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火說的沒錯,在獵魔人眼中,這個被封印在西伯利亞極北地區的怒靈是安全無害的。△¢小說,儘管有一個人類家族在怒靈的侵擾下苦不堪言,但在獵魔人看來,召喚惡靈並招致禍害的人不值得同情——事實上在他們眼中任何人都不值得同情,他們對異類的戰爭有很多理由,但惟獨不包括對普通人類的同情心。
他們判斷一個異類是否有害的標準就是這個異類是否有成長髮展的可能,以及是否會威脅到獵魔人的組織本身,而除此之外,他們是很少分心去管的。
因此他們很少會找怒靈的麻煩,至少不是主動去找:怒靈大多出現在人跡罕至的地方,而且沒有理智,不會擴大自己的地盤,不會經營勢力,它們是一種介於生物和自然現象之間的怪異之物,甚至無需當做“敵人”看待,所以哪怕被它們糾纏的人類通常生不如死,獵魔人也不甚在意這個問題。
安德烈家族在三百年前招惹了這個可怕的靈體生物,他們不知用了什麼方法才勉強將怒靈束縛在自己的城堡地下深處,隨後這個家族的先祖們便開始向黑暗世界尋求幫助:他們尋找懂得巫術的人,也找過教會,甚至求助於一些異類,他們的活動自然落在獵魔人眼中,但獵魔人甚至懶得露面過問一下這件事。
獵魔人對這裡這個怒靈唯一感興趣的就是它竟然在物質世界滯留了這麼長時間:一般情況下一個怒靈並不會長時間呆在現實世界,它們是“從噩夢中誕生的怪物”,某個扭曲的冥府世界纔是它們的歸宿。所以怒靈通常會在大鬧一番之後自己消散,而安德烈城堡地下的怒靈已經盤踞了三百年之久。它或許是被城堡下的封印裝置束縛在這個地方。也可能是當年的“魔女”命令這個怒靈長久折磨安德烈家族的後人以懲罰他們的不聽話,但不管怎麼說。這點特殊之處並未引起正統獵魔人組織太大注意。
南宮三八這個自己遊蕩的半吊子是第一個過問此事的獵魔人,而在南宮三八被怒靈一招秒回老家之後的第二天,白火也前後腳地到了這裡,說實話如果南宮三八遲兩天再行動的話這倆人就碰上面了。
現在看來白火併不知道南宮三八前兩天已經在這裡和怒靈交過一次手的情況,郝仁自然也不會主動提。
“話說伊戈爾也不知道你下來幫忙啊?”郝仁看白火在前面帶路也不說話,只好自己找話題打破沉默,“你是怎麼進到這裡的?”
“伊戈爾?哦,你是說城堡裡住的那些人……我不是來幫他們的,”白火聳了聳肩。“雖然我覺得他們確實很……值得同情,但我的導師說過,同情心不能作爲獵魔人的行動準則,我只是來尋找自己的獵物而已,自然沒驚動城堡裡的人。哦,前面就是了。”
白火指着前方不遠處,郝仁這才注意到衆人不知何時已經脫離風雪最猛烈的區域,在前方是一片小小的土丘,土丘上聳立着一座純黑色的建築物。那建築物非常古怪。其四面牆上粗糙的斷裂、切割痕跡就彷彿這整座房子都是從另一個更大的建築物裡直接“撕出來”的一樣。它突兀地被放置在土丘上,儘管有着人造的特徵,但配合上周圍扭曲怪異的環境,整個氛圍看着分外詭異。
“這是城堡的一部分。”白火指着那座長方形的屋子,“原本應是地宮裡的某個大廳。它被從城堡上撕裂下來,扭曲融合進了怒靈製造的異空間裡。我懷疑這座屋子是封印系統的關鍵部分。所以它才能保存如此完整,怒靈的注意力就在這座屋子附近徘徊。但它始終不敢過於靠近這個地方:完美的落腳點。”
白火上前推開怪屋的沉重鐵門,腐朽古老的鉸鏈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屋子裡一片漆黑。白火便輕輕揮手,在空氣中製造出一朵朵漂浮的火花來照亮周圍環境。郝仁看到裡面確實是個較爲寬敞的大廳,而且還隱隱能看出它曾經作爲地宮中樞的華麗裝飾——只是這個地方已經在怒靈的侵蝕和扭曲下變成了異空間的一部分,大廳裡到處都是凌亂的堆積物和怪異的黑色碎片,只有中間很小一塊區域被清理出來,那是白火這兩天休息的地方。
“自己找地方休息吧,”白火走在前面,“那些黑色物質是靈魂砂岩,在外界很難搞到的施法材料。”
她後半句話是對南宮三八說的。
莉莉一看這地方有她沒見過的“好石頭”,頓時一聲歡呼就跑着探險去了。
郝仁大大咧咧地找了片空地直接坐下,好奇地擡頭看着白火:“話說你對這座城堡還有這裡的怒靈都知道多少?咱們交換交換情報。”
白火確實是在安德烈家族都不知情的情況下潛入地宮的,但她來這裡之前也收集了不少有關這座城堡的情報,通過獵魔人的情報網和她所能接觸到的那些來自第三方的古老典籍,她所知道的有關安德烈家族的事情並不比南宮三八在城堡圖書館裡看到的東西少。而且這位奇奇怪怪的獵魔人大出來:“我確實查探到一些東西……要說起怒靈起源的話,必須提起安德烈家族的興起。三百年前,這個家族的先祖曾與另外一個人共同爲一位魔女效勞:在那個年代,這是很常見的事。但後來他們出於貪婪背叛了那位魔女,合謀偷走了魔女的兩樣寶物。其中一件寶物以及取走寶物的那名背叛者已經無法考證,只能確定安德烈家族的先祖偷走的寶物是‘財富’……”
郝仁一開始還以爲要再聽一次從南宮三八和伊戈爾那裡聽來的傳說,結果白火一開口就和他所知的事情大相徑庭,他頓時忍不住了:“等會等會!你說安德烈先祖從魔女那裡偷了寶物?不是繼承來的?”
“至少我所知的就是這樣,”白火認真點頭,“而且說實話,一個魔女不大可能贈送兩個凡人僕役什麼禮物,就歷史上的魔女而言,最後不取走自己僕人的靈魂都已經算心地善良了,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安德烈家族的先祖夥同另一個人類僕役偷走了魔女的東西。而怒靈毫無疑問是一個懲罰。”
“人類不大可能召喚出怒靈,這種東西是沒法召喚的,”南宮五月也贊同地點點頭,“所以伊戈爾的說法明顯站不住腳,大概是安德烈家族的後人們爲了給自己老祖宗臉上貼金才篡改了當年的事實。我覺得怒靈大概跟他們從魔女那偷來的寶物有聯繫,他們就這麼引火燒身了。”
郝仁摸着下巴陷入思索,然後突然看到薇薇安正愣愣地看着周圍發呆,他好奇地問了一句:“想啥呢?”
“總感覺……”薇薇安看着周圍破敗的大廳,眉頭緊鎖,“總感覺忘了點……”
她話音未落,跑到一旁“探險”的莉莉突然嚷嚷起來:“誒誒!你們看你們看,我發現東西誒!”
郝仁趕緊跑過去看情況,莉莉指着大廳牆上:“你們看,這裡也掛着畫像嗷!”
原來牆上掛着一些橢圓形的相框,相框裡也是衆人在城堡上層曾見過的那些安德烈先祖的形象,而且或許是怒靈空間的特殊性,這些相框裡的畫像還顯得很清晰。不過在這裡能找到的相框只有那麼幾個:地宮早在兩百年前就已經封閉了,自從最後一個能勉強與怒靈對抗的安德烈家族成員死於瘋病之後,就再沒人將新的家族畫像送到這間大廳裡,以至於直到這間大廳被扭曲空間吞沒、同化,這裡還保留着兩百年前最後一位安德烈家族成員離開時的光景。
兩百年前……
郝仁腦海裡突然激靈一下子想到什麼,他立刻扭頭看向大廳盡頭:按照他在城堡其他地方看到的結構,那裡應該掛着另外一幅最特殊的畫像!
但那裡什麼都沒有,原本應該掛着魔女畫像的地方只有一面空蕩蕩的石壁。
莉莉這時候也猜到了郝仁的想法,她趕緊跑過去仔細檢查牆壁,突然發現牆上還留有淺淺的顏色不均痕跡:顯然這裡曾經是懸掛過什麼東西的。
貝琪不愧是經常鑽各種遺蹟的傭兵,這時候理解力和直覺都驚人的強,不用郝仁開口她就直接猜到了該找什麼東西,於是立刻跑到牆根,在那些堆滿地面的靈魂砂岩中翻騰起來,很快她就看到了在黑色碎石下只露出一個角的某物。
“找到了!在這兒呢!”
貝琪一邊高興地喊着一邊小心翼翼地把那東西從黑色碎石下面扒拉出來。這果然是一塊巨大的畫像,被裝裱在堅固的木板畫框中,表面甚至還覆蓋着一層昂貴的石英來保護這幅畫。
郝仁回憶起伊戈爾曾說過的事情:在他祖父的祖父那一代,因爲一個家族成員夢到魔女的幻象而失足從城堡上墜落,這座古堡中所有的魔女畫像便都加上了面紗,從那天起,再無人知道魔女的容貌。
但仍然有一副原始版本的魔女畫像被保存在城堡裡:就在這地下深處,被怒靈封閉了兩百年之久的異空間中。
莉莉和貝琪一起小心翼翼地拂去畫像上的灰塵和碎石,一個容貌姣好的女孩出現在畫像上。
薇薇安。
“哦,我想起來啦!”吸血鬼少女的聲音從後面傳來,“當年我在這兒住過!”(未完待續。。)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