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也沒有說,蘇沫掛了電話就往總裁辦去。
顧澤城也掛了電話,擰着眉頭吩咐amy去找冰袋跟藥箱,amy聽了,趕緊地閃了。
看着amy離開。顧澤城再沒有任何一點心情繼續工作下去,腦海裡想着當時方紫瑜一巴掌狠狠地扇在蘇沫臉上的情形,顧澤城就覺得那一巴掌比扇在自己臉上還要痛十倍百倍。
昨天下班回小疊山的時候,顧澤城怎麼可能不知道有人在跟蹤他,後來讓唐成查,唐成告訴他。跟蹤他的人是方紫瑜。
其實他已經明顯的感覺到,方紫瑜的心裡對蘇沫早就產生了強烈的厭惡和排斥情緒,只是她一直沒有找到一個好的理由向蘇沫爆發出來而已。
昨晚,方紫瑜讓蘇沫加班到十點。
今天才上班,方紫瑜就扇了蘇沫一巴掌。
原本他的用意,是想利用方紫瑜去傷害蘇沫,同時也讓蘇沫不要再那麼單純到近乎愚蠢,讓她早日看清楚方紫瑜這種所謂的閨蜜好朋友的真面目。
如今,他的目的達到了。
可是,爲什麼他卻一點都不快樂,一點都不滿足,甚至是想狠狠地扇自己一巴掌。
曾經的他。一直都將蘇沫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讓她活在一片純淨到沒有任何一點污染的世界裡。
她的單純善良,是他一直想要保護的東西啊。
爲什麼現在,他卻要一手摧毀?只想讓她變得強大,再強大,強大到任何人都不足以傷害她,包括他在內嗎?
俊逸的眉宇緊擰,英俊到無可挑剔的臉上,是最痛苦的糾結與掙扎。
驀然,有熟悉的腳步聲傳來。顧澤城擡眸朝門口望去,一眼便看清楚了蘇沫臉上印着的五個清晰的手指印。
顧澤城心尖一顫,腦海裡浮現的第一個想法,就是蘇沫會不會覺得很痛。
起身,大步走到蘇沫面前,低頭看着近在咫尺的蘇沫的臉,顧澤城情不自禁地就擡手,想要撫上那微微紅腫着的臉頰。
不過,在顧澤城的指腹快要落下的一瞬,蘇沫卻撇開了頭,嘴角揚起了一抹自嘲苦澀的笑。
“顧澤城。這不是你想要的結果嗎?爲什麼還要擺出這樣一副可憐我的樣子?”蘇沫倏爾將目光全然落在顧澤城的臉上,倔強地與他對視。語氣全是冷漠與譏誚。
顧澤城對蘇沫的話仿若不聞般,指腹仍舊朝蘇沫的臉龐落下。
“疼嗎?”他問,聲音裡滿是溫柔憐惜。
蘇沫瞪着顧澤城,爲他此刻那樣真切的溫柔憐惜而自嘲不已。
“顧澤城,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方紫瑜恨我,我和她,再也不可能是朋友了。”瞪着顧澤城,蘇沫極力隱忍剋制的淚水忽然就滑出了眼眶,語氣卻愈發倔強地道,“所以,請你現在放過方紫瑜吧,不要再繼續玩弄她了。”
“蘇沫,到現在,你還只是在爲方紫瑜考慮嗎?”顧澤城的指腹仍舊輕撫着蘇沫的臉頰,動作那麼溫柔,可是出口的話,卻是冷冽的。莊役腸扛。
蘇沫冷笑,完全不回答顧澤城的問題,只是問道,“顧澤城,你到底是有多恨我,纔會想到用這樣的手段來折磨我?”
聽着蘇沫的話,顧澤城原本溫柔的眉目瞬間就冷硬了下來。
有多恨?!
是啊,他也想知道,他對蘇沫,到底有多恨。
十年來他和顧婉悅所承受的痛苦,又像電影倒帶一樣,快速在顧澤城的腦海裡閃過。
倏地,顧澤城修長的手指捏住蘇沫的下巴,徒然用力。
“我當然恨你,恨不得讓你眼睜睜地看着你所有的親人離你而去,所有的朋友背棄你,你永遠只能被禁錮在我的身邊,一輩子生不如死。”
聽着顧澤城如地獄使者般的咒言,蘇沫渾身都忍不住想要顫抖。
顧澤城居然如此恨她,他居然如此恨她。
“顧澤城,你爲什麼要恨我?當年大火,是你自己救了我,才錯失了救你母親和姐姐的最佳時機。我失憶,是你自己主動離開,不準任何人再在我的面前提起你。”
“這十年來,更是你在我的身邊消失的無影無蹤,從來都沒有出現過在我的世界裡,那麼我喜歡上顧少言,嫁給顧少言又有什麼錯?”
“你憑什麼要如此恨我,要把所有的痛苦都轉嫁到我的身上?”
蘇沫看着顧澤城,用盡全身力氣地大吼,眼淚如斷線的珠子般,不受控制地大顆大顆地滑了出來。
憑什麼,憑什麼顧澤城要這樣折磨她。
她夠了,真的受夠了。
顧澤城怔怔地看着蘇沫,要不是因爲她眼中的怨憤,他真的會以爲她恢復了記憶,記起了一切的事情。
可是,沒有,顧澤城清楚地知道,蘇沫什麼也沒有記起來。
而她所說的一切,都只是聽人說的而已。
看着蘇沫滿面是淚的臉,顧澤城此時的眼裡沒有心疼,沒有憐惜,更加沒有一絲溫柔,只有怒火與恨意。
“憑什麼?!”掐着蘇沫下巴的手更加用力,顧澤城冷笑,無限的苦澀與痛苦蔓延開來,“就憑當年的那場大火,是你親手放的。”
顧澤城的話,猶如驚雷,瞬間將蘇沫震住了,連呼吸也被剝奪,整個人如木偶般,被震撼的沒有了一絲生氣。
那場火是她放的?!
那場火是她放的?!
那場火居然是她放的?!
不,不,蘇沫突然把頭搖的像撥浪鼓般。
“不是,一定是搞錯了,一定是哪裡搞錯了......”
霎時,蘇沫悲痛欲絕望,彷彿整個世界都顛覆了般,黑白難分了。
“搞錯?!”顧澤城笑了,如黑暗中的噬血狂魔般,他也多麼希望事情真的搞錯了,希望那場大火跟蘇沫沒有任何關係。
可是,當年他動用了顧家一切的力量,清清楚楚地查到,當時除了蘇沫,就只有他的母親和姐姐在小疊山的別墅裡。
難道,他的母親和姐姐會放火燒死自己麼?
更何況,他的姐姐親口告訴他,那場火就是蘇沫放的,因爲是她親眼所見。
“蘇沫,爲什麼你做了,卻不敢承認?”
蘇沫怔怔地看着顧澤城,那讓痛恨憤怒到幾乎想要吞噬她的樣子,讓她連搖頭的勇氣都沒有了,更別說爲自己再辯解一句。
此刻,她終於徹底明白,爲什麼顧澤城會那麼恨她了。
不止是因爲她,他失去了母親,他姐姐被燒成重傷。
更加不止是因爲,她徹底忘記了他,嫁給了顧少言。
而是,因爲這一切,都是她親手製造的。
她讓他的母親死了,姐姐燒成重傷,變得殘疾。
她讓他失去了他愛的她,失去了生活裡一切幸福快樂的源泉。
親人,愛人,因爲那一場大火,全部離他而去。
他怎麼能不痛,又怎麼能不恨。
垂眸,蘇沫再沒勇氣看顧澤城一眼,轉身,她落荒而逃,從未有過的慌亂與驚恐,甚至是滅頂的絕望與悲傷。
以後,她要怎樣面對顧澤城,她要怎麼樣面對顧澤城......
中午,方紫瑜當做什麼也沒有發生,更加什麼也不知道一樣的跟顧澤城共進午餐。
而顧澤城向來都是這個世界上最會隱藏自己情緒的高手,哪怕此刻他的腦海裡想着的是方紫瑜抱着蘇沫的大腿,哭喊着哀求讓蘇沫原諒她的畫面,他仍舊能夠不動聲色的像往常一樣,跟方紫瑜安安靜靜地吃着午飯。
只不過,此時顧澤城的的味口是真的很差,更加沒有心情去想,要怎樣才能讓方紫瑜對蘇沫做的一切付出最慘重的代價。
他現在滿腦子想的,是蘇沫。
其實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
既然他當年收拾了一切,用最毒的誓言向顧婉悅換得堅守這個秘密,告訴所有知道那場大火的人,一切都只是意外,沒有人蓄意放火。
那麼,爲什麼十年後的今天,他還要將事實告訴蘇沫。
他不是應該一輩子將真相隱瞞下去的嗎?
只要他讓他的姐姐看到,其實他娶蘇沫只是爲了報復折磨蘇沫,那麼他姐姐便不會將當年她所看到的一切告訴別人,包括他們的爺爺。
那一切的事實,除了他和他的姐姐,再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爲什麼,爲什麼他剛纔要失去理智將他辛苦隱瞞了十年的真相告訴蘇沫。
他真的該死!
此刻,蘇沫該有多自責多愧疚多難過呀。
“總裁,您怎麼啦?今天的飯菜,不合您的味口嗎?”對面的方紫瑜看着顧澤城從頭到尾都沒有怎麼動過飯菜,於是一臉嬌媚可人的笑容小心翼翼地問道。
顧澤城卻對方紫瑜的話仿若不聞般,什麼也沒有說,甚至是沒有擡眸看她一眼,而是拿起手機,起身徑直走到向了不遠處的落地窗前,然後撥通了季易軒的電話。
“季易軒,去陪陪蘇沫吧。”
電話那頭的季易軒一聽到顧澤城這樣幾近哀求的語氣,立馬就不由分說地來了火氣。
“顧澤城,你又把蘇沫怎麼啦?”
顧澤城眉宇一擰,完全不理季易軒的火氣,仍舊自顧自地說道,“去陪陪她,哪怕不說什麼話也好。”
電話那頭的季易軒有些咬牙切齒,直接甩出一句狠話,“顧澤城,你要是下次再敢對着蘇沫發神經,我直接勸她跟你離婚。”
顧澤城薄脣扯了扯,全是苦澀與嘲諷的味道,卻什麼也沒有再說,掛斷了電話。
坐在餐桌前的方紫瑜看着不遠處的顧澤城,雖然她絲毫聽不到他講了些什麼,但是憑顧澤城的脣形,方紫瑜還是猜出了‘蘇沫’兩個字。
蘇沫?!
爲什麼全世界的男人都要圍着蘇沫轉?
大學的時候,她喜歡的男生天天只追着蘇沫,所以,她要和蘇沫做朋友,而且是做好朋友,因爲只有跟蘇沫在一起,她才能經常見到她喜歡的男生。
後來,她又喜歡上了貓先生,可是,她發現,只有她跟蘇沫一起去貓記甜品店的時候才能看到貓先生在店裡,她一個人去的時候,無論多少次,她都不可能見到貓先生的身影。
所以,她每次都會跟蘇沫一起去貓記甜品店。
慢慢地,連她自己者覺得,她和蘇沫是好朋友,好姐妹,好閨蜜,因爲她喜歡的男人,蘇沫都不喜歡。
再後來,蘇沫接受了顧少言,那些男生便再也不圍着蘇沫轉了。
因爲,顧家在深南市是何等身份地位的存在,他們沒有任何一個人敢跟顧家的二少爺搶女朋友。
而蘇沫喜歡的,也只有顧少言一個人。
但是,現在,蘇沫爲什麼要跟他搶同一個男人。
如果,蘇沫跟顧澤城沒有任何關係,那麼,她們或許真的能這樣一輩子做好朋友。
但是不可能了,她和蘇沫絕對都不可能再做朋友了。
她恨蘇沫,恨爲什麼她喜歡的男人都只喜歡蘇沫,卻無視她的存在。
她對蘇沫的恨,就像一點一滴往杯子裡倒的水,當杯子滿了之後,水自然就會溢出來。
現在,方紫瑜再也無法壓抑心底的恨了。
不管用什麼辦法,這一次,她一定不會再輸給蘇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