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某一天,從星空中飛來了一座巍峨雄壯的山峰,它的外形橡柱子,落在了一片低矮的山谷中,不久,這片山谷的海拔越來越高,漸漸的,突破了雲霄,彷彿與天空融爲一體。有人偶然發現了它,就把‘天柱山’的名字傳播開來,後來它又成爲了禁區,這個名字便叫得更加響亮。”
福樂琳揹着行囊走在前面,她一邊說着,一邊將尖銳的劍刺擋開。
“我聽說,天柱禁區是很多強大異獸的巢穴,你有沒有見到過?”齊天賜問道。他緊跟在福樂琳的身後。
“那是天柱山!”福樂琳說,“只有那裡,纔會看到很多強大的異獸。其他地方,基本上不會出現強大的異獸。”
“那豈不是除了那裡以外,其他地方都挺安全?”
“不,天柱禁區中無時無刻不颳着從天柱山上下來的寒風,這些寒風冰冷刺骨,遇到就會被凍成冰棍,很多冒冒失失的探險者,都變成了透明的冰雕。”
“那你是怎麼在裡面自由行動的?”齊天賜疑惑的問。
“這是我的秘密,不告訴你們!”
穿過一片被冰層覆蓋的凍土,三人的前方出現個廣闊的盆地,站在高處,往遠處望去,盆地的中間有一片廢棄建築,在建築背後,似乎是條巨大的地面裂痕。
“那是原來駐守在這的士兵站,不過,現在已經完全荒廢了。”
兵站保存得還算完整,幾個建築的頂部都多次加固過,雖然整體看上去破敗不堪,但是主要的建築都沒有倒塌。
三個人走近一些,兵站的防護網上鏽跡斑斑,有些夾着暗紅物質,入口的大門斜在一邊,裡面的地上散落着許多灰塵瀰漫的東西,有些透着金屬光澤,有些腐化得只剩下支架
他們在大門口站住,目光探向裡面。
“我們要不要進去看看?”齊天賜有些感興趣。
“我們進去。”福樂琳突然同意了建議。“後面那條大地裂痕,我們只能通過這裡的工具越過。”
“不能飛過去?”
“有人試過,然後那人被裂痕深處的陰火捲走,再也沒有了他的消息。”
雖然福樂琳有種危言聳聽的意思在內,但齊天賜嚇得閉不上嘴,表情變得慘白慘白。
“哈哈,哈哈。”福樂琳看着他笑了起來,“瞧把你給嚇得,你放心好了,我們絕對不會掉進那些陰火。”
“你真有把握?”
“要不你來,如果你有把握的話?”福樂琳有些生氣。
“你可是我們花了錢的嚮導,這些事情當然交給你。”
福樂琳想到近在咫尺的那些星核,終究沒有繼續爭論下去,扭過腦袋,不再搭理齊天賜的問題。
白解一直感知着廢棄兵站的裡外,注意力沒有放在他倆的對話上,他發現了一條系在瞭望塔頂部的鎖鏈,它向上傾斜着穿過大地裂痕,另外一頭被皚皚冰雪淹沒。
福樂琳帶領他們進入廢棄兵站,透過破裂的窗戶,這些屋子裡有很多風華變硬的食物,依稀能夠看到,一羣士兵正在享用食物的時候,突然之間你,他們衝出了兵房,手忙腳亂地撤離這裡。
鎖鏈碰撞的聲音就像嗚嗚哭泣的魔鬼,三個人走到瞭望塔下,往生鏽的鐵質環梯上走了幾步,沒想到,前面的鐵架突然斷裂,掉在地上發出折斷的聲音。
“只能靠你了。”福樂琳無奈地看着白解。
白解看了一眼時間,現在已經是凌晨一點半,沒有多餘的時間讓他們耽擱。他不由分說地抓住他們兩人的肩膀,像騰空而起的雄鷹,展着雙臂,一躍落在了瞭望塔的頂部。
正對裂痕的方向吊着個金屬牢籠,呈三角外形,顏色深黑,金屬有手臂那麼粗,在大風中紋絲不動,似乎有着非同一般的重量。
福樂琳走到牢籠旁邊,拿出一堆工具修理了起來。
原來,牢籠旁邊的拖拽機器已經壞掉,齒輪完全鏽蝕,福樂琳不停更換着裡面的零件,忙得滿頭大汗。十分鐘後,她拍拍手,滿意地鬆了口氣。
“好了!”
“這個真能送我們過去?”齊天賜滿是懷疑。
“如果它都不能通過,我想,現在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了。”福樂琳說,“這個牢籠原來是兵站運輸補給的工具,有時候也會載人,它是少有的不會被陰火吞沒的東西。”
“另外一頭是什麼地方?”白解沿着鎖鏈往遠處望去。
“一個秘密基地,具體是幹什麼的我也不知道,它很久以前就被封死了。”
福樂琳帶頭走進金屬牢籠,裡面範圍不大,容納三個人卻綽綽有餘。她在拖拽機的旁邊擺了個小型機器人,它會按照命令一絲不苟地完成操作。
白解和齊天賜隨後走進牢籠,在福樂琳的旁邊站定,看着她讓機器人把牢籠的門從外面鎖上。
“我們要出發了,你們最好抓緊旁邊的金屬桿。”
隨着福樂琳的命令傳遞到機器人的感知中樞,機器人直接按下開關,整個牢籠開始在鎖鏈上快速滑行,就像脫繮的野馬一樣。
嗖——嗖——
金屬牢籠很快來到了裂痕的上方,距離足有上百米,而且,雙方的距離還在隨着牢籠的移動飛速拉大。
這種感覺,有點像坐過山車一樣。
裂痕的寬度足有十公里,就像大地皮膚上的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深處的火光,倒映在他們的瞳孔表面。
突然間,白解隱約聽到一聲如同神魔般的厲吼,來源就在他們的正下方,過了一會兒,金屬牢籠左搖右晃起來,就像被風吹動的鈴鐺一樣。
他們不得不抓緊旁邊的金屬桿,竭力地維持身體的平衡。
沖天而起的一道陰森的火焰,就像跳動的冷白色陰靈,眨眼之間,將整個牢籠包裹得嚴嚴實實,沒有留下一絲細微的縫隙。
“啊——”齊天賜大聲叫道。聲音中充滿了恐慌和不安。
“夠了!你別把其他的鬼東西招來!”福樂琳斥責道。
齊天賜沒有給她面子,仍然發出驚慌失措的叫聲,這下,福樂琳可惱了,她衝過來一步,巴掌用力地打在齊天賜的臉上,留下一個血紅的手印。
齊天賜撫着腫起來的臉頰,嘴裡含糊不清的說:“你···竟然敢打我······”
“我不僅會打你,還會把你的嘴巴縫上,要是你接下來還發出這麼大的喊聲!”福樂琳壓低聲音說道,表情就像陰冷的魔女一樣。
就在這時,白解揮手示意,數道:“有東西往我們這邊來了!”
他發現,一個沒有生命氣息的龐然大物,正在以超高的速度向着牢籠而來,但是,周圍的空氣卻沒有絲毫的氣流變化。
“糟了!”福樂琳的臉色有些凝重。
“你知道它是什麼東西?”
她點點頭,回答:“它是王侯級異獸死後留下的屍體,被未知的力量控制了,總是神出鬼沒地在天柱禁區的外圍徘徊。撞見它的人,一般只有兩種下場。”
“哪兩種?”齊天賜緊張的嚥了咽口水。
“要麼被它吞入肚子,要麼直接被它殺死。”
“就沒有第三種,難道沒有人從它的攻擊下逃走過?”
福樂琳搖搖頭,說道:“它們雖然是王侯級異獸的屍體,沒有生命,但在未知力量的加持下,它們比活着的時候更加恐怖,力量無窮無盡,不怕任何傷害,還可以施展血脈的特殊能力,比正常的王侯級異獸還要厲害一分。”
“那我們豈不是,只能乾等着它把我們吞入肚子!你快想想辦法。”
“辦法我正在想,你給我保持安靜!”福樂琳說得飛快。
說話的功夫,這隻異獸屍體的輪廓漸漸出現在他們的面前,黑色的霧氣包裹着軀體,巨蛇般的輪廓若影若現,暴露的皮膚上滿是丹褐色的鱗甲。有三個尖尖的腦袋,中間的略大,兩側的略小,每張嘴中都有上百顆鋸齒狀的尖銳長牙,令人感到不寒而慄。
“三尾雙頭蟒!成熟體是封侯巔峰的異獸!”當認出異獸身份的那刻,齊天賜還是大叫了起來。
“它有什麼特別的地方?”白解問道。他也在開動大腦,思考着對策。
“它只有一個弱點。”齊天賜發揮着他的作用,“它看上去擁有三個腦袋,但是,只有兩個是真的,剩下那個則是它的弱點。只要能把意味着弱點的那個腦袋斬下來,它的力量就會大大削弱。”
“但是,我們現在都在籠子裡,就算找到了那個腦袋,也沒有辦法將它斬下來。”齊天賜失望的說。
看着三尾雙頭蟒的恐怖軀體越來越近,白解凝出意刀,聲音肅然的說:“不管行不行得通,都得先試一下。”
白解將手伸出籠外,低喝一聲,手臂像長弓一般彎着,蓄力揮出一道勢大力沉的斬擊。
“拔刀——劈山斬!”
斬擊直接命中三尾雙蟒的頭部,傳到一串硬物碰撞的響聲,除此之外,這具軀體的狀態沒有任何改變,仍然飛速地靠近着他們。
“失敗了?”齊天賜看着白解。
“不。”白解搖搖頭,“它的三個腦袋都被我擊中了。”
“你們不用再對它出手了,這種狀態的異獸屍體是不可能被戰勝的。”福樂琳停止了思考。
“你想到辦法了?”齊天賜期待着。
“我們就待在這裡面,什麼都不要做。”
齊天賜怪異地看着她:“什麼都不做?等着被這傢伙吞掉嗎?”
“沒錯。”她點着頭,“就是被它吞進肚子。這傢伙的生命系統已經崩潰,不能進行正常的消化代謝,只能靠着黑霧中的神秘力量來支撐行動。我曾經看到過,這個籠子可以抵禦住那些黑霧,只要我們撐過在它肚子裡的一段時間,就可以被黑霧中的力量排斥出它的體內。”
“不行,這樣太危險了!”齊天賜堅決不同意。
“可以試試。”
齊天賜沒有想到,白解也願意冒這麼大的風險,頓時不解的看着白解。
“我們已經沒有其他的選擇了。”白解說。
這時,三尾雙頭蟒的軀體已經近在咫尺,充滿危險和壓迫的氣息,讓人禁不住喘上粗氣,卻仍然不能緩解心頭所感受到的沉重壓力。
“抓住我的手!”白解向他倆大聲喊道。
滿是利齒的血盆大口已經劈頭蓋下,他倆趕緊把手交給白解,白解隨即運轉防禦光罩,將三個人完全包裹在青色的光罩之中。
牢籠進入它的口中,與利齒的撞擊中冒出爆炸般的光焰,發出“咔咔,咔咔”的扭曲變形聲,讓他們的心不由得隨着上下浮動。
終於,牢籠撐住了它的利齒擠壓,通過狹窄的喉道,滑入了三尾雙頭蟒的胃中。
和福樂琳說的情況一致,三尾雙頭蟒的胃中什麼都沒有,既沒有消化液,也沒有其他生物的殘軀,厚實的胃壁就像深褐色的岩石一樣,牢籠撞在上面,發出的是堅硬的迴響。
“我們要等多久?”白解問着福樂琳。
“不知道。”她的回答讓另外兩個人大吃一驚。
“你竟然不知道!”齊天賜差點跳了起來。
“它們很少出現,我知道的那些還都是鎮上老人們隨意說起的。”她簡單解釋了一下。
現在也不是爭吵的時候,白解制止了他倆的對話,讓他們專心注意着周圍的動靜。而他,則全神貫注地維持着防禦光罩的穩定。
意志特別專注的時候,時間的流走總是不被察覺。
過去不知道五個還是六個小時,外面的天空應該已經見明,他們仍然淹沒在三尾雙頭蟒黑暗的胃中,而且,不知道這種狀態還會持續多久。
“你還能支撐多久?”齊天賜不知道,白解竟然能夠支撐得這麼久,要知道這怪物的生前可是封侯境界的異獸。
“還好。”白解說道,語氣非常穩定。“但我們要想想其他辦法了,萬一這傢伙一直不把我們排斥出去。”
只是在這種情況下,能夠施展的手段寥寥無幾,而且所有的行動都會冒着巨大的風險。
忽然,白解感覺到防禦光罩上的壓力猛然增加,就像開啓了渦輪增壓一樣,不到一分鐘,他就隱約有種堅持不住的感覺。
白解的異樣沒有漏過其他人的眼睛,他倆頓時緊張了起來。
“出什麼事了?”齊天賜的語氣有些發顫。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死在怪物的肚子裡,而且還是自找的。
“周圍的壓力是不是增加了?”福樂琳的眼睛隱隱發亮。
“你想到了什麼?”白解不想開口,防禦光罩上的壓力已經讓他顧及不了這些,但他還是吃力的問了一句。
“這就是排斥現象。你現在可以把防禦光罩散開了。”福樂琳非常肯定的說。
“不,不行!”齊天賜連連搖頭,“萬一你的判斷是錯誤的,我們就相當於親手殺死了自己。”
福樂琳把目光落在白解的身上,說:“一切都看你的決定!”
白解已經不是初出茅廬的能力者,經歷的生死關頭不下十個,越是這種性命攸關的時刻,情緒上的干擾越該屏蔽,一切遵從本心,做出最合適的決定。
“你——“
齊天賜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的身體變得僵硬,神態失常的看着周圍開始消失的防禦光罩。
失去防禦光罩的抵抗,壓力頓時轉移到三個人的身上,他們頓時蜷縮成一團,像軟和的麪糰一樣,被一波接一波的壓力衝擊得口吐鮮血,身體變形。
齊天賜覺得如同死了一般的難受,雖然他從沒有死過,但現在的狀態,就給了他這種感覺。
“我···快···不行···了···”他艱難地擠出字音,模模糊糊,就像瀕死之人的求救一般。
福樂琳看過來,探出手臂,突然間抓住齊天賜的手,十根手指緊緊地交叉在一起。
“堅持住!”
“你······”
齊天賜很想張嘴,但他的力量已經耗盡在抵抗壓力上。他沒有想到,一直和他不對路的福樂琳,在生死攸關的時刻,會像個朋友一樣,用鼓勵來給他加油打氣。
說實話,他的心中突然充滿了溫暖。
就算現在死了,應該也不會感到太過悲傷吧?他突然覺得。
嗷——嘶!!!
三個人的身體突然撞上了冷冰冰的金屬,耳邊聽到一聲充滿生氣的嘶吼,砰!撞得頭暈眼花,全身散架,想要提起力量重新抵抗周圍的壓力,卻已經失去了最佳的時機。
就當三個人都有一種性命不保的心血來潮時,一隻被熾烈金光所包裹的巨大手掌,毫不費力地刺破三尾雙頭蟒的背脊,將胃中的金屬牢籠抓了出去。
重獲天日,三個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等到金屬牢籠的鎖被巨掌抹去,他們才驚醒了過來。
“把手給我!”
不等他倆迴應,白解探出手去,將他倆的胳膊用力抓住,然後用比眨眼還要快上十倍的速度,啓動了神隱術。
這時,巨掌的手指已經向牢籠中伸來,距離最近的白解,只有半隻胳膊的距離。
看着近在咫尺的玉質手指,皮膚底下是無數相互鏈接的神秘紋理,精細程度遠遠超過任何一種白解所知的紋理,恐怕真的只有神明才能創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