從容不迫的,只是沒想到見到這一幕,他渾身的華胄氣派蕩然無存,他萬萬沒想到,居然有一天還能親眼見到他的女兒,當年他一時糊塗,硬生生的害的女兒與他們分隔十八年。
王妃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似的掉下來,滾燙的眼淚落在染傾的背脊上,痛哭流涕的哀嚎道,“女兒,我找你找的好苦啊,我跟你父親年年遠赴大慶尋你,都沒有你的蹤影,女兒啊,你知不知道娘好想你,娘每天晚上做夢都會夢到你……”
染傾聽着她撕心裂肺的痛苦聲,身子不勝其寒的一凜,渾身經脈都要縮成一團,此刻的眼淚竟然在眼眶裡大專,不遠處的定安王竟然也失聲痛哭起來,嚎啕哭聲連綿不絕,心裡猛然一擊重創,強行走上前將王妃與染傾抱在懷中,“太好了,上天終於把你送回我的身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