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從很早的時候,郝仁就隱隱約約感覺到自己身邊那位吸血鬼少女有着很多秘密,這不單單是他那總是很靈的直覺在起作用,也有許多有跡可循的現象讓他不得不在意。
頻繁的沉睡和失去記憶,與正常血族截然不同的習性,唯有她自己才能掌握的一系列能力,以及那種從身上掉個小蝙蝠下來都能修煉成精的“體質”——如果這能解釋爲體質的話。以上這些都足以讓薇薇安成爲一個引人注目的特殊個體,而更讓人在意的還有當初在奧林匹斯遺蹟中的雕塑以及最近發生的“邪靈”事件,發生了這麼多事,誰能不多想呢。
但薇薇安就是這麼過了一萬多年,貌似也沒出什麼意外。
從渡鴉12345那裡離開之後,郝仁心裡並沒輕鬆多少,對方提到的薇薇安身上多出來的海量信息讓人非常在意,他禁不住會聯想起裡那些“糾纏因果”的說法,而在大多數故事裡,糾纏因果貌似都不是什麼好事兒。
薇薇安身上糾纏的“因果”目前看來都是指向的,或許在揭示了夢位面的秘密之後,一切問題也就明朗了。
“本機建議你別糾結長時間,”數據終端的聲音把郝仁從沉思中驚醒,“你這模樣回去肯定得讓人懷疑。而且(糾纏因果吧……聽着唬人,其實也就那麼回事,無非是讓你跟一些麻煩事兒纏上而已,只要有足夠的能力去解決麻煩,糾纏因果通常是不致命的。難道你沒這個自信?”
郝仁擡起頭。看到家口已經在前面不遠處,他拍拍臉。乾脆利落地把那些暫時沒法解決的事情扔到一邊:“管他呢,天大的事也是給人解決的!”
數據終端的咕噥聲在腦海中響起:“這就對了。”
推門進屋。迎面而來的涼爽微風把在外面一上積攢起來的燥熱和心煩感覺一併驅除,郝仁深吸口氣,感覺自己家裡這簡直跟瀑布前面一樣宜人,他滿足地往客廳沙發上一坐,眯着眼睛嘆息着:“舒坦……”
話音未落他就聽到耳邊傳來“喵嗚”一聲尖叫,隨後眼角寒光閃過,緊接着臉上就被結結實實地撓了一把。他手忙腳亂地往旁邊躲開,這纔看到“滾”正一臉憤怒地在沙發扶手上蹲着,尾巴搭在他剛纔坐着的地方——敢情是壓貓尾巴了。
郝仁趕緊道歉:“額。抱歉沒看見你……話說跟你說多少次了!不準在扶手上蹲着!你知道自己現在多沉麼?!”
“滾”對着郝仁呲呲牙,繼續低頭擺弄控器,就當沒聽見。
數據終端賤兮兮的聲音從旁邊傳來:“都混到要跟自己寵物道歉的地步了哈,而且她還不搭理你。”
“閉嘴。”
不過也該謝謝這個頑性不改的蠢貓打岔,郝仁是徹底從之前的焦慮和中調整過來,不用擔心被家裡人看出什麼端倪了。他搖着頭嘆口氣,上前把“滾”的尾巴扒拉到一邊,隨後坐在自己平常最習慣的位置,扭頭跟自己的貓商量:“那什麼。能讓我看會電視不?”
蠢貓乾脆把電視控往衣服裡一塞:“不喵。”
郝仁捂着臉悲從中來:這豈止淪落到要跟自己的寵物道歉了,連看個電視都要跟寵物商量了好麼。他此刻還真有點懷念當初滾沒成精的時候,那時候這隻貓好對付多了,要是不開眼過來搗亂他都是直接拎着脖給丫扔出去的……
想到這兒他就忍不住扭頭看着身邊的貓姑娘。彷彿在尋找當初把她扔出去所需的角和位置,不過很快他就嘆口氣:今非昔比,現在是沒辦法下手了。這一巴掌甩過去估計動保組織女權組織人權組織得軍聯合打過來……
“滾”感覺脖後面沒來由地泛起一陣惡寒,她哆嗦一下。扭頭地看着郝仁,那雙貓瞳裡倒影着自己主人懶洋洋的模樣:“大大貓。剛纔心情不好,現在好了?”
該說是動物的直覺麼,這隻尚未完全脫離本能的貓妖竟然能感覺到郝仁心情的細微變化,郝仁意識到這個憨貨竟然也是知道關心自己的,禁不住露出一絲微笑,伸手揉着對方的耳朵:“沒事了。”
“哦,所以今天吃小魚乾?”
郝仁:“……”
每次他對這隻蠢貓的印象改觀都會止步於對方頑性不改提起小魚乾的一刻。
這時候薇薇安擦着手從廚房出來,她剛纔就感應到郝仁進屋的動靜,現在高興地打着招呼:“回來了?我還以爲今天女神又管飯呢——稍等會吃飯吧,今天跟大狗出門買菜,回來做飯晚了。”
看到薇薇安的一瞬,郝仁還是沒忍住想起了渡鴉12345跟自己說的事情,他下意識地多打量了吸血鬼姑娘幾眼,彷彿想“看”出對方身上承載的信息是什麼東西,當然這毫無意義。
“看我幹嘛?臉上又沾油了?”薇薇安被看的有點莫名其妙,用手背蹭蹭臉,“沒有啊……”
郝仁趕緊把心思收回來,隨口轉移話題:“哦,沒事,感覺你穿這身衣服挺好看的。”
薇薇安更莫名其妙了,低頭看着身上:除了一身舊衣服之外就是一條新圍裙,這圍裙還是她自己縫的。於是她理所當然地產生誤解:“哦,原來你喜歡圍裙啊……”
郝仁可不知道這姑娘想到哪去了,他看着薇薇安身邊,發現對方當前維持着人類形態,身邊也沒有寒冰和冷風環繞,他見此稍微有點意外:“嗯?今天冷風不是你負責的?”
薇薇安擡手指着樓梯方向:“娘倆負責的,說是今天讓大家體驗一下冰洋海風模式。”
郝仁剛纔可沒注意客廳裡其他地方,這時候擡眼一看才被嚇了一跳:只見通向二樓的樓梯上赫然搭着兩條巨大的蛇尾巴,順着尾巴往上看纔看出原來是南宮五月和艾爾莎並排在那趴着。兩位這是貨真價實地把自己從一樓鋪到了二樓,整個樓梯都讓她們擠的看不見臺階了,而之前那股縈繞整個大宅的溼潤涼風原來是從她們身邊瀰漫出來的——怪不得跟薇薇安平常製造的乾冷空氣有區別。
“家裡面成天跟動物園似的,”看着這堪稱詭異的一幕,郝仁腦海裡各種神怪誌異題材的電影開始滾屏播出,“這要是來個外人估計得嚇出毛病……話說你們二位就是製冷也沒必要去樓梯上趴着吧?”
一樓地板上那屬於南宮五月的尾巴尖翹起來搖了搖,而後者的聲音卻從二樓傳來:“保養啦,保養,找個合適的斜坡抻抻尾巴,能治失眠的,我媽剛教我的,她說這叫重力療法。”
郝仁愣了愣,心說自己最好別深究魔物孃的生活習慣,不過他還是順口問了一句:“你們擋着,別人上下樓怎麼辦?”
南宮五月繼續晃着尾巴尖:“房東你來試試呀,我可以把你捲上去,絕對比電梯穩當。”
郝仁:“……那下樓呢?”
他話音剛落,就看到伊麗莎白蹦蹦跳跳地出現在二樓樓梯口,小丫頭跟倆海蛇精打個招呼便直接坐到了艾爾莎的尾巴上,跟滑滑梯似的溜了下來,一往下滑還一興高采烈地大呼小叫着。郝仁當時就被自己家這幫生物那不按常理出牌的創造性思維給折服了,他心想有朝一日自己家樓梯成精大概也不過如此……
他剛想到這就看到伊麗莎白又樂呵呵地讓南宮五月把自己捲到了二樓,再次大呼小叫地出溜下來,他只能在心裡修正一下:也可能是滑梯成精。
就這樣,不論有多少麻煩等着,郝家大宅裡還是又迎來了一如既往的和平日。
至少現在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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