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里每隔十米都有一個昏暗的燈泡,幽幽的照射着洞內。讓人勉強能看清楚環境。
“引水隧洞。”王鯤鵬說,“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
當年三峽大壩截流之前,在中堡島和左岸之間,挖了一個導流明渠,大壩截流,長江從導流明渠通過。而在工程施工之前,在中堡島的壩基之下,修建了幾十個引水隧洞。作爲調節水庫水量的候補工程,一旦大壩出現危機,就立即啓動引水隧洞的暗渠。
申德旭帶着王鯤鵬向着上游方向走去,“你不是律師嗎,連修水壩的知識都知道。”
王鯤鵬的聲音在隧道里迴響,“很巧,我在政法大學唸書之前,學的是土木工程。徐雲風也是。”
“怪不得。”申德旭笑着說,“還真是挺巧的。”
兩人在大壩的引水隧洞裡走着,隧洞裡到處都在滲水,上下左右都是溼漉漉的,特別是腳下還有淤泥,空氣瀰漫着江水的味道,還有一股腥味。
“你說三峽大壩下修建了幾十個導流暗渠,”王鯤鵬說,“用過嗎?”
“三峽大壩修建之前,”申德旭開始解釋,“我們先後修建了葛洲壩,水布埡,隔河巖,還有四川雲南等地的大壩,這些大壩修建後,我們一直有個很大的難題沒有解決。”
“很嚴重的問題嗎?”
“非常嚴重,”申德旭說,“水下生物遷徙的解決方案並沒有解決。”
“比如中華鱘,”王鯤鵬懂了,“因爲無法通過葛洲壩,無法洄游到長江上游產卵,面臨滅絕,其他有同樣習性的生物也都一樣。”
“是的。”申德旭說,“所以修建三峽大壩的時候,我們故意留下了暗渠,不僅僅是爲了調節豐水期的水位,還有給這些生物留下一條通道的作用。”
“葛洲壩已經把長江隔斷了,”王鯤鵬困惑的問,“在上游這麼做,有什麼用,亡羊補牢?”
“對,就是亡羊補牢。”申德旭說道,“但並不是爲了中華鱘這種物種。”
王鯤鵬看着巨大的隧道,鼻子又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腥味,突然明白了這個導流暗渠是用來幹什麼的。
“這個導流暗渠是給走蛟預備的。”王鯤鵬驚呼起來,“原來,原來,你們留了這麼一手,孫拂塵。。。。。。。孫拂塵,他實在是太,太。。。。。。。”王鯤鵬內心的震赫,對孫拂塵的敬佩,難以言表。
“合攏後,”孫拂塵對王鯤鵬的震驚並不意外,“零一年,零四年,南沱江段,代石江段,分別走蛟,我們臨時開啓了這個暗渠,讓走蛟通過,進入長江上游,所以避免了九八年類似的自然災害。”
“果然、果然,”王鯤鵬說,“下游走蛟,蛟龍到了大壩無處可去,看到了一個通道,就會不顧一起的鑽進來。但是,蛟龍經過這麼長的通道,你們有什麼把握,讓走蛟安靜的通過。”
“這就是我帶你來的原因,”申德旭停下來了,面對隧洞的牆壁,這裡有一個鐵門,應該是一個檢修倉庫,“因爲孫工給我留下了一個東西。”
申德旭在解開衣領,他脖子上貼身掛着一個鑰匙,申德旭把項鍊扯斷,用鑰匙去打開門上的掛鎖。掛鎖被江水浸泡過,現在生鏽了,申德旭扭了很久,終於把掛鎖打開。鐵門也是鏽蝕的嚴重,申德旭和王鯤鵬兩人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合力把門推開。
這個嵌在暗渠牆壁裡的倉庫並不大,裡面沒有任何貨架,但是上方掛了一個繩索,而繩索的盡頭掛着一柄寶劍。
王鯤鵬跟着申德旭走到寶劍跟前,王鯤鵬看見寶劍是單鋒,略微彎曲,“這個不是中國的寶劍。。。。。。。”
王鯤鵬皺着眉頭,看見刀面上鏤刻着幾個字:“臨兵鬥者皆列陣在前”。
“這是同斷當年帶到中國來的和泉守鑑定!”王鯤鵬一把將寶劍扯下來,看見刀鋒上好幾個深深的缺口,“同斷拿着它,和孫鼎手上的赤霄寶劍比拼的時候,留下的缺口。後來孫鼎擊敗了同斷,拿到了和泉守鑑定。。。。。。。”
“所以和泉守鑑定又傳到了孫工的手上,”申德旭說,“孫工臨走之前,就把和泉守鑑定留在了這裡,讓我引到走蛟。”
“這就是他留着你的原因,”王鯤鵬徹底明白了,“你得用和泉守鑑定守護走蛟。”
申德旭把和泉守鑑定抱在胸口,對着王鯤鵬說,“走吧。我們去下牢溪的姜家廟。”
兩人順着來路,回到了大壩之上,申德旭開車,到了青灘的碼頭,王鯤鵬取了車,跟着申德旭順着老公路,開車到了南津關。在三遊洞的大橋上,王鯤鵬和申德旭同時停車,兩人站在橋上,看着長江對面的牛扎坪。
“清靜派的尋蟬和方濁已經就位了。”王鯤鵬說,“他們畢竟是女流,你的星位和她們靠的最近。。。。。。。”
“明白,”申德旭回答,“天權和玉衡互爲牴角,我一定會照應她們。”
“謝謝。”王鯤鵬看着牛扎坪的方向,牛扎坪的山頂現在隱沒在一片雲霧之中,什麼都瞧不見。但是王鯤鵬彷彿要看穿濃霧一樣,站了很久。才重新上車。
兩輛車一前一後,順着809的公路向下牢溪深處開去,很快就到了姜家廟。姜家廟本來有個不完全小學,現在已經廢棄。學校裡的操場長滿了雜草,兩層的教室,也已經破舊不堪。距離學校幾百米的地方,有一個巨大的煙囪,這個煙囪是當年軍工廠留下的遺址。
學校圍牆的旁邊,下牢溪在這裡轉了一個大彎,形成一個巨大的水潭。申德旭要鎮守的天權星位,就是這裡。王鯤鵬選擇的十分巧妙。
申德旭把車上的生活用品,放到了教室裡。然後走到了煙囪的下面,圍着煙囪轉了一圈,看見煙囪的下方,已經堆滿了木炭,煙煤、還有硫磺,丹砂,以及一些煉丹的物事。
“這些東西,耗費了你不少精力吧?”申德旭問。
“還好,”王鯤鵬說,“你忘了809本來就是一個製造烈性炸藥的兵工廠嗎?”
“的確是這樣。”申德旭說,“這讓你輕鬆不少。”
“讓我猜猜你用什麼丹術?”王鯤鵬得到了申德旭的支持,心裡輕鬆了很多,“是不是鹿矯。”
“是的,就是鹿矯。”申德旭老實的回答,“白丹派跟這次的陣法無關,我只能用鹿矯這種煉丹術。”
“鹿矯只需要一個人來煉。”王鯤鵬說,“很好猜。”
王鯤鵬和申德旭兩人,把木炭放在煙囪下的爐膛裡。然後兩人在姜家廟附近的農戶手裡購買了一個豬頭。又從學校教室裡搬來一個廢舊的課桌作爲祭臺。點上香火,擺上豬頭。王鯤鵬又在祭臺上擺了黑、藍、白三種顏色的旗杆,先在黃紙上畫符,申德旭掏出一個木印,蓋在符貼上,然後將黃符焚化,又供奉了尉遲恭的畫像。
接下來,申德旭取出隨身攜帶的鐵鐮和火石,放好了火絨,然後左手拿鐵鐮,右手拿着火石,用力擊打剮蹭,連續打了幾十下之後,火石上掉落的火星落在火絨上,火絨冒出了輕微的細煙,申德旭彎下腰,慢慢用嘴把火絨吹燃。
接着把一個乾枯的松木,放在已經燃燒的火絨的火苗之上,很快松木也燃燒起來,申德旭把已經燃燒的松木放進爐膛裡的木炭上。木炭開始燃燒。
“鹿矯”煉丹的儀式結束。申德旭不愧是白丹派的傳人,儀式雖然簡陋,但是沒有任何的閃失。
爐膛裡的木炭開始熊熊燃燒,王鯤鵬看着申德旭不停的在下方忙碌。兩個小時之後,申德旭已經把煤堆鏟了一個大缺口。
王鯤鵬退了幾十步,看着煙囪的頂上,已經冒出了白煙。白煙升入到天空之後,化作一個白鶴的形狀,然後慢慢消散。
申德旭維護好了爐膛裡的火焰後。走到煙囪外,對着王鯤鵬拱拱手。然後順着煙囪外的扶手,一步步的爬向煙囪頂部,他雖然年紀不輕了,但是身手仍然矯健,很快就爬到了煙囪的頂上。
王鯤鵬在地面上對着煙囪頂的申德旭做了一個道家的禮數。申德旭在上面揮揮手,然後把背上的和泉守鑑定舉起來,劃了一個圓圈。煙霧在和泉守鑑定的帶動下,化作了一個混元太一的形狀。
王鯤鵬轉身,鑽進了自己的汽車,然後離開。他也不知道,申德旭用行動表明,他願意和王鯤鵬做一個生死之交的朋友,只是不知道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再見面。
王鯤鵬驅車,開到市內,從夷陵長江大橋過江,想着土城開去,按照約定,魏如喜應該已經到了鬼街。
王鯤鵬心裡想着,何重黎到底有沒有能力,鎮守好開陽的星位。畢竟他只是一個剛剛入行的趕屍匠而已。
魏如喜不能鎮守開陽星位,因爲他要鎮守的是開陽星位旁的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