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嬤嬤想刺這個婆子幾句,但又忍住了,只淡淡地說了一句:“跟我進去吧,世子妃在裡面等着呢,若我們世子妃高興,這一匣子全都要了,也說不定呢。”
一匣子全都要了?婆子聽到這話就歡喜起來,來的時候,掌櫃可是說了,賣出幾樣首飾就有額外的賞錢,要是這一匣子全都要了,那就要賞自己十兩銀子最少。十兩銀子,自己一年的工錢也不過就這麼多。
婆子急忙快走兩步跟上顧嬤嬤,對顧嬤嬤道:“這,不曉得世子妃喜歡什麼樣的首飾?今兒啊,我們掌櫃的吩咐我帶了一套鑲紅寶石的,還有一套鑲綠的,說是……”
“這你不用管!”顧嬤嬤不冷不熱地回了這麼一句,見已經來到瓊竹屋子,就在門邊停下:“世子妃,人來了。”
婆子先往屋裡探了一個腦袋,見顧嬤嬤瞪了自己一眼,婆子忙把腦袋縮回來,門簾已經被掀起,梳頭娘子拉了婆子一把,婆子這才抱着匣子走進屋裡。
梳頭娘子比婆子經過的事多,今兒又是第二回來,先對瓊竹行禮,這才笑着道:“世子妃那天問的事兒,已經帶來了,這裡面的東西,小的瞧過了,有鑲紅寶的,還有鑲綠寶的。”
“鑲紅寶的用的多,這鑲綠寶的卻見的少呢。”王府裡面的首飾,大都要取吉利,自然多是紅寶,連藍寶都用的少,至於說祖母綠這類,就更少見了。婆子雖然被嚇住,但還是記得自己的職責,於是把匣子放下,取出一根簪子,這根簪確實少見,是碧玉雕成了鳳頭,鳳頭的眼睛用了米粒大的珠子點綴,那鳳口卻含了一串小珍珠,珍珠垂下頂端是顆足有拇指蓋大小的祖母綠。
瓊竹接過這根簪子,仔細賞玩了下才笑着道:“這確實少見,不過這有些不大好配衣衫,看來也只有夏日戴戴。”
婆子想着掌櫃許下的賞錢,卯足了勁兒要吹捧這支簪子:“世子妃真有眼力,這顆綠寶是上回我們主人在一堆寶石中看見的,原本想着不要了,可是又覺得這顆綠寶綠的如此純淨,塊頭也不小,恰好又有這塊玉,做了簪子,就配了這顆綠寶,只可惜……”
說了可惜兩個字,婆子就想打自己耳光,哪能說可惜呢?但婆子還是隨機應變道:“只可惜這世上人識貨的不多,不曉得這樣簪子,夏日裡面戴了,再配上月白色的衣衫,是最好看了。”
“方纔見你進來時候,還以爲你不大會說話,這會兒才曉得可會說話呢。”瓊竹也覺着這根簪子要戴出去應酬不好,但要家常戴了,特別是在夏日,竹林之中,聽着風吹過竹林的沙沙聲,再瞧着這顆祖母綠,可就更覺清涼了。
於是瓊竹又摸了摸這根簪子:“那就這樣吧,把這收起來,可還有別的時興樣子的首飾?”
婆子見這根簪子終於賣出去了,鬆了一口氣,這根簪子連雕工再加料子,也有上百銀子了,誰家捨得花上百銀子去買根簪子日常戴戴的?於是婆子又對瓊竹介紹着別的首飾,瓊竹又挑中了幾樣好搭配着,也就命婆子離開,顧嬤嬤帶着她出去取銀子去。
梳頭娘子這才走上前:“世子妃這會兒可以梳妝了?”
“成國公府的宴席,是在午時後纔開始呢,我們總也要等到未時纔過去!”越重要的客人就會到的越晚,稍微在那坐坐就是給了主人家天大的面子,梳頭娘子也曉得這個道理,忙過來給瓊竹梳頭。瓊竹梳好頭,又戴上今日新買的首飾,換上新衣,打賞了梳頭娘子,這才吩咐人出去備車,她好和羅頃一起去赴宴去。
“這女人家梳妝起來,可是真夠磨蹭的。”羅頃覺得自己已經足足等了兩頓飯的時候,見瓊竹總算吩咐備車了,這纔對瓊竹嘆氣,瓊竹白羅頃一眼:“我這啊,也是爲了你的面子。”
“這就更奇了,世子妃可從來不在乎這些的,這會兒怎麼爲了我的面子才讓我等這麼久?”羅頃的話讓瓊竹笑了:“這是我啊,也是你,頭一次在京城應酬呢,也不曉得有多少雙眼睛看着呢,我要裝作什麼都不在意呢,未免會讓人覺得失望,所以索性好好地演一場給他們瞧瞧。免得他們失望。”
演戲?羅頃剛想問瓊竹要演戲給誰看,內侍已經來稟報車轎已經備好,瓊竹推着羅頃要他出去:“走吧,橫豎你遲早會明白的。”
遲早明白?也是,自己會再來問問瓊竹的。羅頃也就收起思緒,和瓊竹一起往外走,今兒也沒動用世子儀仗,只是簡單的用了前導,羅頃騎馬,瓊竹坐轎,後面又有人殿後,往成國公府行去。今兒成國公府的壽宴,羅頃已經打聽清楚了,是專門招待京中的公主駙馬們,還有自己,至於成國公太夫人壽宴的正日子,是要在後日。
這也是京中大戶人家慣用的禮儀,不分開請的話,應酬不來不說,有時候還會得罪了什麼要緊客人都不曉得。羅頃和瓊竹來到成國公府門前,成國公早帶了兒子在那等着,看見羅頃到來,成國公忙和兒子上前行禮,羅頃忙跳下馬,扶起成國公,溫言說了幾句。兩邊雖是頭一次見面,可是都要裝作很熟的樣子,成國公說了幾句仰慕已久的話,羅頃回了幾句多年在藩地,不常見面,實在遺憾的話。
說完客氣話,成國公這才請瓊竹的轎子直接往門內行去,瓊竹的嬌子到了二門處才停下,迎面來的是成國公夫人帶着兒媳在那對瓊竹行禮。瓊竹也和方纔羅頃在外面一樣,客客氣氣地說了幾句客氣話,這才和成國公夫人往內走去。
瓊竹既然是來拜壽的,也就成國公夫人說要親自去給太夫人拜壽,成國公夫人按了禮儀辭了又辭,這才答應下來,命丫鬟快些跑進裡面去把太夫人請到壽堂來。
“原來太夫人不在壽堂?”瓊竹有些驚訝地問,成國公夫人已經一臉慚愧地道:“原本該在壽堂的,哪有讓客人等的道理,不過因爲這連日來拜壽的人太多,老人家身體禁不住,因此我就自作主張,請老人家往裡面歇息去了。”
說話間,已經來到壽堂,瓊竹見這壽堂正中,掛了百壽圖,百壽圖下面放了一把椅子,椅子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尊金壽星,這尊金壽星是用黃袱墊着的,曉得這是皇帝賜下的。金壽星下手又放着一張桌子,已經堆滿了壽禮。瓊竹他們帶來的壽禮也放在上面一個顯眼的位置上。
丫鬟已經簇擁着成國公太夫人出來,瓊竹急忙收起思緒,上前一步就要行禮下去給成國公太夫人拜壽。成國公太夫人已經回拜下去,衆人急忙你扶我我扶你,這才把瓊竹和成國公太夫人各自攙扶起來,瓊竹和成國公太夫人又說了幾句場面話。
成國公太夫人才對自己兒媳道:“我要進去歇着去了,等會兒人都到了,我再出來陪你們聽戲罷。”
今日請的,都是公主駙馬,那些裡面是有瓊竹的長輩的,他們來的比瓊竹夫妻遲也是正常的,於是瓊竹自然要對成國公太夫人說有勞,成國公太夫人也就被衆人簇擁着進去,這也算拜過壽了,瓊竹就被成國公太夫人請進廳內等候。
廳堂前面搭了個小戲臺,廳上也坐了兩個人,瓊竹還內請教這兩人都是哪幾位,其中一個年歲大些的女子就笑着道:“你就是楚王世子妃,說起來,我們還要叫你一聲弟妹呢。”
聽語氣這是兩位公主了,果真另一個女子也笑了:“三姐就是性子急,我說慢慢來吧,她偏生說,從沒見過楚王世子妃,既然今兒楚王世子妃要來,就拉了我早早來了,誰知我們都來了這半天了,還一個人沒來,倒不如在家中乘涼倒好。”
“你又不是沒磕着瓜子聽着人給你講笑話,還說這笑話講的比你們府上的要好,這會兒倒埋怨起我來了。”被叫做三姐的公主瞪了眼自己妹妹,就對瓊竹招手:“過來我身邊坐下,說起來,雖然我們兄弟姐妹不少,可是這堂親,我還見的不多呢。”
按照了本朝的規矩,藩王就藩之後輕易回不得京城,至於這些說起來都是一家子的宗室們,就和皇帝的兒女更不得見面了,瓊竹也笑了:“說來,都說天家是最大的一家,可在我看來,卻也是最小的一家呢。別人家都是熱熱鬧鬧的,堂表親戚經常來往,我自嫁進楚王府來,也是少見堂妹們,只見過東平郡王府的人呢。”
“東平郡王府的人,可都像東平郡王一樣?”另一個公主也好奇了,瓊竹剛要說話,就見三姐打她妹妹一下:“你也是公主呢,這樣好奇算怎麼一回事?”
“難道做公主的就不能好奇了?”妹妹可一點不覺得做公主的就不能好奇了,三個人正在說笑,就聽到永安長公主的聲音:“你們三個來的倒早。”