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的很快,又很慢。
一天、兩天、三天......一個月,兩個月。兩個月的時間過去了,顧澤城用盡了一切辦法,可是卻仍舊沒有任何一點兒蘇沫的消息。
這天早上。唐成打電話告訴顧澤城,容蓉已經完全康復,上午出院。
容蓉!
顧澤城突然才記起來,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容蓉,她被車撞了,受了重任,在醫院整整呆了兩個月。
而這兩個月裡。他滿世界的找着蘇沫,沒有去過醫院一次。
來到醫院病房。容蓉已經在準備了好一切,只等着顧澤城出現了。
在醫院裡躺了兩個月,太多事情,就算容蓉不願意去想,也明白了。
這次,沒有讓容蓉等太久,顧澤城很快就到了。
兩個月不見而已,此時的顧澤城,竟然比兩年不見的變化更大。
黯然的雙眸,充血的眼球,清瘦而疲憊的俊顏,就連下巴上都佈滿了青色的胡茬,看樣子,已經好幾天沒有剃過了。
不過,顧澤城並沒有走進病房,而是站在病房門口。更沒有把全部的目光都落在容蓉的身上,只是淡淡地看了站在窗前的容蓉一眼,聲音淡的有些讓容蓉聽不真切地吐出兩個字來。
“走吧。”
容蓉認識的顧澤城,何時如此消沉頹廢過,他從來都是那個站在頂峰的風華萬千的男子,或倨傲冷漠,或淺笑魅惑。或暴戾狠絕......那麼多個顧澤城重疊在一起,怎麼也變幻不出來此時此刻站在她面前的顧澤城。
只是看一眼,便心疼的讓人想要掉眼淚。
“阿城,我呆在醫院兩個月,你跟人間蒸發了一樣,不接我的電話,也不來看來。”容蓉的淚,無聲地滑出一眼眶,“到底爲什麼?”
顧澤城垂着黯淡的雙眸,沒有看容蓉,更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身子微斜,靠在了門框邊上。然後從口袋裡摸出煙跟打火機,顧自點燃,狠狠地抽了一口。
容蓉看着顧澤城,這樣的男人,無意間的舉手擡足,透出來的,都是無盡的誘惑。
就好像此刻,他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夾着煙放在脣邊用力吸吮,然後緩緩又吐出菸圈。
明明是這樣簡單而普通的動作,卻透着無數性感的奢華底蘊。
煙霧繚繞間,他清雋的俊顏,竟然好看的不真實。
“對不起,容蓉,我不能和你結婚了。”
顧澤城的話,讓怔然的容蓉如夢初醒,她錯愕地看着顧澤城,雖然已經猜到了原因,卻還是下意識地問了出來。
“爲什麼?”
顧澤城又狠狠地吸了一口煙,又緩緩吐着口腔裡的煙霧,彷彿是要將心中無盡的痛苦與壓抑一併吐出來一樣。
“因爲我已經結婚了。”
容蓉眼裡的淚,無聲的流下,微微扯了扯脣角,她笑了,“是那天在墓園門口,和我一樣被車撞了的那個女人嗎?”
四年前,她跟顧澤城在法國認識,所以,容蓉從來都不知道有一個蘇沫的存在。
直到那天,初初突然掙脫她的懷抱,嘴裡喊着“麻麻”衝向另外一個女人,容蓉才明白,似乎顧澤城突然讓她回到他的身邊,一定不是因爲顧澤城突然發現自己愛上了她,更加不是因爲他對她的同情。
因爲,她瞭解的顧澤城,從不同情任何一個女人。
或者說,他用金錢來代替了他對女人的同情。
顧澤城英俊的眉宇擰成了一團,“是,她叫蘇沫。”
“你很愛她?”明明知道顧澤城的回答會讓自己很心痛,可是容蓉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因爲她太想知道,這個世界上,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才能得到顧澤城的愛。
顧澤城嘴角叼着煙,毫不遲疑地點頭,“是,我很愛蘇沫,從十歲開始。”
容蓉不禁笑了起來,原來,不止是她,其它那些所有的那些女人,都只是蘇沫的替代品。
可是,更加令她傷心的事情是,現在,她就連做一件替代口的機會,都沒有了。
“初初是我的女兒,他應該生活在我的身邊。”
顧澤城仍舊不看容蓉,只是聲音裡卻有着不容抗拒的堅決,“在初初的戶口本的父母欄上,登記的是我和蘇沫的名字,所以,初初是我和蘇沫的女兒。”
“顧澤城,不要對我這麼狠心。否則,我會去法院起訴你,要回初初的撫養跟監護權。”
顧澤城夾着指尖的煙,站直了身體,聲音仍舊輕淡地道,“你可以試試。”
容蓉看着顧澤城,漸漸又暴露出了他的狠絕,回到了那個原本的他。
“初初早晚有一天會知道你們不是她的親生父母。”
“沒關係,等哪天她知道了,我也會讓她知道,她的親生母親,是如何在她一生下來,就將她拋棄了。”
顧澤城的一句話,讓容蓉再無話可說,甚至無地自容。
不過,如果當初不是因爲顧澤城在醉酒迷糊不清的狀態下都不肯碰她,她又怎麼可能賭氣跑去跟別的男人玩一夜情。
她用盡心思,可是所有的謀劃與悽慘,卻在孩子出生的那一刻被顧澤城輕描淡寫的揭開。
她痛苦,她絕望,所以她拋下了孩子,一個人逃跑了。
只是,她萬萬也沒有料到,八個月後,顧澤城居然收養了那個孩子,而且對外界宣稱那是他的親生女兒,更對孩子寵愛有加。
在孩子被顧澤城收養後,她曾抱着希望,回來找過顧澤城。
顧澤城仍舊輕描淡寫地道,“我收養孩子,和孩子是不是你生的,沒有半點關係。”
所以,她又一次被傷的體無完膚的逃跑了。
顧澤城,你真的好狠,好狠!
這一刻,容蓉才明白,原來她收養初初,只是因爲他愛着的女人而已,確實和她,沒有一點兒關係。
但是,她明白了又能怎麼樣?能改變一切嗎?能讓她不再愛顧澤城?能讓她回到當初那個未曾相識顧澤城的快樂女孩嗎?
不能,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ωwш ¤тт kan ¤¢ o
低下頭去,容蓉再不做任何無謂的抗爭,“初初是我的女兒,我只想能經常見到她,可以嗎?”
顧澤城垂着的眸,終於緩緩擡起,看向了容蓉。
其實,四年來,容蓉哪裡又有什麼錯。
錯的那個人,一直都是他!
腦海裡又一次浮現出蘇沫倒在血泊裡的畫面,還有,她微微隆起的小腹,那裡,是他和蘇沫才四個月大的孩子。
心臟,瞬間劇烈地收縮,痛的顧澤城喘不過氣來。
沫兒,你還好嗎?
我們的孩子,還在嗎?
“好。”
他不應該再狠心的剝奪一個女人做母親的權利,他沒有資格。
轉身,顧澤城黯然離去,眼裡,竟然又溼了,涌起了淚。
第二天一大早,整個深南市所有媒體報刊的頭版頭條都刊登了同一個宇宙級爆炸性的消息,顧澤城親自向所有的媒體公佈,他和曾經的深南市第一名媛,也就是顧少言的前妻蘇沫,早在一年前就結婚了。
顧澤城毫不避諱地大方承認,一年前出現在蘇沫和顧少言離婚典禮上的神秘男子,就是他。
一石激起千層浪,一時間,整個深南市的人們都爲了這一則消息而瘋狂了,特別是各路媒體記者,早早地都蹲守在了世華的大門口,希望能夠採訪到顧澤城,哪怕是顧少言或者是顧老爺子,只是要顧家的人就可以。
顧老爺子沉着臉來到顧澤城的辦公室,並沒有怒不可遏,甚至沒有太生氣,經歷了這段時間,老爺子已經將顧澤城對蘇沫的感情,看的真真切切,雖然他並不贊成自己的孫子太過於兒女情長,沉溺於兒女感情當中。但是事情到了今天這一步,他又還有什麼好說的。
“阿城,你公開和蘇沫的關係,爲什麼沒有跟我商量一下?”
從始到終,顧澤城都沒有把他這個當爺爺的放在心上,這是讓現在的顧老爺子最不滿意的地方。
顧澤城看了看站在自己辦公桌前的老爺子,什麼也沒有說,只是站了起來,從桌上拿起一個白色的信封,然後繞過寬大的辦公桌來麼老爺子的面前,黯淡的雙眸垂落着,沒有一絲光澤。
將手中的白色信封遞到老爺子的面前,顧澤城的聲音再平淡不過地道,“爺爺,我已經將世華名下的珠寶公司從世華集團中抽離出來了,除了這家珠寶公司100%的股份,其它的,我什麼也不會帶走。”
顧老爺子震驚地看着顧澤城,“阿城,你要幹什麼?”
顧澤城擡眸,卻沒有看顧老爺子,而是將全部的視線都投向了窗外,雙眸空洞而沒有焦距。
“爺爺,我記得的很清楚,你說過如果我公開和蘇沫的夫妻關係,就會讓我失去世華的繼承權。”
“世華名下的珠寶公司從一開始就由我100%控股,它的運營不受董事會的任何限制,現在,我只是將它從世華名下抽離出來,對世華,並沒有造成任何的損失。”
老爺子又怒又氣,“我是說,你真的要主動放棄世華的一切繼承權嗎?”
“是。”顧澤城答的毫不猶豫,現在,他只想擺脫和顧家的一切關係,如果可以,他甚至是連“顧”這個姓氏,都想丟棄掉。
見老爺子一直不接自己手中的信封,顧澤城將信封放在了辦公室桌的一角,終於側頭看向了老爺子,目光死寂般的沉靜。
“這是我的辭職書,和我放棄繼承世華股份的宣告書。”
話落,顧澤城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
“阿城!”顧老爺子氣極了,“難道,連我這個爺爺,你都不想認了嗎?”
顧澤城的腳步倏地頓住,卻並不回頭,“如果您還想認我這個孫子,我就仍舊是您的孫子。”
“那就不要離開世華。”老爺子怒吼。
顧澤城眉宇一擰,“我只想恢復思寇集團的一切,等蘇沫回來的那一天,親手將一個完整的思寇集團,還給蘇沫。”
話落,顧澤城再不遲疑,大步離開。
一個月後,各大媒體的頭版頭條報道,破產倒閉三年後的思寇集團重新成立,原來被拍賣的思寇辦公大樓被被高價買回,重新成爲思寇集團的辦公大樓。
六個月後,思寇集團以常人無法想像的速度成功上市,股價一路攀升,創創業板新高。
一年後,思寇集團成爲深南市最大的珠寶集團,全國位列第三,更躋身深南市僅次於世華的第二大集團。
三年後,思寇集團榮登國內珠寶公司榜首,無論各方面,都遠遠超出同行業在國內取得的成績,讓同行業的公司只能望塵莫及,同時,思寇的總資產超過世華,成爲深南市的第一大企業。
顧澤城站在思寇集團頂樓總裁辦公室的落地窗前,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三年來都從來沒有重新亮起過的黯淡雙眸看向窗外,腦海裡,又清晰地浮現出蘇沫倒在血泊中時的樣子。
當時,蘇沫用身上僅存的意志和意識,用那樣渴望甚至是帶着祈求的眼神看向他,那麼艱難地喚着他的名字。
當時蘇沫的聲音,輕如雲煙,哪怕只要輕風稍微一吹,便會散去,沒了痕跡。
可是,在顧澤城的記憶裡,卻那樣清晰而真切,彷彿上一秒,還在耳邊響起。
蘇沫倒在血泊裡,渾身都在流血,那麼那麼的痛,可是她的眼睛裡卻沒有一丁點的痛意,只是用那樣渴望而祈求的眼神望向他。
她想表達什麼?
她是不是想求他,讓他救救他們的孩子。
......他們的孩子啊!
如果,他們的孩子還活着,也應該快三歲了。
孩子會像誰?會是男孩,還是女孩?
“叩” “叩”
倏地,門口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顧澤城收回思緒,才發現玻璃裡映着的那張臉上,早已掛滿了淚水,冰冰涼涼的。
擡手,顧澤城一把抹去臉上冰涼的水漬,“進來。”來諷向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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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唐成看着孤冷寂寥的背影,看着顧澤城頭上又新長出來的根根白髮,不由擰起眉頭。
三年多了,顧澤城早就成了鐵籠中的困獸,不斷的傷害摧毀着自己,卻永遠也不願意從鐵籠中走出來。
每次看到顧澤城的背影,籠罩在他身上的孤冷寂寥便比上一次更加深沉濃重。
時光的流逝,不但沒有治癒顧澤城心上的傷口,反而讓那些傷口一點點潰爛,成爲毒瘤,蔓延,讓顧澤城整個人,一點點,直至徹底死去。
垂眸,唐成走到顧澤城的身後,“老闆,你讓我查的關於馬來西亞的西婭珠寶公司幕後老闆的資料,我大概查到了一些。”
“說。”
“這家僅僅只用了兩年的時間就成爲馬來西亞甚至整個亞洲最大的珠寶集團的西婭集團,它的真正幕後擁有着,是一個叫做Anastasia,MoYung的女人,而這個女人,是馬來西亞第一大家族慕容世家掌權人的妻子。”
顧澤城俊眉輕擰一下,隨即鬆開。
難怪,西婭集團會成長壯大的如此之快,完全超出正常人的想像範圍,原來是有馬來西亞的慕容家族做後盾。
馬來西亞的慕容家族,顧澤城早有聽聞,整個家族縱橫馬來西亞的政、軍、商三界,家族勢力甚至覆蓋整個亞洲,其家族雄厚的財力,更是根本無人可以統計。
聽說整個慕容家族的人做事向來都很隱秘低調,難怪,這麼大的一個珠寶集團,首席執行官卻不是慕容家的人。
“這個慕容世家現在的掌權人是誰?”
“三年前慕容世家的慕容大少爺因病去世後,便由慕容大少爺的親弟弟慕容謙繼承了整個家族,慕容謙現在已經被馬來西亞的最高元首和國王聯合受封爲馬來西亞最高級別拿督斯里,地位僅次於最高元首和國王。”
慕容謙?!
這個名字,在顧澤城的腦海裡,似乎在哪裡聽過,可是,卻又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裡聽過,又爲什麼會聽過。
“有慕容謙的照片和資料嗎?”
唐成搖頭,“沒有,慕容世家的掌權人相當的低調神秘,掌權人的任何私人信息,都從來不對外泄露,跟國家最高機密一樣。”
顧澤城轉身,看着幾步開外的唐成,不由自主地就問道,“那慕容謙妻子的資料呢?”
唐成又搖頭,“只知道兩年前慕容謙和他的妻子Anastasia在馬來西亞舉行了一場盛大的婚禮,婚禮沒有對外公佈,邀請的,全是馬來西亞和整個亞洲的權貴,但是,婚禮上所有的賓客都不曾見到這位慕容家女主人的面容。”
“不過,聽說這對慕容家的掌權夫婦非常恩愛,慕容謙更是對他的妻子寵愛無度,甚至有人說,西婭集團,就是慕容謙送給他妻子的新婚禮物。”唐成又兀自補充了一些信息,希望對顧澤城有用。
顧澤城淡淡地點了點頭,心中對這兩位慕容家的掌權人,竟然有了幾分敬重,或者,更多的,是羨慕。
十四年前,如果他選擇相信蘇沫,選擇留在蘇沫的身邊,那麼今天,他和蘇沫,必定也是衆人口最恩愛的夫妻吧。
眉宇一擰,顧澤城迅速拉回思緒。
以前,他從不關注馬來西亞的慕容世家,如果不是因爲西婭集團的迅速擴張,已經成爲了思寇集團的絆腳石,甚至是最大的阻力,他也絕對不會關注到慕容家的這位神秘女主人。
現在,既然他已經知道西婭集團的真正主人,是慕容世家神秘的女主人,那他更加要知道,這位神秘的女主人到底有什麼不同尋常之處,竟然能在短短兩年的時間內,就創就了一個神話般的珠寶帝國。
“西婭在市中心的旗艦店,現在怎麼樣了,什麼時候開業?”
唐成眸色沉沉,看着顧澤城繼續回答道,“西婭集團買下了市中心最繁華地段近2000平米的店面,現在店面正在裝修階段,大概還需要一個月的樣子,整個裝修工程就會結束,預計開業時間也會在一個月之後。”
市中心最繁華地段2000平米的店面,少說也得10個億。
顧澤城脣角不由扯了扯,西婭集團,慕容世家,果然財大氣粗啊!
思冠想要跟西婭抗衡,看來,還有距離。
“留意西婭旗艦店的一舉一動,等他們的開業時間敲定,立刻告訴我。”
“是。”唐成點頭,從手上的文件夾中拿出一份文件,遞給顧澤城,“這是世界珠寶設計創意大賽總決賽的入圍通知和頒獎典禮的邀請函,總決賽將在馬來西亞的吉隆坡舉行,你要出席嗎?”
世界珠寶設計創意大賽,五年一度。
這次,是思寇集團重新成立後第一次參加大賽,並且順利地進入總決賽。
決賽的成果,將直接影響到思寇的壯大與進軍海外市場。
不過,這也不需要他親自出席,唐成去,就足夠了。
但是,這次,顧澤城決定親自去,因爲西婭集團的總部,就在吉隆坡,更因爲,這是一場世界最頂級的珠寶盛宴,或許,上天眷顧,會有什麼驚喜等着他。
顧澤城淡淡地點了點頭,“你去安排吧。”
“好。”
唐成離開之後,顧澤城又想起“慕容謙”這個名字,到底,他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呢?
“爸爸!”
突然,一道歡快的聲間響徹了整個辦公室,顧澤城轉身朝門口望去,便看到揹着書包衝進來的初初。
初初已經快六歲了,她的臉型眉目,也越長越像蘇沫。
明明就不是母女,顧澤城都詫異,爲什麼初初會越長越像蘇沫。
微微曲身,顧澤城單手將衝過來的初初抱了起來,脣角,終於扯出淡淡的笑意,但深邃的墨眸裡,卻仍舊一片黯然,沒有任何光澤。
“今天怎麼一放學就來爸爸這裡了?”
初初“呵呵”地笑,摟着顧澤城的脖子唧吧就在他的臉上親了一口,“今天是容蓉阿姨去接我放學的,所以我就帶着容蓉阿姨來你的辦公室了。”
快六歲的初初,還不懂得什麼是男女之間的感情,她只知道,容蓉阿姨每次見到爸爸,就會很開心。
所以,每次只要是容蓉接她放學,她就會把容蓉帶到顧澤城的辦公室來。
“容蓉阿姨,快進來。”說着,容蓉便出現在了顧澤城的門口,可是,沒有顧澤城的允許,她不敢擅自出入顧澤城的辦公室。
憑腳步聲,顧澤城便能判斷,容蓉已經站在了門口,可是,他卻並不回頭。
三年來,他允許容蓉在初初身邊的存在,並不代表他允許容蓉在他身邊的存在,更加不代表,他會讓容蓉做回初初的母親。
初初,永遠只可能是他和蘇沫的女兒。
“初初,爸爸今天有點忙,應該不能陪你吃晚飯,你可以回家吃,或者選擇跟容蓉阿姨一起吃。”
初初嘟着小嘴,失落的小表情看着顧澤城,抱怨道,“爸爸,爲什麼每次容蓉阿姨來,你都會很忙?”
顧澤城笑了,卻也只是微微動了動脣角,“你媽媽看到我跟別的女人在一起,會吃醋不開心的。”
初初抿着脣角,轉溜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臉認真思忖的小模樣,可愛極了,怎麼看,怎麼像蘇沫的小時候。
“恩,可是媽媽好久好久都沒回過家了,媽媽長什麼樣子,我都忘記了。”
顧澤城心中萬分苦澀,卻沒有表現在女兒的面前,只是寵溺地揉了揉初初的發頂,“那你就每天多照一會兒鏡子,這樣就能一直記得媽媽長什麼樣子了。”
“我和媽媽長的很像嗎?”初初仰着小腦袋問。
顧澤城點頭,“當然,你是爸爸媽媽的女兒啊。”
初初小小的眉頭突然一擰,擔心地問,“爸爸,你說媽媽是不是不要我們了,所以這麼久都不回家?”
顧澤城的心臟,驟然收緊,彷彿被一隻鐵臂緊緊地握住,越收越緊,幾乎快要捏碎,可他卻感覺不到痛的滋味,只感覺到,呼吸困難。
“不是的,不是的......”顧澤城低低喃喃地回答,“媽媽那麼愛你,怎麼會不要我們。”
三年多了,他沒有一刻停止過尋找蘇沫,可是,他卻從來沒有得到過關於蘇沫的任何消息。
站在門口的容蓉,聽着顧澤城和初初的對話,原本期盼的雙眸裡,晦澀一片。
垂下頭去,黯然轉身,容蓉離開了顧澤城的辦公室門口,站到離他們更遠的地方去,只有這樣,才能避免聽到顧澤城說出來的每一句她永遠也不想聽到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