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的黑布包裹着一個個牢籠,貔貅軍團團圍在外側,內圈的人羣皆是用白毛巾包着額頭。
衆星拱月之處,一個膘肥體壯的胖子似是在等待着衆人的到來,面上沒有絲毫緊張。
而莊稼漢麥亦根本沒有落地,一腳踩在高牆上,整個人如隕石一般,直接砸在了場中。
開門見山。
粗衣麻布,草鞋圓鍬,一身黝黑的皮膚,無不在說着此人農民的身份。
就是這麼個普通的男人,竟是無聲無息地進入了蕭府?
周圍戴着白毛巾的衆人,瞬間包圍了這個要以一己之力,圖謀不軌的男人。
蕭君赫這些年什麼樣的男子沒見過,此人這般不拘小節的氣勢,若是放在戰場,鐵定是驍勇善戰的悍將。
全身沒有一絲多餘的武器,單憑手中的一個圓鍬就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若不是這地面的石頭,取自徽州黃山的金剛巖,怕是這麥亦落地震動的一下,整片地面都會破碎。
“閣下好身手,不知來我蕭府有何指教?”蕭君赫不愧是從血海中殺戮而出的人物,面對這般強敵沒有絲毫膽怯。
衆人此刻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麥亦身上,自然沒人注意到還有一男一女翻牆而落,趴伏於牆邊的名貴的灌叢後。
暗中的李避觀察着周圍人的反應,抽出武器的應當是毛巾會的衆人,那些原地紋絲不動的應該就是貔貅軍了。
兩股勢力,一動一靜,涇渭分明。
麥亦並未理會蕭君赫的問候,而是走向了院中最左邊的牢籠,掀開蓋在其上的黑布叫喊道:“麥趣!麥趣!”
接連掀開兩塊黑布,其中金色的牢籠中只有被手絹捂着嘴,**着身子的女子。
皆是被捆住了手腳,無助地看着突然出現的光明。
籠邊掛着一個金燦燦的黃金一百兩標牌,這般天價的金額甚至可以維持一座小城十年的開支。
麥亦看着這些籠中的可人兒,沒有絲毫反應,這般美色在他眼中還不如田中的稻苗,他只是不停地呼喚着自己兒子的名字。
一旁的貔貅軍依舊是挺拔如鬆地站立着,沒有侯爺的命令,沒有傷害到侯爺,他們便不會隨意亂動。
但是毛巾會抽刀的衆人可不會這般聽話,尤其是看到麥亦折斷了掛在牢籠上的價牌,其中一人憤然出手。
寒光一閃,站在麥亦身旁的舉刀男子,瞬間靜立不動。
一道血線出現在他的脖頸之間,還沒有說出什麼狠話,他已然失去了所有的意識。
絲絲血滴順着蕭君赫的圓鍬滴落地面,發出噠噠的聲響。
看清麥亦的出手,蕭君赫抱拳道:
“蕭某不曾想,江湖消失已久的莊稼漢竟然出現在我夔州!
倒是我蕭某無禮了,不知這位英雄在找什麼,可願告訴我等,說不定我可以幫到你?”
一旁腰間掛着一條黑色毛巾的男子,頭戴斗笠看不清面容,手中轉着一柄佩劍,靠着蕭府的立柱道:
“蕭侯爺,這般做生意,未免太不把我毛巾會放在眼裡了吧?
我們的王,可是信得過蕭侯爺纔會選擇這裡爲交易中心的!
您就這樣,看着我毛巾會之人,如此輕易被殺,而無動於衷麼?”
蕭君赫從一旁用右手拖着托盤的侍女手中,拿起剛剛出爐的核桃酥,一口吃下一個道:
“毛巾會越來越囂張了,一個黑毛巾都敢這般和我說話,便是替你家主子管管你又如何?”
“你……”
“聒噪!殺了!”
蕭君赫的聲音剛剛落下,斗笠之人的胸口便多出了一枚圓形方標,擴散的瞳孔訴說着消散的生機。
場中的毛巾會衆人瞬間一怔,就在剛剛,毛巾會的長老還在的時候,這蕭君赫的恭敬可不是假裝的啊。
怎麼這麼一會,前後變化就這麼大?
黑毛巾可是毛巾會出了名的打手,這些人不僅實力高深,更是擁有着一定的管殺權啊。
蕭君赫擦了擦嘴角的殘留物,看向身旁端着食物的侍女,笑着道:
“葉色大人,替您殺了這般愚蠢的手下,您不會怪罪我吧?”
侍女面色一頓,眉中出現一絲褶皺,她的身份怎麼會被識破呢?
蕭君赫冷聲一笑,繼續道:“我蕭府的侍女,從來都是用左撇子。
我也沒想到,尋夏城的知縣葉慕波的夫人,居然會是尋夏城毛巾會的頭頭。
若不是我那待在尋夏問柳樓的妹妹,一路跟着您來了這裡,我也不會想到您還有這個身份啊。”
“哼!”
那侍女冷哼一聲,袖中出現一條繡有葉子紋路的綠色毛巾,場中所有手持長刀的毛巾會之衆,瞬間跪拜道:
“見過葉色毛巾!”
以名命名的特殊毛巾,可是毛巾會的高層之人。
一十六名毛巾會之衆,皆是明白,即便他們身死,都不能讓這個女子出事。
條條長刀直指身邊的肥胖的男子。
蕭君赫冷笑一聲,從懷中掏出一片灰舊的手絹擦了擦嘴脣邊的殘屑,朗聲道:
“貔貅軍,圍!”
讓蕭君赫面色微寒的是,除了瞬間來到自己身旁,發出那枚圓形方標之人,其餘貔貅軍之衆竟是絲毫沒有反應。
侍女模樣的女子,從袖中捏出一朵蘭花,夾於二指之間,抿嘴一笑,陡然射出手中的蘭花。
輕飄芳香的蘭花,竟是宛如一道利劍,直接射在了趴伏着的李避身下。
李避和李之之爲了躲避這般攻擊,不得不暴露出了身形。
讓葉夫人奇怪的是,蕭君赫看到躲藏的二人沒有絲毫驚訝,那般運籌帷幄的神情,着實讓她不爽。
“毛巾會辦事,居然還有人敢偷聽,當真是不知我毛巾會的威名麼?”
葉夫人的聲音剛落,場中始終紋絲不動的貔貅軍竟是紛紛倒下。
原來這些惟命是從的貔貅軍,早已被毛巾會掌控,生死不過在他們的一線之間罷了。
從始至終,他們都沒有相信過蕭君赫。
正因爲他是第九路諸侯,武安侯。
孫黎楓又怎麼全然放心將自己的勢力放在此人手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