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昨晚上一巴掌把自己拍暈之後就暫時沒了危險,看樣子失去意識的情況下她就不會暴走,於是郝仁和薇薇安倆人合作着把狼人妹子送回了她的房間,現在一夜過去,郝仁估摸着那姑娘也該醒了,便和薇薇安一起推開了莉莉的房門,結果眼前的一幕讓他嚇了一跳:
莉莉仍然處於狼人形態,而且已經醒來,她正用狼一樣的姿勢蹲在牀上,而且尾巴繃得筆直。因爲莉莉背對着房門所以看不到她的表情,但郝仁可以很明顯地感覺到她身邊有一種令人不安的壓抑氣場正在緩緩釋放,這種感覺……就好像面對着一頭野獸。
房間裡的傢俱看樣子都還完好,莉莉應該也是剛醒過來,還沒來得及造成什麼破壞。
薇薇安向前跨了一步,幾乎與此同時,莉莉的耳朵也非常警覺地筆直豎起,一陣低沉的吼叫從她喉嚨裡傳來,下一秒郝仁就感覺眼前一花,莉莉的身形彷彿一道銀色閃電般在屋子裡飛掠而過,她直接沿着牆壁和房頂飛奔半圈繞到了薇薇安身旁,張牙舞爪地就撲了上來!
“莉莉!”郝仁剛來的及驚呼出聲,薇薇安已經原地離散成一片蝙蝠飛到了半空,狼人女孩只撲中一片空氣,她困惑地停了下來,開始低着頭在地板上嗅來嗅去。
郝仁發現對方好像只對薇薇安有敵意,並沒有攻擊自己的意思,便壯着膽子往前蹭了兩步:“莉莉……能聽見我說話不?”
“嗬——嘶……”一陣含混不清的聲音從莉莉喉嚨裡擠出來,但她還是很聽話地擡起頭,看到郝仁的時候露出一個笑容,“房東,吃……飯……”
郝仁:“……”這個飯桶到底還有沒有搶救的必要!?
看樣子莉莉還能認出熟人,但郝仁仔細觀察了一下她的模樣,發現對方的眼睛已經有些渙散,那雙金色的眸子裡甚至已經看不出明顯的眼白和瞳仁,而且她的呼吸非常凌亂,說話的時候臉上表情也不斷變化,顯然其神智正處於非常糟糕的狀態。
看到這種情況,郝仁忍不住拍了自己腦門一下:昨天晚上恐怕壓根不該多等那一夜,莉莉的情況惡化如此之快,當時哪怕冒險也該把她送到渡鴉那邊纔對!
薇薇安在客廳裡重組成人形,然後小心翼翼地從郝仁身後繞了回來,她跟莉莉保持着五米以上距離:“大狗,你現在還咬我不?”
“不……咬,”莉莉蹲在地上,擡起腳丫子撓了撓臉,說話很艱難,但條理依然清醒,“我就是看東西有點……模糊,剛醒過來的時候不太……清醒,但現在好多了。房東,帶我……看病去啊?”
“走走,咱們現在就走,”郝仁看着莉莉說句話都這麼費事,莫名感覺一陣心疼,上前扶起狼人姑娘,“你努力保持清醒就好,其他事情交給我。”
“房東,別扶……我,”莉莉趕緊甩開郝仁的手,“會把你甩出……你看,甩出去了吧?”
郝仁從沙發後面爬起來,鬱悶地看着莉莉現在這稀裡糊塗的狀態:“你的耳朵和尾巴能收起來不?你現在這樣也沒法上公交車啊!”
“你還想讓她坐公交過去?”薇薇安跳着腳叫道,“她都這樣了你還敢讓她接觸公共場所啊?她現在打個噴嚏都容易弄死人的好麼!”
“那怎麼弄?”郝仁一攤手,“早知道她情況越來越糟,昨晚上就該趁黑把她送過去,現在太陽出來了,她的情況一點都沒好轉!”
“別慌,我正在準備傳送門,”伊扎克斯的聲音突然從旁邊傳來,“昨晚上我往那個王八坨子跑了一趟,已經做好定標了,等幾分鐘傳送門就能準備好。”
郝仁聞言長出口氣:“呼——差點忘了惡魔都很擅長空間傳送,沒想到你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能把傳送門張開啊?”
伊扎克斯的聲音帶着一點點自豪:“這個世界的空間參數跟我那邊不太一樣,剛建立連接的時候遇上點麻煩,不過我基本功紮實,把公式代換一下就行了。對了,還有醬油沒?”
“醬油?”郝仁剛聽到惡魔在自己客廳裡張開傳送門的時候還煞是驚豔了一番,心想自己這邊總算有了個拿得上臺面的異常房客,惡魔傳送門這東西一聽就高端大氣,結果聽到這裡他實在忍不住了,三兩步繞到伊扎克斯旁邊,卻看到這傢伙正蹲在地上畫符號,如今已經在客廳中央的地面上畫出來直徑兩三米的一大圈東西,而在他手邊還放着一個小盆,小盆裡有黑黝黝的液體少量,聞着醬香撲鼻……
“這tm也可以?!”
“爲什麼不可以?只要功夫到家,清水都能畫陣,世間萬物都是有魔力容量的,我認識一個非常厲害的大魔導師,面對兩萬獸人的圍攻他愣是不慌不忙撒泡尿畫了個地獄火結界,然後堅持到援軍來救——不過那個老矯情後來死活不承認了,非要說自己是危急關頭歃血爲陣……誒到底還有醬油沒?”
郝仁:“……有!有的是醬油!媽蛋這時候我還矯情個毛線,我就知道我這輩子跟高端大氣上檔次無緣!薇薇安,去拿醬油……”
又用了一整袋醬油,伊扎克斯才終於把傳送陣給畫完,你還真別說,不考慮這傳送陣的材質它看着還真挺像那麼回事,複雜又奇詭的惡魔符文在傳送陣上排列成三重圓環,一行行晦澀的咒語在符文陣中央猶如活物般地遊動,當伊扎克斯將自己的力量輸入到符文中的時候,整個圖案都開始散發出一種污濁的紅綠色光芒,這東西竟然真的可以啓動!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這東西運轉起來之後整個客廳更加醬香撲鼻了。
郝仁心頭就一句話不斷迴盪:這tm還講點魔法麼?
但這時候哪怕再不魔法的東西你也得用,旁邊莉莉的精神狀態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惡化下去,她已經蹲在地上不再吭聲,從姿勢到動作都越來越像是一隻依靠本能行動的狼(當然也有點像狗),郝仁甚至親眼看到她不受控制地湊到餐桌底下啃了幾口桌子腿,如果不是木頭實在太難吃,就伊扎克斯畫陣法的這幾分鐘裡他就得再損失一個桌子。
伊扎克斯站起身來,指着自己剛畫出來的傳送陣:“所有人站到這個圈中央,然後我啓動傳送,它只能用一次,所以最好一起走。”
郝仁下意識地問了一句:“是因爲醬油能存儲的魔力有限麼?”
“不是,”伊扎克斯搖搖頭,伸手指着旁邊沙發上蹲着的“滾”,“根據它眼神判斷,咱們一走它就該過來舔醬油了,破壞符文的完整……”
郝仁趕緊跳到圈裡:“行了行了,趕緊走,再說下去我恐怕這輩子都不能直視任何一部神話作品了。”
萬幸,伊扎克斯用醬油畫出來的傳送陣工作正常,一行人被順利送到了目的地。
王八坨子附近永遠是那副人跡罕至的模樣,哪怕大白天都看不到有幾輛車從這附近經過,再加上伊扎克斯的傳送門開口本身就是有僞裝的,因此一行人從傳送門憑空出來並未引起什麼麻煩。
郝仁暈頭轉向地扶着電線杆子,忍着一陣陣的乾嘔:“話說……話說醬油畫的傳送陣果然不靠譜,這怎麼這麼暈呢?”
伊扎克斯憨厚地笑着:“惡魔的東西一向這樣,粗暴簡單,但也很皮實,適應適應就好。”
莉莉還是以一副狼的姿態蹲在地上,現在正垂着腦袋微微晃來晃去,郝仁小心翼翼地碰碰她的肩膀:“莉莉,還好吧?”
“還好,”莉莉擡起頭,完全渾濁的雙眼中已經倒映不出郝仁的身影,但她理智仍在,“你說的那個飄在天上的大房子在哪呢?”
郝仁自信地笑了笑,在附近的電線杆子上找到那標誌性的老中醫廣告:“下面,是見證奇蹟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