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解內心泛起波瀾,顯然,神秘存在找準了他的死穴,知道他現在急切想要重塑身體,所以纔會用柯思拉的生死作爲交換。
“人類,你最好儘快做出決定,你這樣的狀態可持續不了多久了。”
“什麼意思?”
白解心神一凜。
“你還不明白?真神之力只能暫時維持你的生命,但它不是無緣無故的,消耗的是你的壽命。”
白解恍然大悟,終於知道爲什麼只剩腦袋,自己還能活着,原來真神之力消耗着他的壽命,轉而維持住目前的狀態。
“你到底是誰?”
能夠對真神之力有如此瞭然,神秘存在的身份非比尋常。
“人類,不要想探知我的身份,本魔的耐心有限,最後再給你三分鐘考慮。”
“等等,先讓我們商量一下。”
“可以。”
神秘存在無所謂的答應着,似乎已經看到柯思拉變成口中的食物。
等遮蔽天空的暗幕逐漸散去,白解看向滿臉警惕的柯思拉,把神秘存在的要求直接說了出來。
“什麼!那傢伙竟然要吃我,你難道答應了?”
柯思拉頓時警惕地看着白解,往後退出幾步。
“我還沒有答應。”
“你真打算拿我交換它的願望?!”
“你先別急,那傢伙來歷不明,我們得先弄清楚它的身份。”
白解照顧着柯思拉的不滿情緒,順便說出自己的想法,聽到這番話,柯思拉的不安稍微少了一些。
“你記得不記得,它和你的老祖宗認識?”
柯思拉點點頭,表情卻是一副疑惑不解,不想刻意裝出來的神色。
“我的血脈源自深淵之主,可是它已經隕滅無盡歲月,它怎麼可能認識。”說完,柯思拉搖搖頭。
“你再仔細想想,那傢伙的來頭肯定非同小可。”
白解只能期待地看着它。
“我真的沒有繼承多少血脈記憶·······”
突然,柯思拉麪色一凝,就像冰棱凍結了臉龐,不太確定的說:“雖然我沒有繼承多少血脈記憶,但是我好像記得,深淵之主有個生死大敵,它的死就和這個生死大敵有關。”
“好好想想,看看能回憶起什麼!”
白解精神一震,雙目炯炯地看着它。
冥思苦想了片刻,柯思拉最終放棄,嘆氣道:“想不起來,都是不知什麼時代的事情,我怎麼可能回憶得起,如果那傢伙真是老祖宗的生死大敵,我想我們根本沒辦法逃走。”
以柯思拉目前的狀態,不說戰勝神秘存在,就連同歸於盡都做不到,它的實力已經衰弱到極點,來到了異獸生命中最危險的時刻。
白解看見柯思拉的臉上死灰盡顯,就知道已經無法依靠柯思拉的力量,輕嘆一聲,他知道,現在還剩下的辦法,就是腦海中的半塊神磚。
“想好了沒有?”
時間還剩下兩分鐘不到,神秘存在已經等不及品嚐帶有深淵氣息的新鮮血肉,在遠古時代,它可是足足用了數百年,纔將深淵之主的龐大身軀完全吞噬。
不過,現在它的軀體不足完全體的百萬分之一,柯思拉也不是深淵之主,吞噬乾淨不需要花費多少時間。
“這位魔澈大人,我們能不能這樣,我可以讓您吞噬它的血肉,但您不能傷及它的生命,而且,您還得恢復它的傷勢。”
白解直截了當的說着,當着柯思拉的面。柯思拉擡起頭,驚訝萬分地看着白解,擴張的瞳孔充滿了不可思議。
“人類,你覺得本魔會答應嗎?”
白解自信的說:“您一定會答應。我想,您這麼想要吞噬它,絕對不是因爲貪圖它的血肉。雖然我不明白這對您來說意味着什麼,但我覺得,如果能夠獲得源源不斷的血肉供應,一定對您有利。不知道您覺得我說得對不對?”
“人類,既然被你發現,那本魔可以答應你的請求。不過本魔答應你的願望也要減半。”
“好,一言爲定!”
白解本就不相信它,對於那所謂的願望,也抱着懷疑的目光看待。
另外一邊,看見白解三言兩語就把自己的未來定下,柯思拉頓時想要開口反駁,可沒等它開口,就收到了白解飽含深意的目光。
“好···好吧。”
柯思拉百般無奈的點點頭。
片刻後,一團只有手掌大小的墨色物質,像隨風漂浮的霧團,緩緩飄來,落在了柯思拉的右肩,毫無阻礙地融入血肉,頓時,那裡的血肉腫成一團,像無數蟲蠡般輕微蠕動。
“啊——”
柯思拉痛苦低吼,渾身繃緊,皮膚下的血肉不斷縮減,一會的功夫,就減少了五分之一。
“好霸道······”
白解暗自嘀咕。他雖然直把柯思拉當成一隻有用異獸,看到這樣一幕,內心也直打冷顫,對於神秘存在的忌憚更添一分。
“爽····哈哈哈哈······”
魔澈痛快地吞噬着新鮮血肉,蘊含於血脈中的深淵氣息,讓它如癡如醉,沉浸其中,無法自拔。
眼看着柯思拉的身體愈發消瘦,白解有些擔心。
“夠了吧!我們可是說好,不能傷及它的生命。”
“人類,本魔既然答應了你,就絕對不會食言,別把本魔當成那些見利忘義的人類。“
又過一會,魔澈終於暫時滿足了吞噬慾望,繼續附在柯思拉的身上,只不過注意力已經轉移到了白解這邊。
“人類,你快要死了。”
白解如遇重錘,腦袋懵了,只有聽到的那幾個字在腦海中反覆震盪,掀起一片驚濤駭浪。
我要死了?
不,絕對不行!
“怎麼才能重塑身體?”
生命迫在眉睫,白解顧不得其他,只能求助於魔澈。
“非常簡單。”魔澈的語氣像謎題般神秘,“在你的腦海中構建身體原型,然後將真神之力注入其中。等真神之力和身體原型融合,你的身體就會重新塑造。”
聽起貌似非常簡單,白解立刻着手嘗試。
首先是身體原型。因爲白解只瞭解自己,所以就用自己的身體構建身體原型。他雖然想到,如果以特殊天賦的身體構建身體原型,或許會獲得特殊天賦,但是,那需要對特殊身體的完全掌握,以目前情況,基本上沒有可能。
構建身體原型後,需要立刻注入真神之力。
身體原型本來就是狀態不穩定的意識模型,注入時需要保持穩定,所以白解一半意識維持着身體原型,另外一半意識,則小心翼翼地注入真神之力。
雙管齊下,過程雖然簡單,耗費白解的精力卻着實不少。
到了最關鍵的一步,真神之力和身體原型融合。
這時,魔澈似乎想起什麼,隨口一說。
“本魔記得好像有個什麼融合度,如果融合度不過百,就會······”
“就會什麼?”
白解抽出空來,咬緊牙關地問着。
魔澈冷笑道:“如果融合度不過百,就會意識不斷衰弱,最終變成一具沒有意識的身體。“
心神受到強烈觸動,白解立刻冒出一股火氣,立刻,正在融合的真神之力動盪起來,讓他大驚失色,趕緊壓下心頭的火氣,不敢再隨意動怒。
“嘿嘿······”
不知不覺,兩個小時眨眼即逝。
亮白的沙灘上,只有一個腦袋的白解,從脖子往下,其餘的身體開始逐漸恢復,充滿活力的新鮮血肉,讓一直盯着的魔澈露出饞涎欲滴的目光。
柯思拉驚奇的看着正在發生的一切,像這樣身體完全復原的異象,它還是初次見到。
過程持續了半個消失,失去的軀幹和四肢完全復生,光溜溜的皮膚,彷彿通明薄膜,散發出宛如寶珠的瑩光。
白解仍然沒有睜開雙眼,實際上,整個融合過程到了最緊要關頭,身體雖然已經復生,意識卻和它們格格不入,就像號碼不對的鞋子。
白解現在要做的,就是消除這種隔閡,讓意識適應新的身體。
大海之上,幾艘火力十足的重型戰艦正在駛向這邊,船舷兩側站滿面色肅穆的漢子,瞭望塔裡,一個穿着嚴謹的中年男子擡起目光,看向遠方平靜的海面。
“還有二十公里就可以追到他們,你確定,他們就是製造海獸牢籠事件的兇手?“
在他旁邊,陽光下皮膚白得有些滲人的男子,擡了擡眼角的鏡框。
“我製造的跟蹤器絕對不會失誤。”
“杜老頭,說起來,你不是一直待在海底基地,這次爲什麼會主動出海?“
中年男子和杜大師是認識多年的熟人,曾經還是競爭對手,不過隨着兩人的職位發生改變,一個成爲艦隊指揮,一個成爲基地主管,競爭的意識淡了,惺惺相惜的感覺濃了。
前方突然出現一條深不見底的大裂口,兩側綿延不絕,看不到盡頭,一縷一縷的魔魅血霧,從裂口深處浮出,岩石怪物在懸崖邊停下了腳步。
白解和章傑跟着來到了懸崖邊,與這些岩石怪物就隔了上百米遠,好在有幾十米寬的岩石擋着,他們還算隱蔽。
每當一縷血霧從身旁掠過,白解就感到自身血脈變得躁動不安,像是受到肉塊撩撥的野狗,本能地產生一絲慾望。
“你要去幹什麼?!”
章傑神色異樣地走向懸崖邊上,手腳看起來有些僵硬,白解不得不出聲叫住。
白解的喊聲像是助推劑一樣,章傑本來緩慢的腳步,登時提速加快,很快就化爲了一道白影,像是要跳下懸崖一樣。
無距術瞬間發動,不到百分之一秒的時間,白解出現在章傑的身體前方,像堵牆一樣擋在章傑的身前。
“你···”
白解想說的話,全都被一雙變白的眼珠中斷,原來章傑的精神已經不在正常狀態,難怪剛纔對他的話沒有一點回應。
兩雙胳膊互相架着,白解想要用胳膊將章傑的身體架住,沒想到章傑的胳膊也伸了出來,上面的力道還隱約蓋過他的力量。
兩人一起往懸崖外靠近,對抗的力量越來越強,白解竟然有些支撐不住,不得已,只好動用溯回之力來增強雙臂的力量。
“快醒醒!”
章傑始終睜着完全變白的瞳孔,面無表情,推着白解越來越靠近懸崖外面。
白解的腳後跟已經懸在了外面,這樣下去,他們倆都要掉進裂口。
白解深吸口氣,準備強行喚醒章傑,兩隻胳膊隨即離開章傑的雙臂,然後像閃電一般,迅速地在章傑的太陽穴上輕拍兩下。
胸口受到了章傑手臂的撞擊,一口腥甜涌上喉嚨,白解臉色變白,跟着身體已經止不住地離開懸崖。
一種久違的失重感涌上心頭,自從學會了飛行秘術,白解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感覺。章傑的身體也隨着他到了本空,兩人都在往下墜落。
“痛!這是···在哪?”
章傑恢復意識的瞬間,就用雙手緊緊抱住了腦袋,太陽穴上,已經腫起兩塊小山般的大包。
“手···給我!”
章傑下意識地伸出手臂,白解一把將其捉住,口中瞬間念起神隱術的啓動秘語。
“快一點!再快一點!”
白解語速從來沒有這麼快過,危險時刻,不愧是挑戰極限的利器。
不過,情況卻完全出乎白解預料,本來應該出現的神隱空間,遲遲沒有動靜,越靠近裂口的深處,那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恐怖就更加濃郁。
糟糕,這裡竟然能夠影響到神隱術,白解終於有些發慌,想要嘗試着飛起來,腦海中的精神力已經無法正常運轉。
“我們···那是?”
面朝白解的章傑,似乎在裂口深處看到了什麼東西,臉色驟然一變,接着猛地將白解推開。
“你!”
白解驚疑未定地看着章傑,他是要害自己嗎?身體離章傑的位置越來越遠,體內力量的流失也越來越快。
就這樣過了數秒,白解後背突然被一記暗芒擊中,整個人墜落的速度,就像上了發條的鬧鐘,戛然而止。
白解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從旁邊掠過,如果他沒有看錯,那是面具男的身影。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剛纔是他出的手?
白解還正想着,面具男騰飛而起,衝到章傑的旁邊,往章傑身上輕拍了兩下。結果,章傑也停止了下墜。
“不想死的話,就把保命手段全使出來。”
冷酷的話語從面具男的口中吐出,面具男已經先行出手,用無數彩條般的炫光,將自己的身體包裹住,然後一部分裹往白解他們。
“咦!能用了!”
白解高興地發現,體內的力量又能夠使用,並且力量的流失也得到了停止。想到剛纔面具男說的話,心神一凜,連忙把所有的保命秘術套在身上。
到底會發生什麼?白解不知道,是什麼讓面具男如此作爲,難道是那東西的甦醒?章傑的父親已經喚醒了那東西?
“轟!”
一聲爆炸徹底震碎了白解的思緒,裂口深處往外敞開無數道血芒,這些血芒紛紛在半空中爆裂,其產生的能量餘波,在裂口巖壁間製造了經久不散的轟鳴。
白解不是第一次體驗衝擊力了,這次的衝擊讓他有種身體完全毀滅的感覺,過了很久,纔再次感受到身體的存在。
手,還在;腿,還在;其他,都還在。白解很高興,身體沒有受到多少傷害,看起來,似乎這衝擊力着實一般。
“呃?這是什麼!”
出現在血脈的印記,像五顏六色的鬼臉一樣,不斷吞噬着屬於血脈的力量,胃口越來越大,白解很快就感到身體虛弱不堪。
“這傢伙,中招了。”
“有什麼辦法能夠救他?”
章傑的聲音跟在面具男後面,白解聽到,心中不禁感到有些安慰。
“沒有辦法!這不是一般的力量,除非封王存在出手,不然他必死無疑。”
章傑沒想到情況如此嚴重,大腦沒有經過仔細思考,就想當然地問道:“你不是封侯存在嘛,難道連你也一點辦法都沒有?“
面具男這時倒沒有太在意章傑的冒犯,平淡地回道:“我又不是封王存在,如果我是封王存在,我也不一定會救他。”
“爲什麼?”章傑忍不住地說。
“這是隻有封號之魂才能解除的感染,你認爲,會有那位封王存在,爲了一個陌生人,拿出比性命還要珍貴的封號之魂嗎?”
“封號之魂!”章傑不禁咋舌。
“不過,也不是一點機會都沒有。”面具男話鋒一轉。
“是什麼?”
“把他扔進血窟中。”
“我們不是正在血窟中嗎?”
“哈哈,這裡怎麼會是血窟,這裡不過是十絕一族用來鎮壓真正血窟的封印。只有第十三層往下,纔是屬於真正血窟的領域。”
“如果你想要嘗試的話,就動動鼻子。”面具男對着白解說。
白解的鼻尖輕微顫抖了兩下,如果不仔細觀察,根本察覺不到變化。
“那好,我現在就把你送進血窟。”
在把白解送進裂口深處的之前,面具男附在白解耳邊,輕聲言語了幾句,然後就把白解推往了下方。
“他爲什麼要告訴我這些,我該不該相信他說的話?”
剛纔面具男告訴了白解兩件事情,一件事情關於他的身份,另一件事情關於真正的血窟。
白解早已經對面具男的身份有所猜測,現在知道了事實,卻有些不敢相信。
也許只有回到花海市,一切纔會真相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