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旗念苒後背的旗思芸橫轉長笛於手間,聲如黃呤悠然傳出:“院裡有人,一個是父親,一個……”
長笛御手,笛音驟轉,摘月之音隔空而落,音浪直指這書院不該出現的陌生男子氣息。旗老三有心阻攔,但自己女兒這特殊的聲音他又無可奈何,當即開口道:
“芸兒不得無禮,這可是烏孫國最尊貴的客人!”
李避渾身一抖,原本調動起抵禦這般音浪的內力毫無作用,便是自己的衣物也在這聲音之下被無孔不入。像是楊柳軟手拂過全身上下,腿間一震,一席帳篷砰然升起。
一團紅霧從李避臉頰升起,這西域之人的問候方式未免太過直接!不和他握手,而是直接和小李避握手,當真是尷尬至極!
“哎呀!”
旗思芸暗罵一句,臉色微紅道:“姐姐,阿爸帶男人來也不說一聲,羞死人了!”
旗念苒捂嘴一笑,輕輕吹乾自己的字跡,合上厚厚的小冊道:“你怎麼好意思怪阿爸,這院裡的男人們哪個沒被你捋過?”
感受到背後氣呼呼的旗思芸,旗念苒岔開話題道:“給你的禮物也快寫完了,期待你喜歡呦!”
旗思芸滿心在罵自己的阿爸,都是他告訴自己區分男女最好的辦法就是有沒有第三條腿,不想自己的聲音真的觸碰到時,那般溫熱的東西居然瞬間變成了鋼棍!面色羞紅的她,可顧不得姐姐在說什麼。
李避好一番默唸《清心咒》這才解開自己尷尬的身體狀態,這般不歸自己控制的器官當真是容易讓人難堪。跟着旗老三走進這書院之中,好傢伙,院中別無它奢侈之物,只有琳琅滿目的書籍。
上至先楚時代,下至泰安明史,縱橫千年的書籍皆被收錄於此。震驚不絕的李避順着書目走上二樓,便是許多中原缺少的殘本都在這裡有着存放。旗老三的身份,越來越讓李避好奇了,這麼多的中原之書,他又是通過何種渠道弄來的呢?
看着書籍嶄新的模樣,顯然是有人在精心管理這些書。很難想象一個滿臉胡茬的西域大漢,居然會有收藏書的愛好。
推開屋門,李避眼前一亮,兩張美輪美奐的豔美之臉正對屋門,雖說沒有化妝,但西域女子獨有的細眉大眼同樣別有風情。不同於旗木得招待客人之時那女子的奔放之姿,卻有深居書香之中獨特韻味。
李避雙手合十,微微低頭道:“讓女施主見笑了,貧僧失態了……”
旗老三倒是很滿意李避的反應,連佈道者都能魅惑的女兒,可是他最值得驕傲的事。看到背身相坐,側臉於門的女兒,旗老三心頭又生出一絲嘆息。
說清李避的身份後,旗老三期待地看着李避爲二女號脈,剛剛和李避相談之時,他是有所保留的。佈道者每隔一段時間總會出現的,可自己的女兒一生卻只有這兩個,旗老三不願意毫無保留地相信任何人。
旗念苒靜靜地看着面前的男子,丹鳳之眼,底樑之臂,倒真是書中所言大氣運的承載者。無怪乎能成爲佛門的佈道者,單是這豐滿的天額,就足以承載這世間的因果。
旗思芸想到剛剛自己的音浪碰觸過這位佈道者大人的身軀,哪裡還敢看李避的雙眼,若不是後背連着自己的姐姐,怕是早就鑽進了錦瑟棉被藏了起來。但是轉念想到,自己的聲音感受這男子渾身經脈全通,當真是世間難得的練武奇才,居然還會醫術?
塔爾寺未免有點太神奇了!當真是世間高僧匯聚之處啊!
渾身經脈全通者,可是天下奇才,無論這男子選擇何種武學,若是他想,則便能成。就是去要飯,說不定他也能要出個門道來。就看他願意在哪個領域花費時間了!
李避感受着二女一動一靜的脈搏,略一思索,索性同時捏住二女的手腕。二指微微發力,輕聲道:
“勻速呼吸,心勿摻其他雜念……”
感受着李避手指間傳來的溫熱,一種異樣的感覺同時從二女的心頭升起。二十年來第一次和異性男子如此親密接觸,這佈道者好生無禮,讓旗氏姐妹如何能心無雜念?
旗老三捏紅了自己的食指,便是傷口之痛,也全然無法轉移他的注意力。有尋脈同時給兩個人一起看的嘛?莫不是在佔自己女兒的便宜?
……
一個個混亂的想法從旗老三的心頭生出,這一刻的他,卻要比自己兩個女兒還要擔心。想着這麼多年只能隔着銅鏡去看彼此的女兒,旗老三心頭滿是怨恨。
恨這老天爲何如此不公,當年讓他做出丟一保二的艱難抉擇!
放下二女的手臂,李避起身就要走出這屋內,他的心頭難過不已。越是懂醫術,面對這種情況心頭便越是難受。
旗思芸到底是潑辣的性格,看着李避不說什麼結果,就要直接離開,當即道:“大師莫不是碰了我二人的身子,就要不負責了麼?”
旗念苒美眸一轉,應聲接道:“治不好就說治不好,不打聲招呼就這般離去,未免太讓人小瞧了。”
背對着二女,李避看着旗老三道:“其實你明知道該怎麼救,又爲何非要吸引我來看一看呢?”
旗老三咬着下嘴脣,心頭的悲傷如海浪一般沖刷着他最後的心裡防線。“還是沒有其他辦法麼?”
“大師,您能和您的患者講講她的病情,告訴她她的病因,能治不能治嘛?”
李避自然知道手中握着長笛的女子,便是旗老三的女兒,如此音律之才,若是放在中原,早被貢爲座上賓了。
絲毫不理會兩位女子的挑逗,李避就要走出這房門,旗念苒輕輕站起身,帶着旗思芸一同站起。寬鬆的西域式旗袍展露出二人修長的身材,若不是連在一起,她們哪一個不是攪亂整個西域的絕世盛顏呢?
“大師,請留步。小女子只願問您一句,這病能治不能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