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了揉變得有些紅腫的臉,白解竟沒有感到過多的疼痛,好像剛纔顧施施那狠狠地一拳完全是假象一般。
面對着顧施施憤怒的質疑,白解一時之間啞口無言,面色怔怔。
卻在這時,顧施施站着的身子忽然倒了下來,像暈厥一般地倒在了枯草之中,整個人的樣子變得無比恐怖起來。她溼淋淋的臉蛋和裸露的手臂上浮現出了一大片蠕動蟲卵般詭異紫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地朝着全身擴散,不一會她露在外面的皮膚上都顯露出了這種恐怖痕跡。
看到這一幕,白解再也顧不上顧施施的憤怒,撐起身子,幾個健步來到了顧施施身旁,小心地扶起了她的上半身,瞪大了雙眼,緊緊地盯着她的臉,眼神中透露出無比關心的神色。
顧施施臉上的魔魅之色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此時她就是個軟弱無力,身染重病,臉色異常難看的病人,即便她掙扎着想要擺脫白解的雙手,但軟綿綿的力量根本對白解造不成任何阻攔。
“你···你這是怎麼了?”白解的語氣猶豫不定,但又帶着真切關心。
顧施施轉過了頭,似乎不想看到白解的臉,顯然她對於白解的欺騙很是耿耿於懷。
看到顧施施的態度,白解不由得露出苦笑。顧施施如此不待見他,讓他根本不知道如何處理顧施施身上的恐怖的異狀。
幸運的是,這些紫痕在蔓延遍顧施施的全身之後,就漸漸地停止了繼續侵襲的腳步,沒有給顧施施造成更嚴重的影響。看到這一幕,白解稍微緩了一口氣。
這時,白解才稍有餘力來環顧四周,察看可去的地方。
這是一個上不望不見頂的小深谷,谷的大小不過一兩百來丈,四周全被高聳入雲的黑石山壁團團圍繞,山壁光滑如鏡,沒有任何可以攀登的地方,隱約可以透過頭頂遙遠的雲層間隙看見外面的斑斕世界。
白解再仔細察看着谷內。谷內樹林密佈,高聳粗壯,藤蔓錯綜,猙獰恐怖,飛瀑奔騰,響聲震天,生靈俱靜,暗無天光,這個深谷彷彿是一個存在許久的禁地,毫無任何人爲跡象。
這時白解才意外的察覺到此處是格外的寧靜,貌似除了水聲,沒有任何其他生靈的聲響,白解感受到全是一片無邊的靜寂。
一絲不自然的驚懼產生在白解心中,他不知道這幽寂無比的深谷的出處在哪裡,又沒有發現任何可以藉助的地方。只能帶着求助的眼神看向顧施施,希望她能給予自己提示,卻恰好發現顧施施的腦袋正朝着一個幽暗深邃的地方。
這地方竟然有個洞口,洞口潛藏在瀑布邊上,大小僅能容納一人通行。被瀑布濺起的迷濛水霧和繁密的樹林完全遮擋得嚴嚴實實,白解先前完全沒有發現。如果沒有敏銳的眼神和豐富的經驗,可能很難發現此處的玄機。
盯着那個洞口,白解對着顧施施問道:“施施···顧施施小姐!你是想告訴我那個地方就是這裡的出處嗎?”白解不由得改了稱呼,怕引起顧施施的怒意。
聽到白解的聲音,顧施施毫無反應,似乎根本不知道白解在說什麼。
只不過她的頭依然朝着那邊,似乎用另一種方式暗示着白解。
“唉——”
嘆了口氣,白解面容苦澀鬱悶,稍稍猶豫一下,還是伸出雙臂將顧施施背到了自己的背上。
剛把顧施施穩穩地放到自己背上,白解就受到了顧施施的突然的襲擊。
他的肩膀被顧施施用嘴死命的咬住了,像餓狼一般兇狠,牙齒直接刺破了皮膚,深深地扎進了肉裡,噴涌而出的鮮血染紅了白解的肩膀。
咬着牙齒,白解忍着肩上的痛苦,咧着嘴扶穩了顧施施軟弱無力的身子,讓她能夠更穩的待在自己的背上。
但他的腰上跟着也傳來了劇烈的疼痛,顧施施竟然將自己的手,當做鷹爪一般,狠厲無情地抓破了白解的腰,在腰身上留下了幾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這一瞬間,白解頭皮發麻,真的想立刻將背上這個變得恐怖的魔女給丟了下去,讓她在這自生自滅。但又想到在列車上時她對自己的救命之恩,以及先前的多加照顧,白解還是嘆着氣,將顧施施的身子背得更加牢牢實實。
自然,由顧施施的造成的疼痛感也變得更加深切。
腳深深地踏入腐爛的草葉之中,白解一步一個腳步,像苦行僧一般地朝着幽深的洞口走去,臉上時不時露出咧嘴瞪眼的痛苦表情。
穿過迷濛清涼的水霧,避開繁密刺人的樹叢,白解彎着腰進入了這個幽深無比的洞口。
兩個人的身影被洞穴完全吞噬得一乾二淨,快速地消失在了深谷之中。
白解緩緩地行進在洞穴之中,藉着自己靈敏的感知避開一些鋒利的凸起。
洞穴中黯淡無光,但每過一端距離,白解都隱約感覺到洞壁上似乎有些什麼奇怪東西,好像是用來點亮火光的燈座。但燈座似乎許久沒有被人用過,上面帶着嚴重的金屬鏽蝕味道。
隨着洞穴的不斷深入,白解的身上流滿了汗水。汗水混着血水,味道很不好聞。
稍微停止了前行的腳步,白解靠着洞壁開始大聲喘息,喘息聲在幽長的洞穴中聽得格外清楚,這時身上的飢餓疼痛與精神上的疲憊勞累一齊襲來,不斷的折磨着白解的身心。
一直默無言語的顧施施這時卻側着頭盯向了白解被汗珠佈滿的側臉,怔怔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過了一會,她的嘴緩緩地離開了白解的肩膀,手也不在抓着他的腰身,雙手換成握拳姿勢放在了自己的胸前,將自己的胸口與白解的背隔了開來。
“咦——“
白解感受到了顧施施的奇怪的動作,稍顯意外,似乎顧施施沒有先前那般生氣了。
稍微休息了一會,白解身上的氣力終於恢復了幾分,強撐着疲累的身子,繼續朝着更深遠處前行。
經過一路上的磕磕碰碰,白解終於看到前方出現的點點熒光,熒光中漂浮着大片浮沉,貌似已經到了洞穴的出口。
奮力地加快自己的腳步,白解帶着顧施施衝出了洞穴,來到了一個瑰麗異常的陌生地方。
洞外是一大片山石疊起的荒蕪地帶,這些墨黑色的山石之間閃爍着許多細小瑩光,看上去像是點點星辰,天空中被五彩斑斕的濃密薄霧團團籠罩,依然不見天日。
洞穴在一個石壁的半坡上,下面沒有任何石階,白解只能小心翼翼的往下移動。不曾想,白解此時手腳一個乏力,一個不小心,踩在了格外溼滑的石頭上,帶着顧施施像滾石一般一齊滾了下去。
兩個人都摔得不輕,幸運的是他們滾下來的地方並沒有尖銳的亂石。
無力的躺倒在地上,白解實在沒有力氣再動彈了,眼神迷離地看着天空中五彩的迷霧。
一同躺在地上的顧施施,卻忽然拖着身子,朝着幾丈外泛着瑩光的地方爬去,身子在地上帶出了一條明顯的爬痕。
發現顧施施的異常行動後,白解艱難的撐起身子,腳步虛浮地走到了那瑩光閃閃的地方。
那些地方竟然有幾塊蓮花形狀的晶石,晶石表面晶瑩剔透,內部脈絡清晰可見,彷彿像真的蓮花一樣。這些晶石生長在山石縫間,根部深深地扎進了石縫裡。
看着這奇異瑰麗晶石,白解眼中一時異彩連連。
他回頭看着顧施施,語氣猶疑地問道:“這些蓮花一樣的晶石是些什麼東西?!”
顧施施沒有理會白解的話,繼續緩慢的爬着。
看到這一幕,白解搖了搖頭,走過去將顧施施攔腰抱起,接着將她安穩地放在了蓮花晶石的邊上。這個過程中,顧施施並沒有激烈地反抗着白解的行動,倒比先前乖巧許多。
看着顧施施還是將自己的臉避在一邊,不打算看着白解的臉。白解看了幾眼顧施施後,便轉身朝着其他方向走去。既然顧施施還是如此不待見自己,那麼自己又何必自討沒趣。
過了一會,待瞧見白解完全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顧施施才一臉輕鬆地盯着這些瑰麗異常的蓮花晶石,嘴裡默唸着什麼。
“沒想到天無絕人之路,這裡竟然會有這麼多‘幻靈藥蓮’,這些‘幻靈藥蓮’正好可以緩解百毒深淵的異常能量影響,看來我身上的異紋痕終於可以化解了!”顧施施的臉上透露出非常的喜悅之色。
她本以爲自己中毒頗深,雖然靠着自己的血脈體質強行阻止了異常能量的侵襲,但也只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時間一長,還是會被毒深入全身肺腑,最後化爲異常區域裡的一個毫無人性的傀儡。萬幸的是,現在終於看到了恢復的希望。
毫不猶疑,顧施施立刻開始了行動。她將幻靈藥蓮上的蓮花萬分小心地摘了下來,留下了細長的根莖。接着她將蓮花像珍寶一般地捧在手心,低頭默默無言,整個人神情無比莊重。奇異的是,蓮花似乎像有生命一般,自覺的開始分解,化爲了縷縷泛着微光的清靈之氣,緩緩地滲入顧施施的手中。
隨着蓮花清靈之氣的滲入,顧施施手上的恐怖紫痕,顏色開始大幅度的變淡,大小也在不斷地縮小,幻靈藥蓮的治療效果格外明顯。
漸漸地,顧施施整個人都被這些泛着微光的清靈之氣團團圍繞,它們不斷地融入顧施施的體內,消除她身上的大片紫痕。
不一會,一朵藥蓮消失得一乾二淨,顧施施身上的斑斑紫痕也消退了大半。伸出自己的手臂,顧施施打量着自己的全身,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笑容。稍微握了握拳頭,她感覺到自己身上的能力隱約也有復甦的跡象,這更讓她臉上的笑容多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