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繼續仰頭,注視天花板上不斷涌出的滲水。
我嘴角不由帶着嘲弄的笑容,真是可笑,張老頭的表演,越來越有趣。
咦,天花板好像冒出什麼,一時還看不真切,我聚精會神,盯着盯着,漸漸生出疑惑:怎麼還生出綠色植物來了?
在肉眼可見的速度下,天花板漸漸生出一層綠茸茸的植物。
這是……這是苔蘚嗎?外觀確實很像,可是實在難以確信,張老頭想靠綠色植物作爲大殺器嗎?
可是,這玩意能起什麼作用?莫不是想拿這玩意弄我?
我高度懷疑,不是我眼睛花了,就是張老頭想搞笑……不過,一想到張老頭的以往諸多手段,原本想要故意笑出聲的我,便再也笑不出來。
畢竟,張老頭是誰?看看女鬼夏紫薇和半怪半魔的刑天,任誰都有感覺——絕對不是好惹的。
正在我內心不斷忖度,好像十五隻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時候,狀況果然發生變化。
天花板已經佈滿了苔蘚狀植物,而植物叢中長出五顏六色的菌類——就是蘑菇。
這些蘑菇無風自動,左右輕輕搖曳,好像愜意得很呢。
“少主小心!”狂畫師一聲暴呵,揮手間,原本插入地板的毛筆重歸於手中。
狂畫師身高不下2米出頭,而天花板高度不過3米5、6而已,因此只需揮動臂膀就可以觸碰,只見他狂揮毛筆拼命亂掃亂刺……蘑菇紛紛掉落,連苔蘚也被破壞不少,部分地方轉眼就變禿。
“小子,太囂張!”比狂畫師還要高出半個頭的刑天直接衝過去。
刑天左右勾拳不斷揮出擊打狂畫師臉部,狂畫師手持毛筆不甘示弱,左擊右擋,兩個大塊頭鬥到一塊。
刑天的力量大於狂畫師,整身甲也是格外堅韌,狂畫師毛筆雖然鋒利,可是也只能對甲身造成淺淺的傷痕,更多是金屬碰撞摩擦爆發出的花火。
刑天越戰越勇,狂畫師漸漸落於下風。刑天跳起,用膝蓋猛烈撞擊狂畫師抓毛筆的手腕,一擊得逞,狂畫師抓着的毛筆脫手,掉到地上,刑天趁勢一踢,“咕嚕嚕”,毛筆滾出老遠。
狂畫師半貓腰,猛朝前撲去,雙臂緊緊箍住刑天腰部,想要利用衝擊力將其撲倒。
刑天后跨一大步,立住身體同時,趁勢泄力,狂畫師沒有成功,二人陷入膠着,不斷角力。
在肉眼可見的速度下,苔蘚和蘑菇重新佈滿天花板。
谷新禹拖着孱弱、本已氣血衰竭的身體和差不多死了一半的狸貓還想着試圖左右夾擊女鬼,被其輕鬆攔下。
女鬼不斷嗤笑,演變成不對等的戲耍,我則完全陷入孤立。
那些在苔蘚叢中搖曳的蘑菇,長出可怖的嘴巴和獠牙,噴吐出白色散狀物。
是孢子嗎?我真的感到焦急和恐懼了,TM的,不是說我可以掌控這個空間嗎?
掌控力體現在哪?面對這密集的白色散狀物,我是躲無可躲,藏無可藏。
深陷絕境了嗎?心中不由一陣淒涼。
我無力無奈的閉上雙眼,等待命運的最終裁決,就讓自己隨風去吧。
我並沒有等待很久,但不是隨風而去,而是臉上、手上好癢,真的奇癢無比。
我睜眼查看,一眼便看到雙手長出白毛,足有半尺左右長,還打着卷兒。
我立馬想到,那臉呢?慌忙去摸,心裡簡直涼透了,已經沒有用手機鏡頭查看的勇氣了。
如果說讓一個女孩產生的痛,比死還要痛苦百倍以上,那只有一樣:變醜。
如果還有,就是變巨醜。比活剮還要痛苦千倍、萬倍!
我變殭屍了?我死了嗎?可我,還能感到呼吸和身體溫度……可要說不是,那這又如何解釋?
我也沒被殭屍咬啊?難道是屍毒?所有想象還是基於看過的殭屍片,林正英也沒說還有這種操作啊!
咦,我的身體……已經不受自己意志控制了。
我的頭腦清醒得很,可是,身體卻開始失控,似乎已經被神秘力量操控。
我徑直來到走廊,走到窗戶前,記憶裡,就是通過這扇窗戶來到這個神秘空間。
我曾經是如此渴望通過這扇窗戶逃出生天,可此時此刻,卻是如此厭惡,感到多麼噁心啊。
我,就要……索性閉上眼,不能哭,絕不能哭,這種懦弱的事,我廖秋寧死也不會幹。
我喃喃自語,似乎只有嘴巴還可以受自身意志控制:“張老頭,你要以爲我會屈服,就大錯特錯!混蛋!”
我看到一個女鬼,但卻不是夏紫薇,她冷冷看我。
她穿戴着殘破的盔甲,盔頭只剩下一半,遮住半張臉,甲身也是殘破不堪,似乎還沾着血跡。
她的身上,散發着死亡氣息,這是一種我說不清的感覺,和夏紫薇有着本質區別:是被無數亡靈詛咒的氣息,是從屍山血海中摸爬滾打無數次才能擁有的獨特氣息。
似乎,是隻有死神才能擁有的氣息。
我自然沒見過死神,卻只見她一面,變產生如此執着的念頭——她,就是死神的化身。
“帶我走。”我竟然這樣對她說。
“如你所願。”她竟然真的如此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